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死守

    邺卢关乃大名中关，双城墙布局，外城为土城，内城为砖城。内外城均有护城河，整个布局呈回字形。

    贼寇虽然数日来没夜没日的进攻，但没有给邺卢关带来根本上的打击。双城墙能够隔开居民区和作战区，没有投石车、井阑这种强有力的攻城器械，根本影响不到城内的布局。而护城河池宽3.3米，深两米，底宽16.7米。这种宽度足矣使贼寇望水兴叹。

    贼寇没有精良的攻城器械，只能用箭矢不断消耗邺卢关内的兵员，而唯一对邺卢关有威胁的就只有冲车。

    因为需要急行军，打造冲车所需的材料被落在了后边，过了几日方才赶到。

    男人蓬头垢面，双目布满血丝。他一手扶着女墙，一手攥着剑柄，剑脊上还渗着为凝固的血。

    数日来他不知打退了多少次贼寇的进攻，其他将士都有轮休的机会，偏偏他坚守在第一线。

    “将军。”偏将来到男人身边喊了他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将军！”偏将冲着男人的耳边大喊道，可是男人依旧没有理睬他。

    “王洛川！”偏将大喊着他的名字。

    “贼寇！”男人嘴里念叨着，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偏将抱住男人，吼道：“将军，贼寇暂时撤退了，贼寇暂时撤退了。”

    “撤退了？”男人嘴唇哆嗦，宝剑脱手，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偏将连忙扶住他。

    “将军，您已经四天没合眼了，趁现在贼寇修整您先回去歇息吧，邺卢关内外调度还需您统筹，再这般下去您的身体吃不消的。”

    男人用力晃了晃脑袋，想要尽可能让大脑清醒，“不行，正因邺卢关内外受我统筹我才不能休息，贼寇连续攻城四天四夜，想必此时已经军心不稳，心浮气躁，下一轮他们一定会发起总攻。邺卢关是名都门户，邺卢关破，名都一马平川。名都的无数百姓危矣，贼寇不退，我难以安眠。”

    “可是，将军......”

    “没有可是，”男人强撑着不堪重负的身体，偏将想要扶他，却被他推到一边。他以剑为杖，可他的腰杆根本挺不起来。这时，一只手扶向他的脊背。

    “我说了，不要扶！”男人抓向那只手，当他看到手的主人后却沉默了。

    这只手的主人正是当初帮助宋英誓突围的女子，汤秉承没有把她的事告诉男人，可男人认出了她手中的兵器，正是王家的传世神兵虎头湛金枪。因为守城他没有将虎头湛金枪带来，当女子拿出来时他就察觉到了它的存在。

    “谁让你出来的，又是汤秉承！”男人艰难地吼道。

    王姝瑶没有吭声，一只手扶在他的腰际，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

    “违抗军令，我一定要重罚他。”男人补充了一句。

    王姝瑶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行清泪滑过她的脸庞。

    咚咚咚！

    父女俩难得享受片刻的安宁，鼓声骤然响起。男人将王姝瑶护在身后，腰杆微挺，用嘶哑的声音吼道：“迎敌。”

    死人堆里纷纷伸出手，抓住女墙站了起来。

    王姝瑶眼睛一亮，一掌切在男人的颈后，男人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小姐，你这是？”一旁的偏将不知所措。

    “将我父亲带下去，他需要休息，从现在开始邺卢关的统帅之职暂时由我代领，取令旗来。”

    偏将犹豫片刻后，还是交出了指挥令旗。

    “众将士听令。”

    士兵们看到一个女子在向他们发号施令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她手里拿着令旗，身为士兵须知军令如山，他们只认令旗，不认人。

    “在！”喊声震天撼地。

    “大名百姓之生死，存乎你我手中。生，立关上。死，城墙角。列兵御敌。”

    “杀！”

    刚登上城墙的贼寇被喊声吓得肝胆俱裂，跌入了护城河。

    邺卢关守军个个杀红了眼，不要命似的冲向登上城墙的贼寇。实在没有力气的士兵更是扑向云梯，欲与冲上来的贼寇同归于尽。

    王姝瑶将令旗插在腰间，手提虎头湛金枪身先士卒冲向贼寇。贼寇那女子腰间的令旗，知道她是守将，遂化作刀兵洪流涌去。

    王姝瑶俏脸微怒，右手横枪将一个刚刚攀上城墙上的贼寇拍下城去。

    只见她冲进贼群，一杆金枪使得虎虎生风，贼寇莫不能近。

    刷！

    一个黑影袭来，王姝瑶侧身一躲，只见一柄大刀砸在地上。

    急视来人，居然是几日前汤秉承的手下败将，石龙。

    “小妮子我终于等到你了，就是你杀了我弟弟石虎，我要为他报仇！”石龙转动断头刀，一脚踏出，大刀横劈而来。

    面对来势疾快的攻击，王姝瑶将虎头湛金枪插在地上，右脚抵住枪墩。大刀砸在枪杆上，发出阵阵嗡鸣声，王姝瑶倒吸一口冷气，连退数步。她的虎口出现轻微的迸裂，险些把持不住晃动的枪身。

    “手下败将，何言报仇。”

    “猖狂！”

    石龙提刀赶来，步跃一丈，翻身砍下，其势如下山猛虎，凶煞难当。

    王姝瑶把住枪身，当刀砸下来的一瞬间，她突然将枪头往后扬，双掌平张，枪身微倾。来势迅猛的大刀竟顺着枪身砸落在地，王姝瑶扭转枪身压住大刀，手掌拍地，身体腾空而起，一记鞭腿往他脑门踢去。

    石龙左手扶刀，右肘横于面门。鞭腿踢在他的臂肘上，只见他用力一推，将人送了出去。

    没等她身形站稳，石龙左手把墩抬刀砍来。谁成想大刀在空中打了个旋，竟从上方斜劈下来。

    王姝瑶身体半蹲，把枪拦在胸前，大刀劈下来时，她将枪头一拧，当大刀砸在枪头上，王姝瑶只觉得胸口一闷，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仰去。

    “杀！”

    石龙大喝一声，大刀破空袭来。王姝瑶抱着枪在地上打了个滚，方才躲过那一刀纯属是运气。那刀还没劈来时，她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仿佛刀势锁定了她。若非一个激灵，她恐怕已经命丧当场了。

    “杀！”

    石龙疯了似的扑了过来，王姝瑶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啪！

    王姝瑶被石虎的刀背拍飞，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