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路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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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翌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他起床洗漱完毕，此时仆人已经为他端来一碗糖胶糯米粥、一碟细环饼和几个蒸饼。他吃完早饭后，去隔壁一看，章谦和钟耿都不在房间里了。萧翌匆匆下了楼，来到前院，发现章、钟二人正在和蔡茂说话。萧翌向蔡茂行了个礼，只听章谦说：“老三，吃饱了没？我们这就出发了！”

    萧翌回应声：“好！”章谦便跟蔡茂说：“蔡兄，我们这就告辞，等事情办完之后，必定速回刘庄！”

    “好！”蔡茂说，“我在此恭候三位。”

    三人又去前厅与刘家父子辞别，刘睿拉着萧翌的手千叮万嘱要三人尽快赶回。三人出了刘庄，按刘诚所指道路，骑马向东而去。离了刘庄范围，他们上了大道，一边让马小跑，一边观察道路两边。从黄店村到葛城有百里左右，果然如刘诚所说一样，一路不见人迹。等近了葛城，才看见零零散散的农田和草屋。

    葛城是一个只有几百户人家的集市，四周的城墙大多在战争中已经被催毁，再无修补。此时已到中午，三人便在市中找一客馆吃饭，钟耿正要向店家打听周边有什么大户人家生病了要找道士治病时，客馆的楼上下来一人，看见三人，不由高声呼叫：“章堂主，我正要去找你们！”

    三人一看，只见一个睡眼惺忪的灰衣人从楼梯正走了下来。章谦便说道：“朱琦，你怎么在这里？”

    叫朱琦那人走了过来，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向三人行了个礼。这是神火教自己的行礼方式。在钟耿的示意下，朱琦在章谦对面坐下，说：“我是跟黑堂主出来的。”

    章谦听了，一双小眼睛直瞪着他，说：“这里是我们江东堂的地界，你们火卫堂来此作甚？”

    那朱琦急忙说：“回章堂主，我们是教主派出来的。”

    “哦？”章谦听了，双眼直望向门外远处，右手捋了捋下巴的小胡须，说，“看来教主是对我们办事不放心哪。”

    “不是不是，”朱琦说，“是这样的……”朱琦四周看了看，又小声说，“章堂主你们离开山庄后，教主又收到消息，说唐彧偷偷炼了仙丹，而且就要出炉了。教主怕唐彧瞒着你们，所以差我们出来跟你们说。”

    章谦点了点头，等朱琦说下去。

    朱琦就继续说：“我们到了唐县，得知唐彧已经死了，便赶往长乐山庄，想去追你们。”

    “哦？”章谦眯着眼睛看着朱琦，说，“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没有说完呢，”朱琦舔舔嘴巴，说，“我们赶到半路，遇见长乐山庄的信使，说他们庄主也死了。”

    “哦？”章谦皱了皱眉头，说，“宫彦泓也死了？”

    “是”朱琦点点头，说。

    “怎么死的？”钟耿问道。

    “被刺客杀死了！”

    “是杀唐彧的那个刺客吗？”萧翌问道。

    “是！”朱琦说，他发现自己成了关注对象，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个刺客在唐彧那里发现了宫庄主的书，就追索到长乐山庄了。”

    “是《金丹》那本书吧？刺客怎么知道是长乐山庄的？”钟耿问道。

    “书上面写有长乐山庄宫东阳七个字啊！”朱琦扬扬眉头说。

    钟耿听了，看了章谦一下，说：“没想到刺客比我们快一步到了长乐山庄！”

    “这个邪教妖裔果真是残忍狡猾、诡计多端！”章谦说，他挠了挠唇上的胡子，又问朱琦，“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朱琦说：“我本来准备去黄店村找你们的，想不到在这里就碰到你们了。”

    章谦把目光从门外收了回来，落在朱琦脸上，说：“你们又怎么知道我在黄店村？”

    朱琦回答道：“是一个叫什么神刀的人说的。”

    章谦一听，目光变得犀利起来，连声问道：“这个‘神刀’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我们在黄店村？你们怎么跟他认识？黑老十人跑哪里去了？”

    朱琦见章谦咄咄逼人，有些害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情急之下连忙转移话题说：“章堂主，章左侍死了！”

    “啊？章逊死了？！”章谦听了，眼睛瞪得更大了，说，“怎么死的？”

    朱琦轻轻松了一口气，说：“就是被那个叫什么神刀的人杀死的！”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章谦问道。

    朱琦眼珠一转，说：“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与一队商人买马，章左侍和带头那人发生口角，章左侍就要打他，结果这个什么神刀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伤了章左侍。”朱琦说完，眼睛看着章谦。

    章谦微微点了点头，等他说下去。

    朱琦接着说：“我们几个弟子都过去帮忙，结果都给那家伙打伤了！”朱琦说完，拉开几件上衣的衣襟，只见他胸口还绑着绷带。

    “那你们黑堂主呢？就坐视不管吗？”章谦问道。

    “黑堂主和我哥也都过来帮手，但都被这个家伙伤了，章左侍伤得最重，我们去救他时，已经断气了。”朱琦说完，眼睛瞄了瞄章谦。

    章谦听了，眼光望着门外，手又捊了捊下巴的胡子。等了一会儿，他问道：“然后呢？你们这么多人，就让他走了？”

