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谋定百家

    青髯挽着般若海直奔尘堂，师兄弟年未见感情如旧。三位师兄弟中，青髯与之感情最深，因师尊所托，青髯待般若海亲如兄弟，而玄髭则一直放不下般若海过去佛门的身份，对他不假辞色。

    “恭贺大兄，武道更进一步。”

    “微末寸进，似我等年纪再想突破，难如登天。”

    武道一途，十五岁至五十岁正是修炼的黄金年龄。似青髯耄耋之年，又是大宗师。若非天赐机缘，只恐武道再难寸进。

    “师兄何时来的名都，怎的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早早拜谒。”

    青髯摆了摆手，“无需这般麻烦，我不过是念徒心切，顺路来此看看。你身居高位，日理万机，不便打扰你。”

    般若海笑道：“大兄能来是我的荣幸，便是脱了这身官袍我也定要来见大兄的。”

    谁能想到，世人畏之如虎，阴险狠辣的行御司司长般若海居然也有如此谦恭的一面。

    “转眼十年，我的小海，也变老了。”青髯不禁感叹起时间易逝，回忆起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大兄的小和尚，在他眼中仍恍若昨日。

    “我观你进门起就愁容满面，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般若海苦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大兄，只是大兄身为大宗师，不能擅自插手红尘之事。”

    青髯伸手在他的秃瓢上弹了个脑瓜崩，“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快说！”

    般若海嘿嘿一笑，随即面色犯难地道：“大兄，我遇上一件很棘手的事，想请你相助。”

    “你我兄弟，自当互帮互助，直言无妨。”

    般若海确认过门扉紧闭后，才低声说道：“大兄可知晓应武堂？”

    青髯点了点头，“一宫二殿三堂四院，应武堂作为三堂之首，在大名的名气可不小。”

    般若海叹了口气，“棘手之事便在此处。应武堂声名在外，许多偏远地方的百姓甚至只知应武堂，而不识当朝大名皇。”

    “一个书院名气大倒也正常，听闻大名与应武堂是合作关系，应武堂专门为大名培养人才。此为好事，为何贤弟言之棘手？”

    “师兄可知应武堂有多少夫子？”

    青髯摇了摇头，他是大宗师，不是神仙，足不出户，岂知天下事。

    般若海神色沉郁，“三十六人，其中半步大宗师有四位，武道宗师有二十位。”

    “作为天下鼎鼎有名的书院，有些底蕴并无不妥。”乱世之中，若没有底蕴，应武堂也坐不上三堂之首的位子。

    “倘若这些夫子大多出自百家呢？”

    青髯神色突变，十国乱战时期，天下士子名生无一不出自百家。十国人才辈出，伐交频频。强国强矣，弱国仍能苟且保存。致使气运散而不聚。直至后来一场天罚量劫打破了局面，百家弟子七日间竟下落不明，十不存一。北荣与纪圣两国异军突起，趁势横扫诸国。最终终结了十国乱战的局面，只可惜天生将星，天下并未一统，反而缔造了三国鼎立的局面。

    百家弟子十不存一，由于畏惧天罚，纷纷归隐山林，不愿出仕。百家在诸国眼中也成了禁忌，大多不待见百家子弟。

    就连天下学府，一宫二殿三堂四院中也极少有百家夫子。

    而应武堂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禁忌之事，一经传出，恐遭天下非议，引两国聚兵来攻。

    “其实，陛下也知道应武堂的动作，陛下渴求百家贤才。只是天下世家贵族强烈反对，他们害怕百家子弟在朝中立稳脚跟，动摇他们的命脉。只是前不久，应武堂大夫子招纳了当代兵家兵主陈恩，我才感觉到些许不对劲。”

    般若海认真地道：“我多次请陈恩出仕，只是他以不愿接触世间纷争为由屡屡拒绝于我。起初我以为他只想隐居避世，直到应武堂大夫子出现后，他加入应武堂我才想清楚，原来他二人早就相识，而且陈恩一直在等他。”

    “莫非这位大夫子也是百家中人？”

