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城
黑黢黢的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吕杨的脚步声在回荡。 几乎每一层每一间房都被植物或者动物占据，这里应该是一片烂尾楼，门窗都还没来得及装，甚至小区里的路面都只硬化了一半。 老鼠、蝙蝠、各种鸟儿在楼层间出没，苔藓、爬山虎和小树，都把根扎进了混凝土的裂缝，一股腐败的气息萦绕在吕杨的鼻端。 吕杨有些后悔了，这破地方远比山林瘆人。 但是他不甘心，那群野猪刚进入小区，正欢快地在一个泥潭里打滚，泥潭的边上竖着牌子，隐约可见“巴黎~天”的字样。 仔细观察了一下烂尾楼的布局，吕杨小心地绕到距离泥潭最近的一栋高楼的二层，透过窗户的空洞，一块巨大的鹅卵石精准命中了一只小野猪的脑袋。 一声高亢的猪叫响彻小区，惊起无数鸽子，咕咕咕地好不热闹。 然而小野猪叫了一声，一点事没有，它晃了晃脑袋，抬头直接看向了吕杨。 吕杨拔腿就往楼上跑。 野猪群顿时沸腾了，接二连三的冲进楼道，吭哧吭哧地往上爬，只不过最高大的几只反而进不来，只能在楼底下急得转圈。 吕杨一边跑一边数着楼层，不时还要停下来用鹅卵石来刺激一下野猪群。 很快，暴躁的野猪一直追到了十五楼的窗户边。 吕杨已经站到了两栋楼之间的悬空横梁上。 他小心翼翼又姿态猖狂地挑衅着野猪群：“过来啊！有种一起上，看把你们能的，上天啊！” 说着又是一枚鹅卵石，正中为首野猪的鼻子。 身高的一米多点的年轻野猪终于愤怒地跳了出来。 然后它就不敢动了。 五十厘米宽的横梁堪堪够它站立，脚下就是嗖嗖的风声，野猪的腿开始打颤，一步也不敢迈出去。 吕杨也不着急，干脆一屁股跨坐在横梁上，拿石头咚咚地敲着已经风化的水泥。 后面的野猪群在汹涌叫嚣，却被前面的挡住了。 前面的野猪战战兢兢，动也不敢动一下，只是低头看着地面发抖。 楼下的大野猪很快就发现了机会，一阵吕杨完全听不懂的嘶吼之后，楼道里的野猪下去了一部分，从横梁另一端的楼道追了上来。 吕杨被堵在了横梁上。 他无所畏惧地坐着，笑嘻嘻地对着眼前的野猪说道：“你看，怪不了我，是它们把你逼上了绝路。” 在野猪绝望的小眼神中，吕杨举起了手里的鹅卵石。 慌乱中，一声悲惨绝伦的猪鸣，面前的年轻野猪如同破口袋一样砰的一声摔到了地面上。 吕杨耸耸肩，放下了手里的鹅卵石：“真不怪我，这叫什么，猪失前蹄？” 他慢慢转过身：“还有谁要上来吗？” 下面的大野猪叫得很凶，对面的野猪群吵吵嚷嚷，却再没有跳出来。 吕杨站起来拍拍屁股：“那我走喽！” 一个轻巧的跳跃，吕杨跳到了旁边一根平行的横梁上，悠哉悠哉地钻进另一栋楼的窗户里。 看着楼下一团黑黢黢的影子，吕杨低声骂了一句：“晦气，怎么没注意大野猪进不来！” 他本意是想利用自身的敏捷不停在楼道之间遛野猪，慢慢给猪群放血，然后找机会割rou。 可现在大野猪进不来楼道，只能蹲守在下面，吕杨想跑并不难，想要吃猪rou却是一时技拙。 听着楼道里又响起了吭哧吭哧的猪叫声，吕杨心下一横，打不过你还跑不过你，反正我药多，磕一晚上，谁怂谁是猪！ 他重新跳上横梁，走到了另一端翻进窗户，转身正好和赶上来的野猪群大眼瞪小眼。 身上的鹅卵石只剩两块，他也没再挑衅对面，只是默默掰下大块风化的水泥砸向地面上的巨型野猪。 野猪庞大的身躯灵活地躲开了。 “不是说野猪看不到天空吗，这是进化到开天眼了？” 吕杨拍拍手，不再管野猪愤怒地嘶吼，悠哉悠哉地往楼上走。 三十楼也有横梁。 就这样遛猪遛了一个小时，猪群终于撤退了。 “切，我还以为有多大毅力了，一群猪！”吕杨一边分割着烂猪rou，一边鄙夷。 忙到月上梢头，他终于在一处还算干净的水泥房里吃上了烤猪rou，没滋没味的，还有一股猪sao，让人大失所望。 一连行进了三天，吕杨的生活质量也越来越好。 他终于在一个倒闭的大型商超货仓里捡到了一些生活物资，全身上下洗漱换新，把结成一绺一绺的头发剃光成青皮，胡子刮干净，甚至还捎上了一些调味品和厨具。 最重要的是，通过物品的生产日期和地址，他推断自己离金山城不远了。 金山城，是联盟在内陆大江流域设置的一座巨型城市，依托原本的金山市进行扩改建，据说最高峰时容纳了七千万居民。 吕杨把野西红柿炒野鸟蛋盛出来，看着标有金山厨具的柴火炉发呆，脑海中一会儿是孤儿院贫乏枯燥的生活，一会儿是山林间战斗的曼妙身姿。 驱赶掉奇奇怪怪的念头，他吃光了饭菜，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还没走出多远，他就看到了一块高大的路牌。 距金山市50km 距自由港市250km 吕杨托了托沉重的背包，决定走慢一点，想游览一下这座城市。 眼前这座废弃的城市看起来还很新，应该属于最后一批被放弃的。 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大都还完好，甚至巨幅广告牌上的美女画像都还没褪色。沿街商铺紧闭着大门，看得出来，最后撤离的人还怀着以后能返回家园的希望，都给门上了锁。 附近的道路只是两旁被树木遮蔽，路中央大多还很平整，偶尔有几只小动物，也对人很敏感，老远看到人就跑开了。 吕杨背着大大的双肩包，便携挎包提到胸前，一身简单舒爽的黑色长袖运动装，慢悠悠地在路中间晃荡，活像走在大学校园里。 一队小鼩鼱急匆匆地从下水道钻出来，然后赶在吕杨靠近之前，钻进了路对面的下水道。 吕杨看着阳光下一闪而过的长长“鼠条”，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似乎越靠近金山城，变异动物就越少见？ 之前还能看到变异野猪变异刺猬满街溜达，现在连变异老鼠都没了？ 吕杨从背包的侧兜里抽出一根尖刺，捏在手里，盘算着扎一只动物来检查一下，他这一路老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为什么。 他摇摇头，暂时驱散掉内心的不安。 这一兜尖刺可好东西，是昨天下午意外遇到一只变异豪猪得来的。 手里这根刺比筷子还长，通体圆润光泽，泛着牙白色，还有一圈好看的黄黑色花纹，捏在手里十分有感觉。 看见什么都想扎一下的感觉。 最妙的是，它可以轻易刺穿其他变异野兽的毛皮，在吕杨看来，远比鹅卵石便捷好用。 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轻，只能近距离精准射击，远了就乱飘。 而吕杨目前能遇到的，如果不能靠近身战斗解决，那就只能远远逃避开。 但是距离城市越来越近，他已经不担心会遇到变异虎那样危险的野兽了。 吕杨眉头紧皱地走在路中央，眼前是一个十字路口。 他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 华庆街——和平路——华庆街 两道细长的黑影从草丛里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