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降临之地 其一
“您是说，您是……”魅卡洛斯愕然。 “是的，我亲爱的魅卡洛斯。如你所见，我和帕尔都是吸血鬼。我们害怕阳光，没有影子，以吸食血液为生。 “但是请您和您的朋友们不要为此感到惊慌，也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我们在本质上其实跟正常人是差不多的。原谅我没有在一开始就向你们禀明身份，尊贵的客人们，我实在是担心你们一旦得知我的身份，就会吓的落荒而逃。 “我和帕尔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要伤害你们，因而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早些告诉你们，以此来赢得你们的信任！” 德古拉·威廉的每一句话都饱含真情，字字句句都是那么的诚恳。换做是任何人听了都不会不为所动，更何况是打从一开始就相信他的魅卡洛斯。 伯爵的话深深地触动了魅卡洛斯的心，她立刻激动说道：“哦，可怜的威廉，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是这样的英俊有礼，亲切温和。我相信，就算是变成了吸血鬼，你也不会因此而改变。瞧瞧，曼珠沙华，你也是相信他们的对吗？” “您给我的感觉很亲切。”曼珠沙华笑着对伯爵说，以示对魅卡洛斯的认同。 这话不假，德古拉·威廉总叫她觉得熟悉。 得到认同的伯爵显得十分高兴。他又何尝不是提心吊胆，生怕将眼前几位客人给吓跑了呢？ 另一边，从他表明自己吸血鬼的身份开始，洛十七就没有任何的表示，但这恰恰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明明前不久还在害怕传闻中所谓的吸血鬼，但这会子知晓了伯爵的身份，他却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连一点火星子都不曾动过。 尽管事实上洛十七只是习惯了凡事都以曼珠沙华的判断为标准，但那也足够让伯爵与帕尔感动不已。 在场三个人，再加上灵息·帕尔和吸血鬼德古拉威廉伯爵，五颗悬着的心总算都放下了…… ——嘿，等等，他们似乎遗忘了某个人。 黑色结界外，为了看住两辆马车，车夫先生已经在雨中站了好一会儿了。 …… 把车夫先生叫进来以后，众人又回到了城堡大厅。 灵息·帕尔打了个响指，墙壁上的凹槽里迅速亮起一团一团的幽蓝色火焰。一共十八个凹槽，十八盏火焰灯，照亮了昏暗的城堡大厅。 得到认可后的伯爵显然是高兴坏了，他都不管什么主仆关系了，直接抢在帕尔前头请五位客人到大厅中央的餐桌入座。 自然，他的这一行为引起了帕强烈的谴责，说他一点形象都不顾。 把车夫先生叫进来后，曼珠沙华第一时间跟他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叫他放心。 听完曼珠沙华说的话，车夫先生倒是显得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对两位吸血鬼产生任何的怀疑。 “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车夫先生平静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先上楼才能说呢，大厅里不是也能点灯吗？” 这话一出，在座的几位客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伯爵。 似乎在她们的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这个……自然是怕吓到你们几位客人。” 伯爵汗颜，他说：“能让你们接受我们吸血鬼的身份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更何况那些小家伙……” “小家伙？”洛十七歪头，表示不太明白。 “几位知道魔兽吗？”这时，站立在伯爵身旁服侍的帕尔开口道。 “当然。魔兽，简单来说就是能够使用魔力的动物。长久以来就一直聚集在十二城南边大荒泽的君吟山上。那里是绝对的禁地，任何人都不能擅闯。” 曼珠沙华回答。 作为十二城领主的女儿，她在这件事上最有发言权。 君吟山的凶险是出了名了，在十二城，几乎所有人都会被告知禁止进入这座神秘的高山之中。 “魔兽生性凶残，力量又格外强大，只是好在平时除寒音蛇以外的魔兽都无法踏足君吟山以外的地方，这才没有造成灾难发生，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魅卡洛斯说这些话的时候，难以掩饰心中对魔兽的恐惧。 “是啊，虽然人们几乎都没有亲眼见过魔兽，但几乎所有人都相信，魔兽——是很可怕的。 “即便是像星辰花小姐与魅卡洛斯大人你们二位这样美丽高贵的人，都是这般看待魔兽，那其他人的态度就不难想象了。” “您的意思是……”魅卡洛斯几乎是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大厅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长方桌，一幅挂在墙壁上的画和几张放置在壁炉旁的凳子。 