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玄鸟图腾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此时羊伯驹正在院内练功，一柄牛角叉舞得虎虎生风，一套下来浑身热气蒸腾，身体爽利。

    听到动静后，他放下兵器前去开门。大门打开的一刹那，一伙身着劲装袍服的男子闯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为首的男子见羊伯驹年幼，不愿与他交涉，“你家大人呢！让他们出来见我。”

    羊伯驹环视四周，发现他们面庞刚毅，行动有矩，肩上一块银甲极其晃眼。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曾经在元龙关见过这类行头的人，他们似乎效忠于某个组织，肩戴银甲的好像叫做银肩……捕快。而他面前的男子脸上则是一块金甲，若是没猜错，应当是金肩捕快。

    “捕快！”羊伯驹突然意识到他们很有可能是官府的人，自己应付不了，连忙去里屋找郭怀都和方元兴二人。

    二人也习惯晨练，很快便来到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站满了两排银肩捕快，郭怀都见状不敢大意，毕竟他曾经当过山匪首领，如此阵仗，天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不知官爷驾临有何贵干？”

    郭怀都那九尺身高，器宇轩昂的模样还是很唬人的。

    金肩捕快咽了咽口水，说道：“行御司奉命搜查逃犯。”

    “可有搜查令？”

    金肩捕快掏出一份搜查令，郭怀都看到了纸上的红戳，便知真假。

    “既有搜查令，诸位请便，只是屋中尚有女眷孩童，望诸位军爷莫要惊扰了她们。”

    金肩捕快挥了挥手，两排捕快整齐划一的向两边跑去。

    此时，屋中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门缝观察外边的动静，只见一伙银肩捕快正往他的房间跑来。

    潘麻子本想翻窗从后门溜走，却发现外边的窗户被钉死了，他知道这些都是那天救他的小子干的。

    前有虎，后无路，他竟成了瓮中之鳖。

    砰！

    房门被踹开，银肩捕快冲进房屋，屋子里并没有人，只有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床上冰凉，并无余热。自潘麻子醒来后，他就意料到会有这么一遭，没人的时候他都是坐在地上调养气息的，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他也不用，所以屋子里很难看出有人住过的痕迹。

    潘麻子坐在房梁上，他体格显瘦，趴下后刚好能被横梁挡住，即便银肩捕快注意了屋顶，只要不上来，便很难发现潘麻子。

    银肩捕快们搜寻了一下，并未发现任何线索，便转身搜查下一间屋子。

    “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此间宅院的户主啊？”

    “我们都是从元龙关逃难过来的，这间宅院是鹰击将军借予我等暂住的。”

    听到鹰击将军的大名，那名金肩捕快顿时变得恭敬起来，冲着郭怀都一阵微笑，语气温和地道：“原来是朱将军军属，此番恕我等冒昧了。”

    郭怀都就知道他会意会错，索性顺坡下驴，“哪里，官爷秉公执法，乃忠正葆力之士，庇佑我等平民百姓，郭某岂有埋怨之理。”

    郭怀都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锭，塞进金肩捕快手心，金肩捕快立马会意，欣喜万分。

    “大人胸怀宽广，吾不及也。”

    “不敢不敢。”

    二人互相吹嘘了一番，很快前往搜查的银肩捕快们都回来了。

    “启禀大人，尚有一处房间不得查探。”

    “想来这没搜查过的房间是郭兄弟的，郭兄弟敦厚正直定不会藏污纳垢，我等这就告退。”

    金肩捕快望了望院落，准备带队离去。突然，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这一阵啼哭声却是将那名金肩捕快拽住了。

    “令郎哭声如此响亮，莫不是生病了？正巧我略懂医术，不如让我诊治一番？”说着，那名金肩捕快就要往里走。

    郭怀都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卖笑道：“屋中尚有内子，大人去了恐怕不方便。”

    二人隐隐发力，却都没有动用真力。

    此时金肩捕快脸颊憋的通红，任凭他百般用力，郭怀都的大手总是死死地扣住他，而且看郭怀都淡定的模样，对方似乎还没动力。

    “是我唐突了，郭兄弟那我这般就告辞了。”金肩捕快终于忍受不住手上传来的的巨力，率先松手。

    “我送大人。”

