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剑夫子

    “好胆！”些许个躲在暗处观察的江湖高手，听见韩余烬的话，无不惊诧。登门讨教，上门砸场，砸的还是应武堂的场子，恐怕也只有韩余烬这种疯子干得出来吧。

    秦羽被气的七窍生烟，入学院十数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之人。宗师又如何，应武堂中宗师境的夫子不下于十位，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

    “放肆！”声音裹挟着一股凌厉的气息冲天而起，往院外奔去，应武堂中无数夫子有感，纷纷望向天空。

    “这股气息是剑夫子，他突破了！”一位胖夫子捋了捋胡须望着漫天的凌厉气息，语气甚是诧异。

    “昔日佛门三曼多踏入大宗师之境，佛音降世，地涌金莲，天空落下万千经文卍字。眼下剑夫子出关，剑意纵横名都，却不见天降异象，应当只迈出半步，距离大宗师之境，还有一道天堑。”一位慈目面善的夫子分析道。

    “诸位，剑夫子脾气火爆，出手没轻没重，若是让他打死了北荣使者，只怕北荣就此事发难，我等夫子应当前去阻拦，如有意，且随我来。楼中只留数人即可，其他人且去收拾烂摊子。”一位鹤发童颜的夫子一甩浮尘从高塔上纵身一跃，方才的胖夫子和面善夫子相视一笑也紧随其后。

    “谨遵琴夫子之命。”其他夫子也纷纷走出阁楼。

    话说书院外，随着一身暴喝，院门被一阵飓风撞开，无数道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韩余烬眉头紧皱，真力聚灵，一道赤红色的人形真灵立于身后。真灵出现，滚滚热浪向四周散去，挡住了第一波冲袭而来的剑意。

    “速退。”

    翡云姬等人不敢强撑，连忙推出战圈。

    一个黑影从书院中飞出，直奔向韩余烬而来，随着黑影的出现，周围的剑意愈发强烈。来者竟是一老头，那老头身形矮小，佝偻着脊背，显得畏畏缩缩，若是放在人群中，绝对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头却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火列星屯。”

    宝剑出鞘掀起阵阵威武呐喊声，真力外放，挥斩出一片火海，火灵跳动，化作一个个被烈火包裹的士兵，冲向应武堂。

    “找死！”佝偻老头大喝一声，挥一挥衣袖，似秋风扫落叶，扫杀了一片“火人”。

    “起！”韩余烬不甘示弱，用宝剑划破手掌，鲜血洒在剑刃上，随即插入火海中。只见火海光芒大放，不断向四周扩散，其中火灵跳动，无数“火人”拔地而起。

    佝偻老头故技重施，“火人”同样被扫杀，可火海中无数火灵再生，很快就填补了空缺。

    “终究是死物罢了。”佝偻老头不屑一笑，单手负立，右拳立指，两指并架。

    “浮云决。”

    声音淡淡出口，佝偻老头的身形蓦然消失，四周狂躁的剑意也随之不见，代替他们的是天地一白。直到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任何生灵，连同自己的呼吸也听不见了。忽然天昏地暗，抬头望去那竟是一柄擎天巨剑，遮蔽苍穹。赫然斩下，耳边传来湖海决堤，山川崩碎，江河倒转的声音。

    巨剑落下，韩余烬感受到致命的气息，知道这一剑躲不过去，遂将双臂横于胸前，准备殊死一搏。这时，他的头顶出现一个八卦，巨剑斩在八卦上，顿时破碎，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寰宇中。

    巨剑破碎后，韩余烬只感觉天地倒转，再睁眼时，方才的混沌世界已然不再。他还站在应武堂外，此时的他呆滞地站在原地，衣襟已被汗水浸透，四肢瘫软无力。若非意志强撑，他可能已经瘫倒在地了。

    “挥剑决浮云，震人心魂，好一个浮云决。”

    “谁？”

    佝偻老头自然也看见了那道八卦，被人破了剑诀的他此时显得非常气愤，剑指横在胸前，似乎在等对方出现。

    “不用找了，是我。”一个光头从人群中走出，刹那间便来到韩余烬身边。

    “般若海！”佝偻老头一见来人，如临大敌。

    “无量天尊，孟狱道友竟也突破了宗师桎梏，可喜可贺。”般若海诵了声道号，抱拳恭贺道。

    “般若海你少在这玩虚的，既然你送上门来，也省的我去找你了，今日便了结你我十年前的恩怨。”佝偻老头大喝一声，剑指向天，真力外放，真灵凝聚，只见一柄擎天巨剑冲天而起。其威势似乎能够翻山覆海，裂地崩天。

    此时的佝偻老头面容狰狞，风鼓衣袍，双手把住剑指，拖住天空中的擎天巨剑，喝道：“这一剑我蕴养了十年，今日我便以日精为锋，云为锷，精气为脊，风为从，指为柄，拖剑三千丈斩你，以祭我妻儿在天之灵。”

