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研究所
孙明看着吕杨，仿佛没听到撤销悬赏一样，热情地说：“我带你先去休息吧，这两天我们没有车子回金山城，得等后天送标本的车子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我打算走回去，反正也不远。”吕杨已经从联盟解体的消息中恢复了些理智，不愿欠人情的习惯让他立即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那不行，就算我能答应，这些士兵也不会放任联盟的人民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独自上路。”孙明接着说。 吕杨环顾四周，这些士兵刚毅的脸上大都有些迷茫和伤感，但当他们迎上吕杨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挺起胸膛，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吕杨在心底叹了口气，面上却微笑着说道：“好吧，那后天就拜托各位保护我回去了。” 一行人这才开怀大笑，寂静空旷的映月广场上，总算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吕杨被先安排去洗漱休息，孙明一行人则回到了塔楼里。 第九小队的小队长齐佩，带着一个拎着大包裹的士兵跟在孙明身后。 塔楼大厅，只有研究所的孙明和四名正式研究员、两位士兵留了下来。 “两只变异细犬，都被一击致命，尸体在红绿灯下面，没有挪动撕咬痕迹，致命伤都是一根白色的尖刺。” 孙明带着研究员检查翻看从包裹里提出来的细犬尸体，一具尸体的致命伤在颈部，直接扎透了气管；另一只却是从口腔扎进去，由下往上穿透颅脑。 “没拍到画面？”孙明皱着眉头问。 “没有，我们是发现十三号狗群行动异常后才派无人机过去的，这两只狗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亡了，那个人一直蹲在红绿灯架子上。” 孙明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刚才和吕杨见面的场景。 背包侧兜里的一簇白色尖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手指捏住插入颅骨的那根尖刺，想要把它拔出来。但是纹丝不动。 他惊讶地抓着细犬的头摇了摇，才发现尖刺跟颅骨已经死死咬合在一起。 只好去拔另一根插在喉咙里的。 尖刺被轻而易举地拔了出来，细犬的凉凉的鲜血顺着空洞流了出来。 “军队里有人能做到这样吗？”孙明问，继而又不确定地解释道：“像这样面对突然袭击的细犬，应该是......先扔出一根插入喉咙，再扔出一根钉进颅骨？” 齐佩和另一名士兵绕着两具变异细犬的尸体又仔细看了看，还接过孙明手里的尖刺比划讨论了一下。 这才不确定地说道：“他是自西向东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两只野狗从道路北侧的那堆灌木丛窜出，突然窜出袭击。而且他应该先射出了这一根。” 齐佩指了指刺穿颅骨的那根，比划着说：“趁着野狗张嘴要咬他，从下往上直接射进了颅骨。” 接着他捏着另一具尸体的脖子，说道：“完成这一击之后，这只野狗已经离他很近了，他是......”齐佩再次摸了摸细犬的颈部肌rou，笃定了自己的判断：“他是先捏住了野狗脖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捏碎，可能是没把握准，或者是时间来不及，他又用一根尖刺扎进了野狗的气管。” 齐佩放下手里的尸体，沉吟道：“我见过军队里有搏击底子的教官，近距离捏碎动物的脖子或者用刀刺，都是不太难的cao作。但是第一下，不到两秒的反应时间，把这根质量不均匀，还比较软的尖刺射出去，准确地从口腔扎透颅骨，难度太高了，也没有人会去练这样的技术。” 孙明郑重地点点头：“谢谢齐队的讲解，果然是行家。” 齐佩连道过奖。 “你们呢，来看看这根刺是什么来历？”孙明转向自己的几位得意门生。 一位皮肤粗糙暗黑的研究员若有所思地接过尖刺，上下摩挲，又仔细地看了看尖刺根部，恍然大悟道：“这是豪猪的背刺！” “豪猪？”另外四名研究员凑近了一点，齐声问。 “是的！”黑黑的研究员笑了：“你们肯定没见过。我家以前在山里，村里抓到过豪猪，给了我几根尖刺，比这个小得多，但是基本形状颜色都差不多，尤其是根部，这里你们看。” 研究员指着尖刺根部有点米白色的位置说：“这里还有一点点碎rou的痕迹，豪猪刺是长在rou里的，拔下来的时候就会带出来一点，不注意清理是弄不掉的。” “这么说这些刺拔下来没多久。”