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客栈小聚

    感慨间，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客满了，请另寻他处吧。”客栈掌柜高喊道，可敲门的人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断的敲门声吵的客栈里的住客心烦意乱。

    “掌柜的，怕是外边风雪太大，人一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你且开门放人进来，暖暖身子。”

    “是啊！天南海北皆兄弟，你我能在这方小天地相逢，便是缘分。”

    “……”

    掌柜面露难色，他不愿意开门，可拗不过住客，只得吩咐小厮去做。

    小厮掀开撑门的木板，一束白芒投入客栈，寒风卷地，盆中的木炭仿佛蒙上一层冰霜。

    “客官，请进。”小厮抬头望着两个高大的身影，寒气袭身，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

    “多谢兄弟。”

    二人进门摘下斗笠蓑衣，掸了掸身上的雪。

    二人看上去很年轻，为首一人身长九尺，一副紫檀色面皮，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对冷漠的杏眼，炯炯目光似乎蒙上了一层阴翳。鼻梁挺拔如山棱，丰眉俊朗似斧刻。

    另一人身长八尺又三，鹅蛋小脸，脸庞白皙，眉毛似两座倒竖的山峰。此人是郭怀都下山以后除朱嵩濂外，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

    有人送酒上来，“两位小兄弟，天寒地冻，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英俊男子接过酒杯，捧在鼻前嗅了嗅，是杯素酒，遂拱手称谢，“兄台好意，不敢推辞，请了。”

    二人饮过酒，静坐片刻，只见他们的头顶正冒着丝丝白气，众人见状无不惊奇。

    吐气成罡，纳气锻体。至少是老牌内炼境强者才能做到。

    眼前二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内炼境强者，众人纷纷猜测他们是何处的天骄。

    “两位小兄弟也是来参加开春稷下学宫的招试的吧！”给二人送酒的中年男人打听道。

    英俊男子笑道：“我兄弟二人自诩有些本事，遂来此碰碰运气，考不考得上无所谓最重要是来长长见识不是。”

    男人大笑，赞许道：“小兄弟所言极是，某原本还对开春的招试没甚信心，小兄弟这番话振聋发聩。”

    赞叹过后边自嘲起来，“似我这般而立之年，心性却远没有小兄弟豁达，真是白活了这些年。”

    见男人心情低落，在场走南闯北，经历过无数风雨的汉子，纷纷柔情起来，劝慰男子。

    只有男人知道男人的苦，先前那送酒的男人也在大家的齐心努力下正卧在一个壮汉的怀里放声大哭。

    趁着住客们煽情，二人找上了客栈掌柜。

    “两位客官，本店就这么点大，真的没有多余的客房了，还请两位另寻他处吧。”

    “整个稷城的客栈都跑遍了，别处说只有你家还剩间屋舍。一房十金，住到开春就走，这价格都够客栈半年的开销了，掌柜的就一点不动心？”

    掌柜叹了口气，客栈里最好的房是一吊钱，一金相当于十吊钱。十金一间房的价格又怎能不让人心动。

    “两位出手阔绰，实不相瞒，敝店确有间客房。只是……”掌柜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二人。

    “这间房闹鬼，还因此死过人，不知二位听过还愿意住吗？”

    英俊男子听后眉头紧蹙，想起介绍他们来的人哄堂大笑的模样，原来这些人事先知道空房的原由，告诉他们，故意消遣他们的。

    没等英俊男子说话，只听得他的同伴只字出口，“住。”

    “啊？！”未等英俊男子反应过来，同伴已经拎着行李上楼了。

    “这……行吧。”英俊男子无奈地耸了耸肩，扔了五金在桌上。

    “好嘞，客房一间，宾客两位。”虽然价格被砍了一半，总归是意外之喜。高高兴兴收了钱，取来客房钥匙。

    来到客房前掌柜还不忘介绍，“虽说闹鬼，但每天我都派人打扫，小厮一点事也没有，身强体健，吃嘛嘛香，干嘛嘛棒，人送外号夜小七，一夜小七次，活到七十七。”

    “掌柜说的该不会是自己吧。”英俊男子打量着他的粗腰圆膀调侃道。

    掌柜嘿嘿一笑，“江湖儿女，性情中人。”

    说着，房门打开，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这间屋子是有多久没透气了？”

    掌柜尴尬地笑了笑，赶忙上前推开窗子，寒风灌进屋子，带走了不少臭味。房间并不脏，桌椅上也没有落灰尘，通风甚好。

    “两位莫急，我这便差人来收拾打扫。”

    “不用，只需拿两床干净的被子和一些热水即可。”这是同伴第二次开口。

    掌柜见省事了，笑眯眯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他二人。

    “老傅，你这答应的也忒痛快了，鬼屋你都敢住呀。”英俊男子等了好半天才得到同伴一句不冷不热的答复。

    “鬼神之说不过是有心人欺骗无知者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罢了。”

    英俊男子挠了挠头，问道：“你们佛教不是崇拜佛祖吗，为啥你不信鬼神之说？”

    同伴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乱世如洪水猛兽，在它们面前，再强大的人也是脆弱的。当人生罹难，没有过活的勇气时，他们需要希望。希望给予他们勇气，勇气给予他们新生，是故我佛只许人来世，只渡苦难。”

    英俊男子欲言又止，同伴看见知道他要问什么，“佛主广大，行般若多罗密多，五蕴相存，万法皆空。杀孽不往，杀业难销。是故以形止形，以杀止杀……”

    同伴后面的话小的再也听不见。

    “老傅，老韩他记不起你了。”

    同伴沉默，良久道：“我知道。”

    “是苏衾袖干的。”

    “我知道。”

    “幼时一场大病，她在老韩的药中下毒……我是帮凶。”

    “承毅！不用说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苏家的账我会慢慢跟他们算。”

    “我去拿被褥。”

    英俊男子看见同伴双目通红，似火灼，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同伴的心情缓缓平复下来，喃喃道：“这是傅宗泽活下去的信念，阿弥陀佛。”

    ……

    “师兄，师兄！”

    “怎么？”郭怀都缓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呢？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郭怀都摇了摇头，一副不解的模样。

    “师兄似有疑难，小弟不才，愿为师兄分忧。”

    郭怀都突然想起陈有知也是文道宗师，而且当初自己入文道宗师还是受他点拨的。

    “在师弟看来，我道门望气之术可有疏漏？”

    “疏漏？请师兄细说。”

    郭怀都提出了疑惑，“人有五脏，便有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五气乃人之精神魂魄也，丧之即死。假如五气损其一，人还能活吗？”

    陈有知眉头一皱，郭怀都自己都说了五气乃人之精神魂魄，丧之即死，为何又要问五气损其一，人是否能活。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打住……套话就不必说了，为兄只是想知道人是否能活？”

    “其实你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不就已经知晓了答案了吗。”陈有知微微一笑

    郭怀都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想要暴打他的冲动。

    陈有知自知再这样下去自己小命难保，连忙解释，“不可能。五气生于五脏，五脏失其一，人安能活？如此浅显的道理，师兄为何不解？”

    郭怀都陷入沉思，如果理论是对的，那么此人应当……

    “师兄！”

    “啊！怎么？”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郭怀都点了点头，道：“方才进来的那两人，我观其中一人身上煞气逼人，再观其五气时发现他五气缺其二，若非能隐隐感觉到他周身浑厚的真力，我甚至都以为他不是活人。”

    陈有知不以为意，“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佛门的秃驴天天把斩断七情六欲放嘴边，他们却创出了一种借助欲望提升实力的秘法。”

    “世上真有如此秘法？”

    陈有知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