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登门拜谒

    绵绵秋雨下了一夜，终究是在清晨的一阵布谷鸟叫声中停下。雨过风起，寒凉秋风吹过，似千万条细小的虫豸刺透皮肤，钻进人的脊梁。

    几处店铺刚伸出脑袋，立刻就缩了回去。没有人愿意出去，挑战深秋的凉意不同于北方皮冷和南方的骨寒，大名的深秋令人止不住的打颤。

    天空中浓云叆叇，地面上白墙黑瓦，极目远眺，上下一白，真不知海角天涯、西北东南。

    咚咚！

    镗镗！

    街道上传来的喧天的锣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只只脑袋探出来，只见一行人正大张旗鼓地走在大街上。为首的是一名英俊的少年，少年手持摇扇，风度翩翩，一对凤目染朱红，显得格外妖艳。

    少年的身旁有一名女子，那女子二八光景，出落得玲珑有致，一袭红衣酷似火，倾国倾城亦难得。

    二人端的是天上的金童玉女，地下的鸳俦凤侣。

    他们身后则是七、八个随从，那些随从个个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肩上扛着缸粗的大鼓，一路走来，脸不红气不喘，如同一座座行走的铁塔。沙包大的手掌拍打在鼓面上，鼓声胜过雷鸣，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怎么回事？他们是干什么的，看这群人的打扮不像是咱们大名国的人啊！”

    “你不知道吗？我昨天就听人说了，北荣韩家不满应武堂依附我大名久矣，那个北荣使者就是奉了韩家的命令来挑战应武堂的。”

    “哼！找死，我大名人杰辈出，岂容一宵小来此猖狂。诸位且随我一同前去，看应武堂的夫子们是如何教训他的。”

    “......”

    一传十，十传百。在街坊邻居的撺掇下，无数百姓匆忙地披上衣服，赶去看热闹。

    此番震动，自然逃不了多方势力的监视。

    行御司

    般若海得到消息后，眉头紧皱，他答应过玄髭师兄要照顾好这个便宜师侄的。如果师侄安安静静的坐在外使府里，自然相安无事。可这个师侄偏偏爱作死，干什么不好，就算是揪了名皇的胡子，也不应该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去挑战应武堂啊！要知道，应武堂里面的老家伙就连他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到头来，苦的还是我们这些老头子。”般若海起身赶往皇宫，他得先将此事禀报给名皇，然后再去应武堂给便宜师侄收尸。

    烟雨山庄

    一个宽阔的背影站在高阁上，俯视着名都。自从名皇亲自将他送回来，宋元崑就再也没有回过名都的汝南王府。他时不时的会站在山庄的最高处，居高临下，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王伯抱着扫帚站在阁楼下，抬起头冲宋元崑喊道：“名都出事了，好像和北荣的使者有干系。”

    宋元崑身躯一颤，目放精光，身上的骨头劈啪作响，“终于......王伯，收拾东西，今日我们就走。”

    “去哪？”

    “汝南。”

    “你去哪？”

    “去办件大事。”

    交代完，阁楼上已经没了人影。王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抱着扫帚，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随着响动越来越大，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全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韩余烬挑战应武堂的事。虽然韩余烬美其名曰讨教切磋，但大名的平民百姓都知道，这不过是生事的借口。

    大多百姓都是本着看笑话的想法来的，应武堂的地位在大名百姓们心中是神圣的，他们不知道韩余烬的能耐，更不相信应武堂会败给区区一个黄毛小子。而北荣和大名两国乃是世仇，韩余烬是北荣使者，所以他们乐得去看韩余烬吃瘪的模样。

    韩余烬走在最前方，其身后是翡云姬，而后是八名大汉，最后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是大名百姓。他们跟在韩余烬身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无一不在说韩余烬的坏话。

    “听说过没？韩余烬乃是天煞孤星转世，一生下来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原来是个天煞孤星，据说这种命格的人会相继送走跟他亲近的人，是个十足的祸害。”

    “若真是如此，也太可惜了。”

    “......”