    般若海脸色难看，“这位大夫子极为神秘，我调动了所有人力，也没查出他的底细，只知道他姓元。”

    青髯恍然大悟，般若海从小心思缜密，善留后手。应武堂大夫子坐拥整个应武堂，而且来路不明，般若海没有底气，所以在面对那位大夫子时才会感到非常棘手。

    “为兄帮你杀了他，如何？”

    “咳咳！”

    般若海被青髯的话吓坏了，连忙制止，“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为兄跟你开个玩笑，放宽心。你有计划了？”青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般若海点了点头，“尚未成熟，但是值得一试。我有一徒弟叫陈有知，如今他身兼墨家巨子，农家侠魁，名家坚白，三家魁首。我探得法家在中州活动，欲派他前往稷下学宫求学，寻找法家理君（法家魁首）。只是中州乃是三国鼎足之处，鱼龙混杂，我那弟子并无武艺傍身。小弟遂想请大兄，遣一弟子一同前往稷下学宫求学，不知大兄能否答应。”

    稷下学宫位于中州，承自十国乱战时期，乃是当今天下第一学府。能从稷下学宫毕业的学子，无一不是学富五车，能征善战之才。

    而且稷下学宫的底蕴无人知之，就连大宗师来到稷下学宫也不敢造次。

    “小海，你也在整合百家势力？”般若海的徒弟能身兼三家魁首，其后定是般若海授意。

    般若海满脸歉意，道：“不瞒大兄，我确实命弟子暗中整合百家势力，只是此事关乎到军国大事，恕小弟不能言说。”

    “嗯。”青髯隐隐察觉到这些事背后似乎都有关联，便不再追问。

    “怀都，元兴，你们进来。”

    二人一直在门外等候，听到师尊呼唤，这才进入大堂。

    青髯开门见山，“现有一稷下学宫的名额，你们师兄弟二人谁想去？”

    方元兴抓了抓后脑勺，笑道：“弟子愚钝，不甚喜好读书，还是师兄去吧。”

    郭怀都向青髯和般若海拱了拱手，拒绝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徒儿想先游历天下，再入学院进修。还望师尊、师叔成全。”

    般若海脸庞一抽，他本以为这两位师侄会争强一番，他连劝说的话都想好了。谁成想当今天下赫赫有名，万千学子挤破头都想进去的稷下学宫，二人居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稷下学宫是天下最好的书院，两位师侄深思啊！”

    方元兴想都不想果断摇了摇头。

    郭怀都也听说过稷下学宫之名，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倘若稷下学宫名不其实，岂不浪费他时间。

    “徒儿想游历天下。”

    “贤弟，你看这……”

    般若海苦笑一声，劝说方元兴是无望了，郭怀都倒有几分机会，他打算将毕生传销所学都施展出来。

    “怀都师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乃圣贤之言，是对的。但你可知稷下学宫是什么地方？”

    郭怀都摇了摇头。

    般若海见劝说有望，赶忙加大传销，“稷下学宫不同于其他学府。其位于中州，中州乃是三国鼎足之处，战乱频频，因此此地聚集了天下人才。无需去那饥寒北地，无需去那蛮荒之所。在稷下学宫，朝闻天下事，听最博学的夫子讲学，与最优秀的学子切磋。师叔向你保证，世间有的，稷下学宫也有。世界没有的，稷下学宫也有。只怕师侄去了稷下学宫就不舍得回来了，到时候你师尊走不动路了也没人照顾。”

    青髯连忙装出痛苦失落地模样，“唉！人老了，成了徒儿们的累赘喽！”

    “师尊，怀都断不会行此不孝之举。”

    “这么说，师侄是答应了？”般若海抓着郭怀都的手，高兴地问道。

    “我……”

    “答应就好，到时有知会与你同去稷下学宫，你们师兄弟一定要和睦相处啊！”

    青髯不放心，来到郭怀都身边，耳语几句。

    郭怀都圆睁二目，激动地看向青髯，“师尊，当真？！”

    “师尊何时骗过你？”青髯心虚地暼了方元兴一眼，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师叔，怀都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