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踏破宗师

    平原鏖战，僵持不下。看不见二人的身影，只有不断跳动的刀光火花和碰撞的脆鸣声。

    魏寥虽然处于下风，但吴癫子始终破不开他的防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吴癫子因为真力全开，消耗极快，他不得不放缓攻势。

    斩马刀看似大开大合，仍然在不断地进攻，可实际上攻守已然易位。面对绵绵不绝的攻势，或许魏寥还需要避让三分。可眼下大开大合，总体放缓的攻势对魏寥来说无疑是个打短平快的机会。只要让他近身，钢刀比斩马刀小便不再是劣势。

    一直施展刀术的魏寥终于要露出他的底牌了，人修分术、法双修，武技也有术、法之分。

    武技中的术是武者的基础，亦被称之为武术，不论是术修还是法修都需要学习。只有将术提升到一定的境界，在学习武法时才能更好的掌控武法，不至于伤人伤己。

    吴癫子先前所施展的蛟龙盘水正是武法。以刀为鳞爪，似想蛟龙，入海遨游。静如盘山，动则兴风作浪。配上斩马刀，吴癫子的这门武法走的完全是刚猛路线。

    而魏寥的武法似乎大有来头，只见他双手紧握刀柄，举刀向空，周身杀气翻涌，真力和杀气涌入刀身。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紧随着的惊雷，振聋发聩。

    雷电，天怒也。

    “杀道？！”大道三千，天衍四九。杀道亦是三千之一，然行此举者必惹天罚。昔日大秦武安君，屠九国万人血rou凝煞成罡，是有史记载中，古往今来杀道第一人。

    自他之后，两百年再无行杀道者。即便是陇西白氏武安君之后，也不敢走以杀证道的路线。这也是吴癫子此生第一次面对杀道，他怔怔地看着雷鸣电光下的魏寥，身体不自觉地打颤，他有一种感觉，这股力量似乎能瞬间糜灭他。

    此时的魏寥咬牙切齿，脸色涨红，他隐隐感觉手中的钢刀似乎承受不住他的力量，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这是他第二次使用这一招，他深知钢刀破碎的后果。刀只是一件容器，他真正的杀招在于凝聚在刀刃上的罡煞。当他凝聚罡煞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与刀便化为一体，若是刀身破碎，他也会遭受反噬。

    “只得如此了。”魏寥思量再三后，连忙终止了凝聚罡煞。此时的他披头散发，瞳孔里闪烁着赤芒，周身的杀气也被转化成了煞气，仿佛一头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杀气或许只能让人感到寒冷刺骨，脊背发凉。但是煞气却能直接侵蚀对方的气xue和经脉，极其霸道。

    吴癫子面色凝重，杀道两百年重现江湖，若是让他修炼到宗师境界，定然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师尊宾天，他年少出走，从吴地始漂泊四方，在前往名都的路途中险些冻死。后为般若海所救，为报答救命之恩，也为自己能吃饱饭。他成了行御司里的一名捕快。入司十年，他从捕快晋升为百户，浔江楼一战，他虽然没能完成任务，却被提拔为千户，惹得众人眼红。

    虽然他得到了富贵和权利，但吴癫子并不高兴。他虽然被世人称之为刽子手，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舍弃他的江湖梦。在得知白信的消息后，吴癫子像发了疯似的骑着马赶来，居然只是为了救一个与行御司世代对立的陇西族人——白信。

    吴癫子就像众人称呼他的那样，是个癫子。路上他在脑海里不停的告诫自己，他是去杀人的，他现在是行御司从五品千户所，一切阻挠行御司的人都该死。

    可是当他看见白信被人踩在脚下，吴癫子怒了，他奔驰而来，一刀劈飞了魏寥，悍然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确实是个癫子，连他本人都是这么想的，不然谁会千里迢迢来救一个潜力巨大的敌人。

    “仙人拜山！”

    真力外放，吴癫子一跃而起，离地丈许。似山岳横空，极目望去，难透云霄。

    “杀！”

    魏寥大喝一声，抬起钢刀往吴癫子砸去。

    当！

    吴癫子的真力被罡煞吸住，身体停在半空，进退不得。

    魏寥看着吴癫子，嘴角微微勾起，在他眼里，此时的吴癫子仿佛成了一只兔子，而他是狼，一头嗜血的狼。

    “生死佬！”吴癫子大喝一声，真力凝罡，气势大放。杀气骤然袭去，可没等杀气近身，刀中的罡煞居然吞噬了杀气。眼看没有伤到魏寥，反而助长了对方的气焰，吴癫子真的急了。

    “罡煞能够吞噬杀气，化解真力，你再怎么反抗也是无用的。”魏寥阴恻恻地笑道，他最好杀人，也好被人杀。一旦有人挑战他，便是死斗。他又怎会劝吴癫子束手就擒。

    “邪门歪道，终究会被世人唾弃。”