    “诶！郭兄弟客气了，留步，留步。”金肩捕快压后，三步一回头，生怕郭怀都冲上来，待所有捕快撤出府邸，金肩捕快如释重负。回头看着大门，迟迟不能言语。

    “将此间事报于总司，让他们处理。”

    ……

    “郭大哥，他们都走了。”羊伯驹趴在门缝上查看外边的状况。

    “我还以为方才要动手了呢！”方元兴磨拳擦掌，似乎只要郭怀都一声令下，他就会上前掐死那名金肩捕快。

    “伯驹，你看着大门。元兴，你去保护二十和那个女人。”吩咐完，郭怀都径直走向潘麻子的房间。

    他推开门的一瞬间，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落下。面对迎面袭来的掌风，郭怀都提掌拍去。两掌相触，那个黑影应声飞出，砸在墙上。

    只见潘麻子跪在地上，口吐鲜血，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再强行动用真力，会死的。你死了，那女人我可就只能交与官府了。”

    话音未落，潘麻子果真卸去了真力，死死地瞪着郭怀都。

    “你究竟是何人？”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能够绑架浔江楼花魁，让半步大宗师相救。身处重伤却又不将那花魁交给你的同伙，反倒是刻意躲藏。你是谍者吧！哪方势力的？”

    潘麻子保持沉默，郭怀都见状没有逼问他，而是换了个话题，“你脚底的烙印是什么？”

    “什么烙印，我不知道。”潘麻子矢口否认。

    “在给你疗伤的时候我发现你脚底有一道烙印，只是那烙印上的图案已经被人刻意破坏了。如果你告诉我，被你毁去的烙印图案是什么，或许我会放你离去。当然，如果你敢欺骗我，我不介意将你们送去官府。”郭怀都露出儒和的笑容，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放我们离开？”

    “不是你们，只有你，至于那个女人，还是从哪来回哪去的好。”郭怀都语气平淡地回答道。那个女子应当是花魁无疑，能让蒙面人不顾危险劫持，而后又让官府大动干戈，可见其身份不仅花魁那么简单。潘麻子是个小卒，放了也无所谓，可那女子，若是放了她，郭怀都担心制衡名都的天平会被打破。

    潘麻子思量片刻，方才交手可见郭怀都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如今自己又身受重伤。想要带走女子，只怕是天方夜谭。

    “我来自陇西，那不是烙印，是图腾，每个陇西孩童在百岁后都会烙上的玄鸟图腾。”

    “陇西，玄鸟。”郭怀都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令人难以揣测。

    “你叫什么名字？真名。”

    “白信。”

    ……

    外使府

    “白信，陇西白氏。”韩余烬呡一口茶，突然大笑。

    翡云姬疑惑地问道：“公子何以做笑？”

    韩余烬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撇开话题，问道：“我先前交代你的事可有结果了？”

    “北荣在大名的明扣已经重新布置完毕，暗网正在逐渐恢复运转。”前日浔江楼一事吸引了大多势力的注意，给了韩余烬喘息的机会。

    “不，我问的是前日与我交手那人的身份是否查清了？”

    翡云姬答道：“此人名叫郭怀都，两年前突然冒出，在平阳山落草，两年来整合了三十六寨，横行黑白两道。如今已被诏安，目前白身，修为未知，除一师弟暂无亲人。”

    “没了？”

    “没了。”

    “公子为何对此人如此上心？”翡云姬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此乃变数，如果我说你我性命都压在此人身上，你信否？”

    翡云姬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其实我也不信，但是此等变数理应争取。”韩余烬拿出一个瓷瓶，道：“此物名为玉肌粉，你将其涂在身上，去闲人兄府邸帮我送上一份大礼。”

    翡云姬接过瓷瓶打开瓶口，顿时异香扑鼻，红罗山庄尤善用毒，翡云姬只是轻嗅便知此物毫无毒性。她不知道韩余烬是何用意，但身为雇主既然吩咐了，她就有义务完成。

    韩余烬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翡云姬，“这封信，一定要交到闲人兄手中，让他阅过即燃。”

    “诺！”翡云姬退下。

    韩余烬端起茶杯，此时的茶水变得温凉，不适宜饮用，可韩余烬将其一饮而尽，看着空茶杯，喃喃自语，“退路已成，无后顾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