孙明赞许地朝黑黑的研究员点头，后者更加开心了。 他大着胆子继续推测：“是的，而且这种刺比我的要好很多，我怀疑是变异的豪猪，普通的豪猪刺是蛋白质的，很轻，也比较软，但这根外面像是包裹了一层釉质，略重略硬一些，否则应该穿不透变异犬的颅骨。” 众人点点头，这也符合他们的逻辑推理，一个孤身流浪的普通人，是不太可能从更远方安然无恙地穿街过巷，还有恃无恐的玩弄变异犬。 在他们看来，吕杨的一系列举动更像是荒野求生的高手回来，戏耍变异犬。 孙明却把话题一转：“你们这段时间也跟着观察了大大小小的变异猫狗，还都跟齐队长去狩猎过不少，说说自己的感受。” 黑黑的研究员此刻自信心膨胀，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开口道：“变异猫的体型变化和肌rou内组织物增长比狗小，但是从长期来看，变异猫会占据更大的生态位，犬类的同类相食太严重了。” 看到导师没有默默地拿着尖刺，没有回应，他接着说：“我认为可以捕捉更多的变异猫狗，或者还没发现变异的也可以，把他们圈养起来，做长期实验室观察。 还有......可以试试捕捉其他动物，比如豪猪刺猬之类的。”黑黑的研究员快速地说完，便期待地望向导师。 孙明虽然知道这些只能算是大家的共识，却还是点点头鼓励道：“不错。”接着将目光转向其他三个弟子。 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接着开口：“其实相当一部分单独行动的猫狗对人类还比较亲近，至少没有太大敌意。但是成群的就会变异更快一点，野化特征更加明显。” “嗯，这也是一个点。还有呢？”孙明接着问。 一个胖胖的小男生怯怯地说道：“我觉得......如果没有变异猫狗，可能我们会观察到很多的变异老鼠。” 孙明笑了，温和地反问：“自由港那边捕鼠的消息传到你这了？” 小男生顿时把头低了下去，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 “这也很好啊，搜集信息也是做科研的必备能力。做得不错。”孙明温言鼓励道，接着把目光转向一个高高瘦瘦的长发男生。 男生看起来脸色苍白，但是眼神里有一种沉静悠远的气质，他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也不回应孙明的目光，而是左手捏着右手的食指思考。 大家都不着急，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 “韦若想得有些久了哈，有什么想法大胆讲。”孙明依旧笑呵呵的。 过了几秒钟，韦若开口了：“首先，现在的猫狗只能算是半进化状态，证据是他们体内新增组织的数量和形态还在发生变化，没有稳定下来。 其次，如果我们能进入地下，或者一些变异猫狗不常去的地方，应该能找到一些进化阶段更高的老鼠。原因是金山城附近的城市几年前撤离地比较匆忙，才遗留了大量的宠物猫狗。自由港那边在撤离前就对大量无主的猫狗进行扑杀，所以他们现在爆发出来的是鼠患，而且应当是变异鼠患。” “最后......”韦若沉静的目光看向白发苍苍的孙明：“那个吕杨是进化者。” 大厅里众人一阵惊愕低呼，孙明则有些无奈地摇头。 “好吧，反正你们迟早要知道的。”孙明迎着自己这位大弟子的目光，赞许又感慨地说：“你们师兄说的没错，吕杨多半是个进化者，否则我刚才就让军车把他送回去了，不指望拿那八百万的悬赏，周家至少也要给个两三百万意思一下。” “但是一个活生生的进化者，无价，也无市啊！”孙明摩挲着手里光滑细腻的尖刺，打开了大厅里的投影仪。 “我们要不回避一下？”一直沉默的齐佩犹疑地问。 孙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用，反正军方迟早要提这件事，成功了就是联盟的幸事......如果大家心里还有星辰联盟的话。” “我接着说。”他调出了全球地图，用激光笔在上面指点起来。 “九天前，科迪族的学者在科迪古城里发现了变异的巨鼠和未知的变异生物。 六天前，维勒曼的老东西们宣布制造出了超强的基因战士，虽然没有看到外形，但小道消息称那些东西异常危险......且恶心。 紧接着，巴罗联盟宣布他们在动物进化领域取得突破性成果。 只有我们，高层忙着分家以后的瓶瓶罐罐，底层日复一日的过着星辰旧梦。”孙明说到怒起，但对着自己的一帮学生，也只能喟然长叹。 “那自由联盟？”小女生问。 孙明摇摇头，讽刺道：“自由联盟，除了自由还有什么，他们连围墙都修不起。” 众人都沉默了。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这样影响了大家，孙明收敛心神，振奋地说道：“现在我们遇到了吕杨，我有预感，他将给眼下的局面带来一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