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野狗
吕杨瞬间射出了手里的尖刺，又抬手抽出一根，钉在即将扑到身边的那道黑影的脖子上。 然后手脚并用，三两步窜上了路口的红绿灯架。 吕杨苦笑着蹲在高高的灯架上。 地上三只红棕色变异细犬在围绕着两只倒地的同伴呜咽咽哀鸣。 细犬是植物大爆发后才流行起来的工作犬，因为植物的大肆生长和蔓延为很多野生动物提供了良好的栖居环境，各地纷纷废除了野生动物保护法，改为有条件的清理城市周边野生动物。 细犬因为体型小，速度快，非常适合帮助人类在密林里狩猎，因此作为优秀的狩猎犬被大规模培育，但后来，很多城市居民也拿它们当做宠物犬来饲养。 眼前的细犬，明显要大上不少，但是吕杨感觉它们的速度力量应该没有野外的变异豺那么强，更比不上巨型变异灰狼。 突然，他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最近没有变异老鼠的踪影了。 有这群变异的野狗在，只怕一般的小动物都不敢到地面上来。 嗷嗷呜呜的叫声顺着宽阔空荡的街道传出去好远，吵得吕杨脑仁疼。 吕杨弄清自己的不安感来自哪里了，他本就是生物防治专业的，自从世界主要地区人口持续衰减，全球植物大爆发之后，生物防治的重点就从病虫害和微生物防治，转向了城市野生动物危害防治。 几千万人生活的自由港，老鼠的数量能达到百万级别，貉与黄鼠狼的数量有几千只，更别说与家猫家犬几乎同样数目的流浪猫狗。 距离吕杨两千多米的映月广场，原十景市广播电视塔塔楼内。 六七位工作人员忙碌了起来。 一块巨大的屏幕上，一大群野狗正快速地汇集到一起，奔向十字路口。 “十三号狗群正在向和平路与华庆街交叉口快速行进，六号机请求跟踪。”一个娇糯糯的声音响起。 “请求通过，注意不要惊扰目标活动。”控制台的立即给出了应答。 扎着丸子头的娇小女生取下圆圆的眼睛，戴上了眼动追踪仪，圆圆的俏脸顿时被巨大的追踪仪盖住。 大屏幕立即切换到了追踪仪视角。 野狗群有十七八只，多数还保留着大型宠物犬的体型特征，但气质上已经与驯服的宠物犬天差地别，准确来说，更接近于小型灰狼。 凶狠沉稳，井然有序。 高空中，一架无人机紧紧跟随着狗群的脚步。 “那上面是什么，是个人吗？”一个工作人员惊呼。 众人也都注意到那个蹲在细细红绿灯架上的男人，他正居高临下，和几只细犬对峙。 “小圆，看一下那个人。”控制台发出指令。 “收到。”名叫小圆的女生干脆利落地回应。 无人机拉进距离，大屏幕上那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 一个看起来很高大的男人，或许是蹲的太久有点不舒服，他双手撑着灯架一屁股坐了下去，两条腿在半空中晃荡。 “衣着干净，背着大号登山包，没有携带枪械。”小圆简单地描述，然后调整角度，准备拍他的脸。 “个人判断是个流浪汉。”她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控制台没有回应。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看起来很年轻俊秀的脸，和他的身材有点反差。 “哇！”塔楼内的另外三位女性盯着大屏幕，忍不住掩口惊呼，眼光如秋水一般。 小圆很默契地让无人机飞得更近了。 其他男性工作人员不屑地撇撇嘴，脸上如同吃了柠檬一样扭曲。 路灯架上，正在担心城市野生动物进化的吕杨心有所感，突然抬头向天上看。 无人机被看得猛然一沉，差点失控。 “小圆，视角转回十三号狗群。”控制台终于忍不住发声，顿了两秒。又接着说：“各位注意，现在是工作时间。” 小圆慌乱中重新找到了狗群的位置，它们已经抵达十字路口的斑马线前。 吕杨还在怔怔地看着天上的无人机，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重新遇到人类。 吕杨激动之余，心中又在叹息，也不知道乌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身后传来一阵狗叫，吕杨连忙扭身看去，一大群各色野狗出现在斑马线上，呶呶不休地狂吠。 这下更麻烦了。 红绿灯下的三只细犬嘴里也在呜呜地怒吼，四条腿却已经忍不住发抖，尾巴也夹的紧紧，随时有可能转身逃窜。 显然，这两帮野狗往日矛盾不少。 不过，现在中间夹了个吕杨。 吕杨感觉有点棘手。 背包侧兜里还有十三支豪猪刺，可这群狗......加起来二十七只。 吕杨有些后悔自己的挑剔，他只拔了变异豪猪背上最顺手的十三支尖刺。 现在必须想个稳妥的方法全歼这群野狗。 塔楼内，正盯着现场的小圆和同事们，却比吕杨更着急。 之前他们已经遇到了三起流浪狗伤人事件，四个受害人都是流浪汉，都伤重不治身亡。 “城卫队要多久赶到？”控制台发问。 “已经出发了，还有五分钟。”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回答道。 “让他们以救人为首要目标，野狗下次再捕。”控制台命令道。 此刻塔楼内的都是研究员和学者，他们只能按按替那个男人祈祷。 “小圆，你确定他是流浪汉？这么整洁干净的流浪汉？”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女性焦急地问。 “他身上穿的全是四五年前停产的款式，衣服都很新，应该是从更远处的城郊仓库捡来的，身上装备挺多的，打理得也很干净，跟前段时间的流浪汉不一样。”小圆不紧不慢地分析着。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只要一直不下来，等城卫队过去就安全了。” 一个年轻地男研究员顺着小圆的话说：“幸好他没慌不择路地往楼里跑，要是......” 话还没说完。 屏幕里，吕杨站了起来。 和平路的十字路口，狂吠的流浪狗渐渐安静了下来。 吕杨跺跺脚，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灯架质量不错，这么多年没人维护还很稳固。 然后他平举双手，稳稳地走到红绿灯竖杆的近端，转身看了眼路对面的摄像头横杆。 塔楼里的人内心焦急地呼喊着：“不要，别作死！”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紧紧盯着屏幕。 无人机稳稳地悬停在空中，注视着吕杨的一举一动。 他微微俯身，大踏步，摆臂起跑。 一直冲到灯架尽头，右脚稳稳蹬在顶端，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跃向对面的摄像头横杆。 灯架被蹬得乱晃。 塔楼内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吕杨的左脚踩到了对面横杆的边缘。 然后滑落。 哧啦一声，黑色的运动服上衣被摄像头勾住，撕开。 眼动仪一下子就追踪到了衣服里白花花的腹肌。 吕杨暗道一声倒霉。 幸好手指借着衣服的缓冲，及时抓住了横杆。 腰腹摆动，双臂用力，吕杨一下子把自己甩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