第五章 通阴

    什么东西！？又是鬼吗？

    此时车子正开在公园一侧的路上。

    张小暖举目四望，只见公园里的各个阴暗处，或多或少，都有些或站或趴或悬空的，变了形的，姿态诡异、神情诡异的鬼！

    我去！张小暖大惊失色：原来，小洋洋上了她的身后，不止小洋洋能看见人，她也能看见鬼了！

    那悬在空中的无牙鬼脸，看到张小暖愕然的样子，突然飘到副驾驶座上，嘴里直呼：“吓死宝宝了，吓死宝宝了！不就是好奇坐个车吗？怎么就碰到有阴阳眼的高人？”

    因为车里没有阳光直照，小洋洋也从张小暖背上飘了下来，笑问：“老爷爷，你真的没有坐过车吗？”

    “可不是！小娃儿不知道，爷爷是清末的长工，在战乱中死去。据说那个战乱的坟场，被高人封印着。这不，过了几十年，那封印松动，爷爷才从那坟场里逃出生天。嘿，这几天爷爷可真是高兴，车上还能看电视，还能听歌。嘿嘿，看这小年轻司机上网，爷爷可学了不少新词。”无牙鬼满足地砸巴着嘴，之后便转过头来看向张小暖：“高人啊，我会尽快去地府报道的，可否不要收我？”

    “爷爷，我jiejie可不是高人。她是因为背着我，才能看到你的。”小洋洋又爬上张小暖的背，笑说：“一离开jiejie，我也看不到你呢。”

    无牙鬼奇道：“小娃儿，你离开这女娃的背，看不见我？”

    小洋洋从张小暖脖颈处伸出头来，委屈地道：“离开jiejie，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鸣……”

    “哟哟，乖娃娃，好可怜。”无牙鬼飘到张小暖身边，一阵“劈里叭啦”的乱响，那鬼头上渐渐长出身子。

    虽然无牙鬼一口一个“吓死宝宝”，但看那无牙鬼一身破旧短打青衫的样子，果然是个苦力长工没错。

    张小暖被无牙鬼这魔术般的表演吓得一蹦三尺高，差点没把脑袋撞疼。

    那的士司机在车内后视镜上看张小暖坐立不安的样子，倒也忘了先前张小暖的“不敬”，打趣道：“怎么了？我车座上有钉子吗？小姑娘真是有趣。”

    “没有没有，您这车舒适着呢。”张小暖扶额，赶紧解释。

    而无牙鬼和小洋洋此时正哭得兴起……

    一老一小两个鬼“呜哇哇”哭个不停，而且有越哭越大声的趋势，张小暖耳朵发麻，脑袋发晕。然而，她害怕被司机看出她的异样，又哪里敢劝？

    大半小时的车程，张小暖如坐针毡。

    就是传说中的“阴阳眼”？连小小的计程车里，都是群魔乱舞的，果然好吓人。

    下车时，那无牙鬼还在为可怜的小洋洋出主意：“娃娃啊，你看不见鬼，就找不到阴间的使者，也去不了阴间报道。这人间正道啊，高人多得去了，你可莫要做什么坏事。等哪年哪月看见高人了，就让高人指点一番，好歹投个好胎去吧！”

    “投胎是什么？”

    “傻孩子，投胎就是重新做人啊！”无牙鬼好为人师，循循善诱。

    小洋洋听到这话，乖巧地点头：“爷爷你别担心，jiejie说她会背着我去找我爸爸，爸爸会带着我投胎的。”

    “什么？娃娃，你爸爸也跟你一同死了啊？真是可怜啊可怜……呜哇哇……”无牙鬼乍一听小洋洋的话，不由得老泪纵横。

    小洋洋也扁着嘴，又准备开始痛哭。

    真是个唠叨的老鬼啊！张小暖朝天翻个白眼，急忙跳下车，阻止这一老一小的噪音轰炸。

    直到车开出老远，张小暖依旧可以看到那无牙鬼，还在泪眼婆娑地向着小洋洋挥手。

    苗圃地处郊区，本就人烟稀少。而前往苗圃的小路，坐落在小山丘之中。

    也许是因为小洋洋上身的关系，张小暖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李家苗圃，隐隐有黑色的气袅袅上升。当然，那黑气被阳光照射后，一点点地消融。

    这是鬼气吗？张小暖打了个哆嗦：李叔叔和李阿姨失踪的事，难道是因为有鬼作祟？

    “jiejie，你现在还冷吗？”小洋洋看张小暖在颤抖，不由关切地问。

    虽然依旧很冷，但到底不如最初那般寒意刺骨，张小暖连连摇头，正色道：“jiejie不冷。洋洋，也许jiejie今天应该要好好谢谢你才对。”

    李家人对张小暖的情意，不可谓不深。远亲不如近邻，大抵说的就是类似李家这种。

    甚至，对于几乎没有远亲的张小暖来说，李家对她的照顾，远胜于一般人的“近”亲。

    即便知道是鬼作祟，张小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只是她心里仍自苦涩不堪——一直以来，同学们老说想要见个鬼，她也曾那样想过。可如今倒是搞笑了，这鬼要不见不到一个，要不一窝蜂地冒出来。

    人说十八岁最是人生美好，可对于快要十八岁的张小暖来说，这一年真是流年不利啊！

    张小暖打通了李春芳的电话，让李春芳快点离开苗圃，到外头来等她。

    “出事后，我就跑到三号大棚门外。我现在一直透过玻璃罩，监视着棚里的一切动静。”

    李春芳这话，让张小暖有些哭笑不得，心道：那丫头最是胆小怕事，见到叔叔阿姨凭空消失这种诡异的事，还不一早逃开那个大棚？真是白担心了。

    小跑了十来分钟后，张小暖总算跑到苗圃大门处。

    自然，一向体力不十分好的她十分奇怪，平常她根本不能坚持跑十来分钟的。何况，此时被小洋洋附身。

    被鬼上身，不是会变得虚弱吗？为什么她还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难道鬼片里演的都是假的？

    正当张小暖有点沾沾自喜时，小洋洋开始小声哭泣：“jiejie，我又没力气捂住断脚了……”

    张小暖郁闷不已：“洋洋，你会不会做鬼啊！？别的鬼上人身，会让人受伤受苦。你倒好，把力气都用来帮jiejie！”

    小洋洋被呵斥，不由得停止哭泣，抽噎着道：“可是，我想要帮jiejie的忙。就像jiejie帮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