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日宴
半山别墅,灯火通明,豪车排成了长龙,今天所到之人皆是非富即贵的商业名流,他们前来只是为一人庆生。 “小少爷,你应该下楼给那些前来为你庆生的宾客打声招呼。” 小寿星将拆开的礼物扔在一旁,闷闷不乐地回道:“算了吧,每次我生日都搞的好像大人聚会一样,无趣!” 一个小女孩推开了小寿星的房门,满怀惊喜的看着被拆开扔在地上的礼物,“正儿哥哥,可不可以送我一个?” 看到推门而入的小女孩,闷闷不乐的小寿星露出了笑意:“小慧,你怎么才来啊。”他朝门后张望,“怎么不见雯jiejie和郎弟弟?” “他们在楼下跟着mama。” “快叫他们上来,我要把礼物分给你们。” “好。” 堆满礼物的房间里,四个小朋友无拘无束的玩闹着,此时,他们还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今晚过后,他们将演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小少爷,该切蛋糕了。” “去吃蛋糕喽。”几个玩的正欢的孩子屁颠屁颠地跑下楼去。 杯觥交错中,几个欢乐的孩子穿插在大人左右,突然,灯光变得暗淡,钢琴声响起,四散的光束聚拢于正儿身上,雯jiejie、郎弟弟、小慧拍手唱起生日歌,正儿mama与正儿爸爸推着载着蛋糕的小推车从黑暗中走来,十二根燃起的蜡烛在微风中呼应,气氛恰到好处。 “正儿,来,许个愿吧。” 正儿走到烛光中,看看陪伴在左右的父母,双手抱拳贴至唇边:“我希望将来能娶到像mama这样的老婆,结交像爸爸这样朋友,在生几个像我一样的儿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乐了。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我还希望,在我13岁生日那天,只有爸爸mama还有雯jiejie郎弟弟和小慧meimei陪我过。”十二根闪着荧光的蜡烛被正儿一口气吹灭。 所有宾客皆皱眉,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到来显得是多么的多余。 “嘭...” 一声巨响,璀璨的烟花占据了夜空,之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将这座环海的大山照得个通明。 “好大的排场啊!” 一位醉酒的男人被几位不速之客搀扶着闯入了人们的视野中,似乎,这几位新到的“宾客”比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更绚烂。 角落里,一位长相平平身材略胖的男人饶有兴致地说道:“薛家这位不务正业的大少爷一来,准没好事。” 旁边的妇人回道:“他就是薛仁,气死薛老爷的败家子?” “纯纯的败类,要不是薛礼,他活不到今天。” 薛礼上前相迎,彬彬有礼地邀请道:“哥,请上座。”然后对站在旁的管家说道,“麻烦厨房备一桌宴席。” “知道了,少爷。” 薛仁摇摇晃晃地走到一个无人的桌前,用手捏起盘中的剩菜,如王八探月一般,昂起脑袋伸直脖子,让带汁的剩菜溜进嘴里,咀嚼着说道:“哥几个,随便造,这都是我薛家的。”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结伴而来的四人围桌而坐,他们夸张的坐姿就如摆谱的大爷一般,海吃猛喝起来。 “爸爸。”小慧上前,张开双臂想让薛仁给予一个拥抱,当她看到爸爸满脸的醉意与凶巴巴的眼神,停下了脚步,“你喝酒了。” 薛仁眯眼看向跑过来的小女孩,“谁家孩子,去,一边玩去。”他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搡到了一边,端起桌上残剩的红酒,猛灌一口。 衣着华贵的妇人匆匆上前,怒气冲冲地大骂道:“薛仁,你个王八蛋,才几天不着家,连自己女儿都不认得了?” “谁骂我!”薛仁欲要站起,只是腿脚发软,又坐了下去。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薛仁眯缝着醉眼仔细地瞧:“李玉瑾……我老婆。”顿住片刻,”你不在家看孩子跑这来做个甚?” 