过分单调的室内布置与城堡高大尊贵的外表显得格格不入，倒显得大厅空荡荡的，让人倍感寂寞。 “呵呵……” 见到魅卡洛斯这幅紧张兮兮的样子，伯爵不禁感到有几分无奈，随后正色道： “我想诸位客人应该都意识到了，正如你们心中所想，这个城堡大厅里面，就有让你们惧怕的魔兽……” 他抬起头，接着所有人的视线都随他一起望向大厅穹顶。 在那儿的只有一片漆黑。 很奇怪，就算城堡大厅再怎么高，点了这么多盏灯，穹顶也应该看得清才是。 可放眼整个大厅，似乎只有头上这一片区域还暗着，似乎是有某种暗属性的魔法。 “那里……有魔兽吗？”洛十七试着用自己的魔力感知去探查其中的魔兽，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请放心，那些小家伙现在还在睡觉呢，他们要到了晚上才会醒过来。”伯爵安抚道。但他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任谁知道自己头上有一群魔兽在睡觉，恐怕都没法镇定下来。 不过好在伯爵也明白，想要移除大家心中的成见，并不是转眼间的功夫。 就像曼珠沙华他们能够接受伯爵和他的仆人是吸血鬼的事实，多半也是因为，比起有所耳闻的怪谈，眼前的帕尔彬彬有礼，伯爵待人真诚善良才更使他们信服。 如果只是一味地叫他们接受魔兽，而不论缘由，那就好比让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去接纳一个手持利刃的歹徒。 不但说来荒唐，反而还会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 因此，伯爵说了几句叫人安心的话就将这件事略过去了，转而引向另一个话题。 “几位客人来到此地，想必不是专门来看望吸血鬼的吧，能跟我说说你们此行的目的吗？”德古拉·威廉说道。 于是曼珠沙华和魅卡洛斯就分别把她们这次旅途的经过都大致说了一遍。 曼珠沙华这次的目的地是王都。 他们中途还要在第七城的圣音钟楼停留，在这两个地方分别找到曼珠沙华的母亲，桔梗·星辰花的遗物。即一把剑和这把剑的剑鞘。 “为什么要将这把剑和它的剑鞘分开呢？”一旁的灵息·帕尔问这句话时，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曼珠沙华解释说，自己的母亲曾经拥有一把叫做“福音”的剑。 这把剑中蕴藏着无比强大的力量，无论谁拥有它，都能轻松泯灭山河，毁天灭地。 而曼珠沙华的母亲为人善良宽厚，总是怀揣着一颗赤诚之心。 在曼珠沙华年幼时，桔梗就总是将她带在身边，四处奔走为他人送去援助。 但同时，桔梗又害怕福音剑中过分的强大会给更多的人带去不幸，从而招致罪恶。 所以她将福音剑拆分开来，同时将这柄魔剑中蕴藏着的力量分散到各处，用于解决他人困境的同时，也能减少潜在的危机。 时至今日，那柄剑的许多部分已经下落不明了。 如今，曼珠沙华的父亲，森恩·星辰花想要将遗失在外的这柄剑寻回，似乎是想通过这件从前桔梗总是带在身边的贴身物品追忆自己过去的爱人。 曼珠沙华讲述这些时，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情绪，所以刻意表现得很平淡，好叫大家都以为，在许久之后的今天，她的悲伤早已经被时间冲淡。 但是曼珠沙华压抑的情绪在血液中翻涌，连带着其中沉寂的魔力也发生了变化。 于是这份掩藏的情感就自然而然的被对魔力极其敏感的洛十七捕捉到了。 他还记得记得以前在城堡里的时候，就经常听佣人提起，故去的星辰花夫人是何等的美丽大方，对待他人又是怎样的温柔善良。 即使是从未亲眼见识过这位女主人的容貌风采，他们也早已在心中对让森恩和曼珠沙华父女两人念念不忘的桔梗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洛十七见过桔梗的画像，就挂在森恩房间外边走廊的墙壁上。 森恩总是说着画上的人不像自己的妻子，但每每看到这幅画像，他却总要驻足许久，然后怀念上好一阵。 时间久了，城堡里的佣人在见到这幅画像上温柔多情的女主人，曼珠沙华和道尔的母亲时，也都会发自内心地行礼表示尊敬。 想到这儿，洛十七发现，曼珠沙华每次提起母亲似乎都是这般幅强装镇定的样子，总是叫他疼不已。 过了一会儿，魅卡洛斯也谈到自己的旅行。 她本来是第七城的领主，前不久应十二城领主森恩所托，去南边的大荒泽办一件事情。 为了这件事，魅卡洛斯可以说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可就在她心力交瘁之际，她远在第七城的下属如镜通过赠予魅卡洛斯的魔镜与她取得联系，请求她即刻启程返回，言语中显得十分急促。这可吓坏了魅卡洛斯。 可就在她想进一步了解那边的情况时，通讯却突然中断了。 于是魅卡洛斯火急火燎的往回赶，却在中途遭遇了一群心怀不轨的人。 那群人一直躲在暗处，叫魅卡洛斯总能感觉到她们的存在，却迟迟不肯现身，一路上更是给魅卡洛斯添了不少麻烦，扰得她寝食难安，还耽误了行程。 魅卡洛斯几次想要解决掉这个隐患，可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从不给她对付她们的机会。 两方相持之下，孤身一人的魅卡洛斯就因为身心俱疲而逐渐落得十分被动的状态。 如果不是遇上曼珠沙华等人，这会儿那群人的阴谋恐怕已经给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