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鬼气

    因为一直没人照顾，只能在学业之余，卯足了力气照顾自己，几乎很少与小孩子打交道的张小暖，此时感动得不行。

    她吸吸鼻子，提高音量：“别再用‘力气’帮我了！我可不想再看到天花板上滴血！”

    果然，这话一出，小洋洋又哭了两声：“jiejie不要帮忙？”

    “不要！”

    明明是好心想要劝小洋洋别因为帮她，而伤了鬼身，怎么话一出口，就变了味了？看小洋洋没再出声，张小暖心下有些乱了，想着以后应该多去和孩子们玩玩，否则都不知该怎么样与小洋洋相处了。

    李家苗圃整个被木头栅栏围着，苗圃外露天种着些花草树木，炎夏时节，郁郁葱葱的，放眼看去浓绿喜人。

    当然，整个苗圃最娇弱的花草，自然是在三个被玻璃罩着的大棚里。

    张小暖对李家苗圃熟悉得跟自家后院似的，她一路小跑着，靠近三号大棚。

    远远地，张小暖看到李春芳坐在水泥地上，两手扒拉着玻璃罩，目不转睛地盯着棚内。

    “春芳……”张小暖喘着粗气跑到李春芳身边。没有小洋洋的帮助，果然不轻松。这被鬼上身后的身子，根本就像灌了铅，随便一动，就酸楚得不行。

    “你来了啊！”李春芳拉着张小暖蹲下，边说边掉下泪来：“你看我爸的铁锨子……他们就是在那里消失的。呜……我转过身来时，那铁锨子正好从空中掉下来……”

    这事，的确让人毛骨悚然。

    张小暖向棚内看去。只见这大棚内，被各式各样的盆栽填满，即便有什么东西藏着，也看不清。而那股黑气，就是从那些盆栽中散出的。

    至于是哪盆，不进去查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铁锨子在哪里呢？”张小暖抽抽鼻子，安慰道：“别慌。我们进去看看。”

    “你敢吗？”李春芳略有些迟疑。

    “我当然敢，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进去？”张小暖撇了眼李春芳，用起了激将法。

    “罢了罢了。爸爸mama要是不在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李春芳咬咬牙，站了起来，挺胸抬头：“小暖，你别进去，就在这看着，我不能把你拖下水。我叫你来，只是下意识的……你知道的，我一有事，就想着找你。抱歉。以后你要好好的过，别因为贪嘴，就去外头吃。实在想吃好东西，就去你老舅那里蹭蹭饭……”

    这是遗言？张小暖气道：“还没到死的时候，你丫就来煽情？赶紧进去。”

    “我恐怕要去陪爸爸mama了。你看着就好了！我一个人去！”一向温柔的李春芳生起气来，着实有几分虎气。她一把推开张小暖，慷慨就义般打开大棚玻璃门。

    只有你一个人进去，只怕真是送死了。张小暖跟在李春芳身后。

    李春芳这时候揪着一颗心，很快便发现了张小暖，不由发怒：“害我爸爸mama消失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恐怕我们走到那地方，也会消失。我是去跟我爸爸mama做伴的，你来做什么？”

    对于李春芳的一顿吼，张小暖只耸耸肩，不以为然的样子：“就如同你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叔叔阿姨消失，也不去理会。我的心情，跟你一样。”

    “那也不能让你陪着我们去……”李春芳略有些哽咽，把那个不吉利的“死”字咽了下去。顿了顿又道：“你不怕吗？”

    怕！当然怕！可不激李春芳进来，她自己一个人进来，李春芳肯定会阻拦。张小暖笑笑：“你怀疑有鬼怪？若真有鬼怪，又想害你，你应该在叔叔阿姨消失的时候，就一块消失了。我们只是进来找事情的真相，而不是赴死。”

    李春芳瞪着眼睛，反应过来：“你说得没错。”

    正当两人蹑手蹑脚，越过无数盆栽，即将靠近棚子深处时，小洋洋警示道：“jiejie，别走了。我看见有鬼气，但没看到鬼。”

    说得是，只有鬼气，而没有鬼。这也是张小暖敢激李春芳走进来，寻找真相的原因。

    “小心些，别走到叔叔阿姨消失的地方。也许，那个地方存在些什么例如百慕大之类的神秘磁场。”张小暖蹙眉，拦着李春芳前进的步子。

    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张小暖总算看到了铁锨的所在。果然那处地方黑气冲天而起。

    而就在靠近铁锨的地方，放着一盆翠绿的金钱树。那rou质叶片像一串串穿起的铜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其实金钱树仅是草本植物，只是因为一般种植都是以数株合栽在一起，它的叶片又是直立的。每盆看起来，都是很壮硕的样子，才被人称作是树。

    而这盆金钱树，显然比别的盆里的要高大太多，真有几分小树的样子。

    张小暖小声问道：“这盆金钱树种了多久了？”

    “大约年后吧。这盆长得十分好，看着跟养了许多年似的。远看像是大鹏展翅，卖像很好。已经有很多顾客来问了。怎么了？这盆有问题？”

    呃？这几排金钱树都是年后种的？为什么那些都才二三十厘米高，单这一盆有一米多高？

    反常即妖，何况那些黑气，分明就是从这盆金钱树里散出的。

    “嗯。那株金钱树有问题。”张小暖点点头。

    李春芳皱着眉道：“是它让我爸爸mama消失的？你开玩笑呢吧？说是我爸爸mama站着的那块地有神秘磁场我还有点信。”

    张小暖一愣，也不好说她因为小洋洋上身，有了阴阳眼，能看到那盆金钱树有鬼气森森。

    “你报警时，警察们怎么说的？”

    李春芳垂首，神情低落：“不到构成失踪的时间，不予立案。再说，即使立案了，所有人也只会到别处找。我就算说我亲眼看着爸爸mama消失，也不会有人相信。报不报警都一样，找不到的。”

    “jiejie，我觉得他们没死。要是死了，就应该有鬼魂出现。”

    张小暖略一沉吟，正色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春芳，你愿不愿意同你爸爸mama一同消失。也许，只有我们一同被消失了，才能在那个空间，找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