李玉瑾伸手欲将薛仁拽起,却被薛仁挥手甩到了一边,“别碰我,老子今天可喝大了,惹急了照样呼你。” 李玉瑾搬过椅子,坐在薛仁旁侧,“好,我倒要瞧瞧你这洋相还能出丑到什么地步。” 薛仁双手扶桌颤颤不稳地站起,欲要呕吐的他硬咽了回去,直指薛礼:“你,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跟了我爹的姓嘛,有什么资格插手我薛家的产业。” “爸爸,别说了,你喝多了。”他的大女儿薛雯上前劝说。 “小雯,爸爸憋屈,不吐不快啊!” 看着欲要哭诉的薛仁,薛礼面不改色地说道:“小雯,让他把话说完。” “我说,我为什么不说,我说到哪了?” “我有什么资格插手薛家的产业。” “对,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我薛家的产业,”醉态百出的他摇头晃脑起来,“我才是堂堂正正的薛家人,一脉相承。你,不知道是从哪个婊子肚子里钻出来的小杂种。”他对旁人笑言,“小杂种。”继续说道,“是我爹,抚养你成人,你不懂感恩,还……还……” “那句话怎么说来?”他低头问向一同而来的旁人。 “鸠占鹊巢,忘恩负义。” “对,鸠占鹊巢,忘恩负义,我以大哥的身份命令你,滚出去,滚出薛氏,滚回你的娘胎里去。” “哥,虽然我与薛家没有血脉关系,但咱爹把薛氏集团全权授予我一人管理,定有他老人家的道理,你还需自我忖量啊。” “屁,是你给爹灌了迷汤,动了手脚,我才是他亲儿子。” 薛礼无奈地摇摇头,对大哥的鲁莽他失望至极,仍心平气和地回道:“爹是怎么走的,你比我更清楚。” “爹不是我气死的,你别想污蔑我。” “爹的死因我未曾向任何人提及,哪来的污蔑?我现在倒想问问,爹临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遛鸟……呸呸呸。”似乎,他意识到那是难以启齿的丑闻,话锋一转,“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希望你能在众人面前自证清白,还自己一个公道,堵住别人的闲言碎语。” “你不过想在众人面前笑话我罢了。” …… 随同薛仁而来的四个男人坐在桌上,品着红酒,吃着螃蟹,看着薛氏兄弟斗嘴,还妄自说着风凉话。 “瞧,多美。” 另一人将视线转到正儿mama身上:“陈佳欣,这当年可是有名的公众人物,自从嫁给了薛礼那小子,就退出了公众视野,再想看她一眼,真难。” “让你看脖子。” “脖子?美!要我香上一口,打死也愿意。” “你虫子上脑啊,再好好看看。” “还看什么?” “那么大的一颗,鸽子蛋。” “鸽子蛋?” “对,蓝色的。” 突然,薛仁情绪失常,大哭起来:“你害死了我爹,你谋了我家产业,薛礼,我要杀你全家,把我薛家的财产夺回来......” “啪。”一记耳光掴在薛仁的脸上,顿时止住了他鬼哭狼嚎般的呐喊。 被老婆打了一记耳光的薛仁清醒了些许,他看着众人异样的眼光,如梦魇一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雯,小慧,郎郎,我们走。” “那我呢?”他多么希望老婆还能给他一分薄面,带他离开这个令他颜面无存的地方。 “你就算横尸街头,也别指望我去给你收尸。” 随着妻子的离去,酒醒三分的薛仁同他那狐朋狗友也草草的离了场,结束了这场闹剧。 迈进家门的薛仁,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老婆,佯装酒后难受的样子,懒散地往沙发上一躺:“哎呀,头疼。” “你真是愚不可昧。” “我不过是去薛礼家大闹了一场,不应该吗?人们都说我是败类,我败什么了,不就是输了点钱,被骗了点钱,投资亏了点钱,我还败什么?老爷子走了,那么大的产业,没我的份,我不甘心。”他反问妻子,“薛家的产业被他独吞,你甘心啊?” “你看看桌子上是什么?” 薛仁拿起一沓文件,《法国葡萄酒庄园授权书》然后继续翻着,《薛氏圣达企业股份转让协议》越翻他眼睛瞪得越大,简直不敢相信一般,“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对,都是给你的。” 薛仁用厚厚的文件将面部遮挡,懊悔今晚所做的一切,继而叹出一口长气,将文件放回桌子上,“我去洗把脸。” 