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玛丽夫人
这个世界的黑夜很长，白天很短。 教堂的钟声会暂时驱散迷雾，让小镇的居民外出活动，工作饮食。 人们习惯的沿用旧时代的说法，称之为白天。 剩下的时间就是黑夜。 迷雾重新笼罩小镇，怪物游荡，大家只能紧闭房屋，尽量放低声音，免得引起注意。 想要看到黎明的短暂绚烂，先要忍受漫长的黑暗。 陈奕殷勤的跟在杰克后边，帮助处理尸体。 听完杰克的讲述，这个世界看起来比想象中更加残酷。 人类进化是为了防止核辐射的腐蚀，进化后却被权利腐蚀心灵。 看到底层的悲惨，就知道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残酷。 今天的尸体并非人类，而是一头模样奇怪的生物。 羊头独角，身体犹如水母，无数丝线般粗细的红色触手，像毛发一样覆盖整个表。 黑色粘液顺着触手流动，散发着熟悉的腥臭。 这股腥臭和昨天吃的那盘鲜rou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 陈奕不敢多想，强忍着胃部翻涌，将分割好的rou块放进桶里，然后再将不好处理的骨头内脏部分连同血水一起，放进石磨磨成血浆。 提着木桶来到婴儿房，花树的花瓣半张，透过缝隙能够看到婴儿们已经开始躁动不安。 经过昨天的实习，陈奕对喂养花树这份工作已经有点得心应手。 “这是婴花树，因为核辐射的原因，自然怀孕生产的婴儿，在母胎中产生畸变的几率太高，所以为了人类的未来，当年的智慧者们探索研究很多降低婴儿畸变几率的方式，婴花树就是当时研究出来的产物。” 陈奕一边用血rou填饱花树的肚子，一边仔细倾听老师傅传授工作经验。 “婴花树可以吸收净化血rou中的辐射，在自己吃饱后，会将干净的多余能量，通过花蕊提供给种子，也就是婴儿。” 听到这里，陈奕恍然明白。 婴花树是一种能自我净化辐射的植物，智慧者发现它的净化功能，用某种手段，将它给自己种子提供营养的管道，与婴儿的脐带相连，完成替代。 奇思妙想啊，创造婴花树的智慧者真是手段高明。 陈奕忍不住啧啧称奇。 “如果婴花树没有食物来源，就会停止供养婴儿，甚至饿的太久，还会反过来抽取婴儿身上的养分。” “所以，婴花树每天要及时喂养……” 杰克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杰克神色微变，转身还没有迈开脚步，只听外面“喀嚓”一声，门栓断裂，一个清脆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向婴儿房走过来。 怎么是她？她不是外出狩猎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杰克揉了揉脸，挤出几分笑容，匆忙走过去开门迎客。 此时他高大的身躯竟有些佝偻。 是谁要来？ 看到杰克明显讨好的表情，陈奕好奇的看向门口。 浓烈的血腥味传来，暗红色的裙摆如喷涌的血液，从门口流进来。 还没等陈奕反应过来，一个身穿长裙的明艳女子，已经站在婴花树前，低头观察被花瓣包裹的婴儿。 明艳女子身材修长饱满，与站在她旁边身材高壮的杰克相比，却显得分外娇小玲珑。 她面无表情，微微低头，却仿佛一头巨兽慢慢睁开眼睛，注视着你缓缓站起，不急不躁，威严自生。 杰克站在女子身后，陪着笑脸，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才能看出他内心的紧张。 陈奕低头，蹲在旁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引起女子的注意。 “昨天，我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杰克，你让我失望了。” 嘶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打破了婴儿房的寂静。 “玛丽夫人，实在是抱歉。” 对于高高在上的人来说，任何原因都只是借口，杰克第一时间选择道歉。 “没有下次。” 玛丽夫人转身，裙摆如鲜红的花蕊绽放，嫩白的脚踝若离若现。 裙摆扫过陈奕的手臂，阴冷的触感犹如被一条毒蛇慢慢爬过，阴冷的触感，让附近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陈奕下意识躲避。 “一个外乡人？你抬起头来。” 玛丽夫人注意到脚下蹲着的陈述，有些惊奇。 一百多年前，那场针对外乡人的仇恨猎杀行为，虽然早就平息。 外乡人已经被屠杀的近乎灭绝，为数不多的残存者也学会隐藏自己，现在已经很少能看到，公开身份在外行走的外乡人了。 陈奕无力反抗，抬起头，正好对上玛丽夫人的眼睛。 碧绿色的眼眸如美丽清澈的湖水，陈奕却看到冰冷湖水深处，蕴含着阴森恐怖，湖底的泥沙里埋葬着无数尸骨。 他眼前一黑，仿佛一瞬间落入冰冷的湖水，溺水的窒息感袭来，却无力挣扎，任凭身体渐渐沉入湖底。 “夫人，他只是个刚苏醒的孩子。” 杰克鼓起勇气，声音微微发抖。 “杰克，杰克，你的善良让我想起你的母亲，只是善良是有代价的，你母亲付出了生命，你呢？准备付出什么？” 玛丽夫人移开目光，看着杰克，如同看向自己的孩子，目光温柔。 陈奕脱离目光，从溺水状态中解脱出来，痛苦的倒在地上，捂着脖子不停的咳嗽。 “我，我……” 面对玛丽夫人，杰克唇齿颤动，怯懦着说不出话来。 他了解玛丽夫人美丽伪装下的凶残本性，不管是多亲近的人，只要惹怒她，就会迎来悲惨的下场。 看似美丽温柔，却是个披着人皮，没有人性的怪物。 “我可怜的杰克，不要害怕。” 玛丽夫人抚摸着杰克的胸膛，鲜红锋利的指甲如利刃一般，刺入他的心口。 杰克痛苦的闷哼一声，玛丽夫人手指用力，直接将他左胸心口处的肌rou挖了出来。 杰克咬紧牙关，冷汗直流，鲜血顺着身体涌动，很快就将地面浸湿一大片。 疼痛加失血，杰克脸色变得苍白。 “没办法，谁让我是你母亲最好的朋友。” 玛丽夫人将手中的rou块，丢入木桶，鲜血将指甲染的更加鲜红。 小惩大诫，已经是她对杰克最大的宽容。 玛丽夫人心满意足的离开，留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