    般若海向后望去，见大名百姓已经被行御司的捕快疏散才放心下来。他抬头看向那柄擎天巨剑，面色凝重。佝偻老头刚刚突破，尚未稳固境界，虽名为半步大宗师，却与半步大宗师还有一定差距。而他以伪半步大宗师境界施展这一剑，竟让般若海这名老牌半步大宗师都感受到了恐惧。

    “孟狱，既然你执意跟我动手，那我便与你做过一场，让你清楚半步大宗师之间的差距。”般若海大喝一声，真灵后立。但见那真灵，紫须紫髯紫髻，身着素净法服，面容刚毅，高耸的身形立于天地之间，眉眼中尽显桀骜。

    “师尊！”远处一个黑袍人突然双膝跪下，冲着那道真灵三拜九叩。

    “这真灵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我会有忍不住想要参拜的想法。”一名江湖人士感叹道。

    “我也一样。”

    “我也是。”

    “......”

    “又是他！”当佝偻老头看见般若海身后的真灵，不由得心神激荡。十年前他便是败给了般若海的真灵，十年后，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向死而生的剑心，可当他再次面对那个真灵的时候，他才发现，他错了。如今他证道半步大宗师，反而更能清楚感受到那真灵带给他的威压。

    “难道老夫这辈子都没法报仇了吗？”佝偻老头的剑心崩碎，天空中那柄擎天巨剑似玻璃一般随之破碎。

    “两位停手。”

    佝偻老头神态萎靡，眯着眼往书院的方向望去。

    三位夫子一同走出来，来到他身边。

    “恭喜剑夫子迈入半步大宗师境界。”

    除了鹤发童颜的夫子，胖夫子和慈目面善的夫子皆躬身一拜。

    “琴夫子，你是来助我，还是来杀我的？”

    鹤发童颜的夫子捋了捋白须，微笑道：“剑老弟尚未稳固境界，此处就交由老朽解决，剑老弟且宽心吧。”

    剑夫子轻哼一声，瞥了般若海一眼，冷声道：“老夫知道你们与般若海那个秃驴交好，若想对付老夫现在便是你们的机会。”

    虽同为书院夫子，可剑夫子丝毫不留情面，身上的剑意和杀气锁定住了前来阻止的三位夫子。

    胖夫子与面善夫子一阵心惊，半步大宗师的威压即便是他们也难以抵挡，被剑意和杀气锁定后，更是不敢动弹，生怕剑夫子手一抖取了他二人的性命。

    “剑老弟多心了，此事交由老朽处理，剑老弟快些回去吧。”

    琴夫子凑到他身旁耳语几句，剑夫子打量起韩余烬，随即看向琴夫子等人，不耐烦地道了一句，“真麻烦。”

    说完，转身离去。随着剑夫子离去，周围的剑意也逐渐散去，胖夫子与面善夫子二人方才舒了口气。

    “剑老头闭关这些年一点没变，也不知大夫子当初为何请他来应武堂当夫子。”剑夫子脾气火爆，性格乖张。是应武堂中最不好惹的夫子，不仅学子害怕他，就连夫子也不敢同他深交。胖夫子没少吃过瘪，心中不免感慨。

    面善夫子担忧地看向琴夫子，问道：“如今剑夫子迈入半步大宗师境界，而大夫子又受了稷下学宫的邀请不在应武堂，若是他疯病再犯，琴夫子可有把握制服他？”

    “此事不是我等需要关心的。”

    琴夫子回答道，随即走向般若海，“见过般若司长。”

    “琴夫子有礼了。”

    “今日仅司长前来吗？”

    “陛下日理万机，今日我只是来维护治安的，没成想正巧遇上孟狱出关。”般若海叹了口气道。

    二人唏嘘片刻，一旁的韩余烬也已经平和了心境。

    “老夫应武堂琴夫子李若覃在此替剑夫子向小友致歉。”琴夫子走向韩余烬，温文尔雅，举手投足给人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久闻琴夫子大名，晚辈韩余烬，前来拜会。”韩余烬并不是在说客套话，李若覃的名字他常听师尊玄髭提起。

    李若覃，大名人。自幼学琴，天赋绝佳，十岁有成，十六岁沟通兽言，二十四岁迈入宗师境，三十五岁从琴中悟得大道，后来受应武堂相邀，召为夫子，至今七十载，其地位仅次于应武堂大夫子。

    “韩小友，应武堂是书院，不宜见刀兵，小友若想进书院，请一人前往。”

    韩余烬之所以前来，只是为了完成与汝南王的约定。他本人是不想进去的，怎奈琴夫子相邀，若是拒绝，便会显得他无礼且带有令人怀疑。

    “多谢琴夫子。”

    韩余烬冲般若海抱拳一拜，“多谢般若司长大恩，韩余烬无以为报。”

    “此乃分内之事。”般若海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韩余烬还以为他所说的分内，是因为他行御司司长的身份。

    “小友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