盥洗室,薛仁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懊悔着听从了狐朋狗友的撺掇,讥讽着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将眼睛贴近镜面,那是一片嵌在墙壁上的蓝色玻璃倒映在镜子里,让他想起了回来路上的一段小插曲。 “阿仁,你弟妹戴的项链是真的吗?” “什么项链?” “镶着蓝宝石的项链。” “那是我薛家的传家宝,能有假?” “值不少钱吧。” “几千万吧。” “岂不比抢银行还划算?” “你们谁也别打那条项链的主意,那是我薛家的产物,早晚要回到我手上。” 薛仁匆匆跑出盥洗室。 “今天弟妹是不是戴着爹送她的那条项链了?” “你又想打什么歪主意?” 薛仁两眼发直,一种不详的预兆迎上心头:“不好。”他拿起车钥匙,夺门而去。 “又干嘛去?” “回别墅看看。” 空寂的大院里,宾客与佣人全部散去。 管家递上别墅大门的钥匙,“少爷,记得把大门锁好,这荒山野岭的,没个人家,不安全啊。” 薛礼点头,“嗯,辛苦了,过了今晚,我们也会离开的。” 管家深情寓目着大厅的装饰,惆怅地说道:“跟了老爷这么多年,又伴随着少爷一步步成长,现在离开,真舍不得呢。” “我不想您被我那位不懂人情世故的大哥所为难,才做出如此决定。”薛礼叹出一口长气,继续说道:“过了今晚,这里就属于他了。” 管家摇头叹息,“哎,这恐怕是少爷做出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啊。 “谁敢说呢?今后的成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管家还是不住地叹息,这么大的家业,交给那位最不着调的大少爷,他觉得薛家的衰败近在眼前了,但他又能说什么呢,“不多说了,祝少爷、少夫人和小少爷度过一个温馨美好的三人世界。” 然而,当管家刚走出别墅大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棒打晕了过去,拖进了不见光影的黑暗里。 薛仁驱车来到半山别墅,当他看到打扫得干干净且静寂无声的院落,让他有了些许安心,他走向别墅的正门,欲唤起薛礼,为他今天不理智的行为道个歉。 他度步在门口,举起的手几次落下,貌似,敲响这扇门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看了一眼央在空中的明月,又开始懊悔不迭,“喝喝酒看看月亮不好吗,出什么鬼风头,自讨没趣。” 最终,他按响了门铃,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走到大门中央,轻轻一推,大门的夹缝溢出了光亮,在一推,门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一幕将他吓瘫在地,但他随即便爬了过去。 “佳欣,佳欣...”他抱起倒在血泊里的女人,呼喊她的名字,当他知道再也唤不醒弟妹后,将她放下,奔上楼去。 “薛礼,正儿...”他边跑边喊,打开了每一扇紧闭的房门,却寻不到他们的影子。 “砰...” 一声枪响从后山传来,他顿时隔窗凝望,慌乱神态的他嘴里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地飞奔下楼,冲出别墅,冲进密林。 薛礼抱着正儿跑到崖边,看看身后,崖下的海水撞击着礁石,跳下去必然会摔个粉碎,在看看眼前,四个戴着头套的男人已经走出了密林,那把在月色中泛着冷冽寒光的手枪,直直地逼向了他们。 薛礼抱着正儿向前走了几步,“正儿,闭上眼。” 他要抱着正儿投入大海,用自己的身体做rou垫,来缓解礁石的碰击,然而,在他奔向崖边之际,枪声再次响起。 子弹洞穿了他的身体,他咬紧牙关,用仅存的一丝力气,将紧抱在怀的正儿奋力抛了出去。 “不要...”薛仁从密林中跑出,想要阻止薛礼这荒唐的做法,但一切都已来之不及。 一声“不要”,被抛在半空的正儿看清这个唯一没戴头套的男人,那是他的大伯,今天扬言要杀他全家,此时与戴着头套的歹徒结党营私的大伯。 中枪的薛礼跌倒在崖边,他不舍眨眼地盯着落入大海的正儿,气若游丝的说出两个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