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告别
“你叫，俞…明华？“米戈尔迟疑着一字一顿，艰难地念出了一个对他而言十分难读的名字——他可从没念过中文。 ”如果你真是我曾经在梦里见过的那个人……那我想我能理解了。“ “什么？你理解了什么？我可是不太理解，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你这里的……或者说你能把我送回去吗？” 俞明华觉得自己简直一头雾水，这个家伙不应该跟他交换灵魂去了吗？难不成他穿越过来之后那一道雷白挨了？ “可能不行……“米戈尔眨了眨那双看起来十分清澈的深棕色眼睛，他难为地笑了笑，”因为……我好像已经死了。“ “那……其实我现在也死了？所以才能跟已经死去的人聊天？“俞明华感觉自己头上的雾水简直越来越多。 “哈哈，不要着急嘛，普尔斯彻教授曾经跟我说过，心急之人会被guntang的牛奶烫到，等我讲一些我知道的事，或许你能明白的多一点。” 米戈尔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 “普尔斯彻是我的医学教授，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在我上他的课之前，我只知道他是个神秘而智慧的人， 直到今年年初我才知道，他自称是个‘超凡者‘，他还教给我很多关于超凡者的知识，包括对人类意识与灵魂的研究，当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医学教授会研究这些。” “你们没有研究什么神经科学的吗？” “那是什么？”米戈尔愣了一下，不过随即自顾自讲了起来 “教授曾经跟我说过，人的意识是不会消失的，只会在死后碎成无数信息的碎片，分散到幻想之界与奥秘之界中。 只不过那样与消失也没什么区别了，就像你把一杯水倒入了大海，尽管它没消失，但你几乎再也不会找到原本的那一杯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这样的意识从何而来，但是能让我知道我没有完全死去，我还是很高兴的。“ 米戈尔顿了顿，“要让这杯水不会分散开，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它装在杯子里，而现在，我的身体，你把它视作一个杯子的话，现在这个杯子里，其实装的是你的意识。 而你看到的我不过是过去的水在杯子上留下的痕迹与记忆的表现，与其说你在跟我对话，不如说你在跟自己新的一部分自言自语。” 他给我讲过的东西还很多，我怎么都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博学，哈哈。” “可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啊？“俞明华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这种玄学解释法在他以前看来或许跟骗子的讲法差不多，更别提什么幻想之界之类的名词，要不是他现在的处境，他只会把这样的传单扔到垃圾桶里。 但是现在他自己本身的经历就挺奇幻了，别说其他人不信，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答案是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拥有我的记忆的话，自然就明白了。 更何况我可能马上就要消失了，你看到的我，只是我的记忆所得出的结论，我的自主意识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我就是你的一部分。“ “那你现在是怎么出现在我的面前的？” “根据我的记忆，我生前还有好多事想做，不过现在它们都被什么东西破坏掉了……我不记得是什么了，但是我的记忆中有一部分声音，他们告诉我，一定要来这里见你一面。”米戈尔笑了笑，“可惜的是我也不知道来这里应该说点什么。” 你的记忆有可能是我穿越过来破坏的吧……俞明华忍不住想，假如没有自己，米戈尔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子？ 米戈尔的影像闪烁了一下，部分躯体碎成了碎片汇到俞明华的影像内，俞明华感到他之前见过的，一部分米戈尔的记忆又回到了他的身体。 这是不是说明，不用非要对话也能告诉我所有记忆？俞明华想了想，要是他自己被人夺舍会怎么样？会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跟那个夺舍的人说点遗言？ “对了，这张卡片给你，我看你刚才一直在追逐着它，或许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米戈尔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飞到手中的卡片，未多思考便递给了对面的俞明华。 卡片上描绘着一个由纯粹的光线筑成的中古式城市，教堂立在画面的正中，顶端沉稳而古朴的大钟显得十分引人注目，底下有文字描述，展示着这张卡牌的内容。 ——— 【绝景光城：坎德尔教堂】 【白色—旅法师特殊地牌—光】 异能：横置，获得白色法力六点。 最大存量为白色法力三十六点。 ——哈德兰驻足在无尽的光华之下，将光作为自己最后的归宿。 ——— “坎德尔不是你……我家所在之地吗？哈德兰是谁？这张卡牌又是用来干什么的？用来无聊时跟人打牌吗？”俞明华给米戈尔逐字念完，顺口吐槽了起来，不过米戈尔并没有回答。 俞明华抬头看他，但是米戈尔在那一瞬间破碎成了无数碎片，融入了他的身体，大量之前的记忆也随之恢复。 不过现在的记忆与之前有了一些区别，之前对于米戈尔那一部分记忆，他更像是看电影一样浏览，而现在则是像真正变成了自己的回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身T恤牛仔裤，转而变成了米戈尔的一身浅棕色便装。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就是真正的米戈尔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里没有空气，但这还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无奈地摇摇头，该醒来了，外面的房子还烧着呢……·他突然一怔，自己该怎么从这里回到现实？ 老话所谓随遇而安，这一直是他的优良习惯，他试了试自己能想到的各种办法，比如在电影里学到的什么下坠清醒法，强制清醒法，不过似乎都没效果。 那么既然醒不过来，他便就地开始思考关于自己穿越以来的这一切。 他首先拿出了刚刚到手的那张“地牌”，他以前听说过某种牌类游戏里有这种机制，现在手里这张也叫地牌，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不是说要点燃火花什么的嘛，这流程什么时候做？ 牌上写着的“横置”又是什么意思？他再三思考，决定按照他的猜测来做——拿出这张卡牌，把他横过来。 意识空间里突然发生了剧变，一条似乎由纯白的光铸就的路在他脚下凭空迅速生出，直至向前延伸到一座同样由光铸就的宏伟教堂——坎德尔城的辉与耀教堂，与此同时四周升起一座座光线编制的屋子，与米戈尔记忆中的坎德尔城造型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城显得太小了，真正的坎德尔城在以教堂为中心的基础上延展出千米以上，此刻却只有数条街道。 现在傻子都能猜到发生什么了，这张地牌似乎是复制来源于坎德尔城的一部分，只是土石结构此刻被替换成了类似于光线的造物，光线也能造房子吗？ 他回想起之前看到地下室顶端被染上奇妙白色花纹的墙壁，大胆猜测一下，那就是某种力量复制它的过程，再大胆点猜测的话，卡牌上那个哈德兰就是做这件事的人，那么那个哈德兰在哪里？ 圣白的光从塔顶向整个意识的空间挥洒，短暂照亮了辽远处无尽黑暗的区域，教堂的大钟在无人cao作的情况下自己慢慢晃动，悠远的钟声从中生出，米戈尔记得那玩意换成机械驱动的还是在不久前，没想到连这个也复制上了。 他缓慢地掠过教堂正前方的街道，由于他是意识体，所以不用慢慢走路，也不知道那些地面究竟是不是实体的。 他就这样飘进了教堂的大门，过去的米戈尔每周末都会到这里来做礼拜，现在看来外面的教堂多半也出事了，说起来难道这些神职人员就一点察觉也没有吗？ 按理来说，大神官不应该往往都是一方强者，而强者总能在灾难来临前及时预警吗？怎么能沦落到给人毁掉整座城呢。 他穿行在一排排座椅中间，对于米戈尔来说这也是一个记忆深刻的地方。就像他每天都要去学校的教室一样。 忽然圣坛前有什么白色的光华一闪，一身大神官装束的人左手捧着一本洁白的圣典，右手举着一只纯白的鹦鹉出现在圣坛之前，米戈尔肯定自己从没在教堂看见过这样奇怪的组合。 那神官茫然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像是在熟悉新工作环境的职员，当视线扫到米戈尔时，不禁激动地朝他挥挥手，大喊起来。 至于喊的什么，米戈尔并没有听到，在那位大神官举起手的那一刻，他的意识体就像是受到什么冲击一般，猛然眼前一暗，再次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