    百姓的声音不小，韩余烬等人是武者，百姓们谈论的话题，一字不落的掉进了韩他们的耳朵里。

    翡云姬气不过，拔出双刀想要吓唬他们，可随行监视的行御司捕快直接跳了出来。韩余烬也没有多说，拉着翡云姬继续向前走去。

    “我说韩大公子，你可真能沉住气，要是换做我，早就上去跟他们拼命去了。”翡云姬满脸气愤地道。

    “百姓愚昧而无知，你跟他们较什么劲，若是伤了人，被行御司的人找到借口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韩余烬劝慰道。

    翡云姬轻哼一声，对于韩余烬的话她一点也没听进去，在她这里从来没有忍气吞声四个字。

    众人浩浩汤汤地来到应武堂外，应武堂建在名都正东，所占土地仅次于皇宫。应武堂门前开阔，门口蹲坐着两头石兽，左边石兽呈蹲坐状态。狮头、鹿角，虎目、麋身，目光炯炯，上可透九霄，下能照阴府。霸气决然，神武非凡，名曰：麒。

    右边石兽则是羊头，狼蹄、圆顶，身躯舒展卧于石墩之上，名曰：麟。

    一往无前的霸气与谦仁之气交融，使得二兽看上去栩栩如生。随行来的大名百姓见到二兽，皆不敢当面非议。此时韩余烬也命麾下士兵停止击鼓，场面一时间寂静下来。

    韩余烬将扇一合，交给翡云姬，只身上前，“北荣使者韩余烬，前来拜会。”

    韩余烬动用真力呼喊，其声若巨雷，吓得周围的百姓纷纷捂住耳朵。

    “北荣使者韩余烬，前来拜会。”第二声比之先前还要响亮，然而除了惊动几只飞鸟，应武堂中并无响动。

    “应武堂的夫子是何等神仙人物，岂会自降身份去接见一个北荣人，想来这北荣人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理睬他。”

    “是极，北荣鞑虏怎配受仙人接见。”

    “没热闹看喽！”

    “......”

    放眼望去的人海，窃窃私语声如同千万只蚊蝇在翡云姬耳边驱而不散。她怒极，却又无可奈何，眼下身处他人屋檐，不得不低头强颜。

    另一边韩余烬见应武堂无有响动，心中也不恼，思量片刻后，卸去真力，放声喊道：“韩家韩余烬，前来拜会。”

    声音向四周飘去，因为没动用真力，声音并不算洪亮，百姓当中也只有前排几人能听见。正当众人以为应武堂会继续闭门时，大门突然大开，一群人鱼贯而出，领头的是一名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身高七尺，中等身材，双眉粗大，横如一字，虎须倒竖如钟乳石立在颔下，身着一袭简约黑袍，精神烨烨。

    “书院重地，不得聚众喧闹，尔等速速退去。”中年男子发话，众百姓连忙后退百米。莫说是呵斥，即便中年男子令人将他们驱散，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应武堂的神圣深埋在他们心中，即便是名皇前来也得忍让其三分。

    众人尽皆退去，唯独韩余烬一行人没有任何动作。中年男子眉头一皱，真力外放，空中隐隐出现一辆骈架战车向韩余烬轧去。

    “半步真力聚灵境。”

    中年男子的威压扑面而来，翡云姬还好，她是凝罡境高手，威压袭来的一刻凝出罡力抵挡。而随行的八名大汉却惨了，他们都是内炼境中期的高手，在半步宗师面前，即便是威压也足矣要了他半条命了。

    韩余烬一手背负，一手持扇放在胸前，面含微笑，神态自若，任凭威压降在他身上。中年男子认为他在强撑，遂将威压集中针对他，可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

    韩余烬真力外放，滚滚热浪向四周散去，周围的威压瞬间被其吞噬。中年男子大骇，倒退数步，一脸忌惮地看着他。

    “北荣韩余烬，前来拜会。”韩余烬拱了拱手，声音顿挫，语气谦和，彬彬有礼，丝毫没有北荣人的野蛮之气。

    “应武堂外门总教习秦羽，”中年男子回礼，身为书院之师，礼节方面他是万万不会忘的，“不知韩外使来我应武堂所为何事？”

    “素闻大名国应武堂大夫子盛名，余烬有幸得此出使机会，特来拜谒。”

    秦羽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即便是他任教十数年来，也仅仅见过夫子两面，“大夫子是何等人物，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你说什么！”翡云姬拔出双刀，满面怒容，瞪着秦羽。

    秦羽瞥了她一眼，区区凝罡境中期，他还不放在眼里。

    韩余烬拦下翡云姬，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既然大夫子不在，那还请其他夫子出来一见，韩某人在此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