    “邪门歪道？呵呵，自诩名门正派的世人，无非是惧怕杀道的力量，才将杀道定义为禁术。大道三千，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杀道凌驾于三千之上，理当成为那个一！昔日武安君只差一步，他虽然失败了，但足以证明杀道能成圣！既然杀道能成圣，为何我不能行之！”魏寥“中毒”已深，他人的鄙夷反而令他更加肯定杀道的存在。

    “只要我得到了武安君的传承，我定能重振杀道，让尔等蝼蚁知晓大道三千不过是笑话，天下为我杀道独尊。今日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就让秘密埋藏在泥土下。”

    话音刚落，魏寥身上的煞气止不住地喷涌而出。这股煞气有生命似的缠上吴癫子，像一只大口，欲将其吞噬殆尽。任凭吴癫子如何反抗，真力却被罡煞一一化解。

    杀道入魔，竟恐怖如斯。

    吴癫子心中震撼，眼下或许只有杀手锏才能与之一搏了，可是他现在被罡煞缠住，一旦动用真力就会被罡煞自行化解。

    正想间，魏寥突然发出一道惨叫声，周身煞气凝滞。吴癫子眼前一亮，撤去真力，抬脚踹向魏寥的胸膛，拉开距离，向后退去。

    魏寥吃痛，折断了小腿上的弩箭，看向身后。只见白信瘫软地趴在地上，手中拿着叠弩，方才那一箭正是他射的。因为半边身子已经麻木，也没了力气抬弩，所以方才那一箭只能射到魏寥的小腿，而不能取其性命。

    魏寥死死地瞪着白信，眼神极为怨恨，若非他要留着白信问出《聚煞剑掌》，白信可能早就变成他刀下亡魂了。

    “魏寥！”喊声传彻四方，周围的空气产生颤动。

    寻声望去，只见吴癫子站在远处，衣袍猎猎，亦是披头散发，只是他的瞳孔格外明亮。

    “这是什么！”魏寥感觉到周身的罡气开始暴动，甚至纷纷舍弃他，往吴癫子的方向飞去。

    就连吴癫子也非常震惊，他能吸收的不止是罡气，仿佛还有天地中一些隐晦的气息，这些气息都是他先前无法探查的。

    “莫非......”魏寥也察觉到了吴癫子的异状。

    “我迈入了宗师境！”

    “他迈入了宗师境！”

    魏寥格外眼红，他知道吴癫子肯定是用了一种秘法，强行突破了宗师境。而且这种秘法似乎打破了天地桎梏，不会引得天降雷劫。

    宗师境，又称真力聚灵境。引天地之气，聚真力凝形。入宗师境者，都会遭遇雷劫。虽说是劫，但不会危及生命。刚入宗师者，灵体极难控制。

    而天降雷电，锻打灵体，会帮助灵体契合武者的rou身。只要能够集中精力，不让灵体消散，度过雷劫并不难。但雷劫过后，渡劫之人极为虚弱，需得与灵体合二为一后，身体才会慢慢恢复。

    “一伪宗师罢了，空有修为，却无灵体，杀你易如反掌。”魏寥凶器在握向吴癫子冲去，一刀斩在吴癫子身上，凝聚着罡煞的钢刀竟被吴癫子周身的罡风崩碎。

    容器破碎，罡煞四溢，肆无忌惮地钻入魏寥的经脉，啃食他的气xue。

    哇！

    魏寥吐出一口鲜血，他终究还是被反噬了。

    随着罡煞不断地侵蚀四周，吴癫子悍然出手，只见他覆手压下，身后出现一个人形光影。

    此时魏寥的赤瞳已然消散，他震惊地看着吴癫子身后的灵体，难以置信地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踏破天地桎梏的秘法！”

    吴癫子冷目视之，“道无止境，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随即提掌拍碎了他的丹田气xue，没了丹田气xue，罡煞也没了根源，随即消散。

    丹田气xue被废，魏寥这辈子的武道也画上了句号。

    吴癫子将他随手一丢，身后的灵体也渐渐消散。

    此时的白信早已昏睡过去，吴癫子看着他笑了笑，一束阳光破开苍穹，吴癫子望着那阳光，嘴唇颤动，“师尊，我也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