    朱琦继续说：“我们虽然都受伤了，但是决定要向那家伙讨回公道。不过黑堂主却说跟他认识，两个人还躲进树林里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说到这里朱琦顿了一下，见章谦没有说话，就继续说：“他们出来后，黑堂主就说那个人是什么天下无双的神刀，是朋友，是旧相识，是大英雄，章逊……章左侍是该死。他还送给那个什么神刀一匹马，让他走了。”

    章谦听了，微微眯起了眼睛，说：“这章逊是跟错了人啦！”

    “是啊，”朱琦马上应道，“这胡人，哪里像章堂主一样，对下属都以兄弟相待。”

    萧翌此时说：“我们教主不也是胡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朱琦立即解释道，尴尬地笑了笑。

    “你继续说。”章谦说道。

    “那人走后，我们就继续赶路，来到这里，黑堂主就叫我向西走，到黄店村找你们。我就留了个心眼，偷偷问黑堂主怎么知道你们在黄店村，黑堂主说是那个神刀说的。”朱琦说。

    萧翌听了这里，便问道：“那个什么神刀是不是长得健壮、满脸胡须、头发散乱，左眼角还有一道伤疤？”

    “对、对，”朱琦得到回应，喜形于色，说，“萧左侍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萧翌便对章谦说：“老大，这个人就是……”

    章谦点点头，打断他的话，对着朱琦说：“那你知道那个什么神刀要去哪里吗？”

    “这我听得清楚，他说要赶去襄州！”

    “那你们黑堂主跑哪了？”

    “他们向南走，说要去许县用膳，然后回山庄。”朱琦说。

    “好，”章谦说，“我们用完膳，就去许县找你们黑堂主。”

    于是三人继续吃饭，那朱琦已经吃过了，就在那里陪坐。过了一会儿，章谦说道：“朱琦你在火卫堂也呆了好几年了吧？”

    “三年整了，三年了！”朱琦说。

    “有三年了啊？”章谦说，“怎么还是个堂下弟子？”

    “黑堂主说今年会提升我当个伍长，不过目前还没有空缺啊。”

    “以你的才干，”章谦小眼睛瞄了瞄朱琦，说，“当个伍长也是大材小用，至少能当个队长。可惜我江东堂没有你这样的人才，你看我这个右侍卫的位置不是一直都空着吗？”

    朱琦听了，喜形于色，立即起身向章谦行礼，说：“要是能到江东堂接受章堂主的教诲，我朱琦当个堂下弟子也心满意足！”

    章谦点点头，摆摆手，说：“你先坐下，先坐下。此事回去后我会跟教主商榷商榷，暂时先委屈你。你虽然身在火卫堂，但是要真正为我们神火教办事！”

    “明白！”朱琦坐了下来，说，“只要章堂主有啥吩咐，我朱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章谦点点头，说，“你知道的，这黑狼帮毕竟是外人，他们一向在江湖上自由放纵不受拘束为所欲为，这入我神火教，甘心受人颐指气使，恐怕是别有用心。”

    朱琦点点头，说：“章堂主说得太对了。我总觉得这些黑狼帮的人整天鬼鬼祟祟的，迟早会做出一些不利我们神火教的事！”

    “对！”章谦说，“以后你黑堂主有什么行踪，你及时跟我说，我好向教主报告，免得他们做出损害我教名誉之事！”

    “章堂主你放心，这黑老十干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跟你汇报！”朱琦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章谦说，“还是要小心行事。你果然是个可造之材，屈身于火卫堂无法施展你的才能啊。可惜我那胞弟，跟错了人，结果连小命都丢了！”

    朱琦诺诺应道。

    章谦他们吃完饭，一行四人便策马向南而行。走了半个时辰多，就来到了许县。朱琦带他们来到指定汇合的客馆，店家却说黑老十他们上午吃完饭，一人两马，已经急急离开了。他又指着马廊中一匹骏马，说是他们留给朱琦路上换乘的。

    “章堂主，”朱琦跟章谦说，“看来他们已经先回山庄了。”

    章谦说：“既然这样，你且先回去，按我们说好的，小心行事！”

    朱琦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是，然后就牵上那匹马，追黑老十等人去了。等朱琦走远了，章谦说：“走，我们速速赶去襄州！”

    钟耿说：“大哥，这里离襄州还有六百里，要连续赶路的话，我们也得备几匹马。”

    章谦点点头说是。于是钟耿问道：“店家，此地何处有马可买？”那店家说道：“现在许县没有人卖马，要过几天到了初一，市上才会有人牵马来。上午来吃饭的那群人，都是自己多带几匹马来的。”

    钟耿跟章谦说了，章谦说：“我们先赶路，路上再找马换。”于是三人便策马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