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抉择（上）
“哼，算你小子运气好！”矮人杰克走过来，弯腰把萨迦从地上拽了起来“你要是在佛佳迪，早被我们老大吊在船头上了！” “夏儿这孩子也真是的，她不过就看你伤成这样，心软而已。你小子可不要多想啊！别怪我说话直，夏儿可不是你能攀得起的！”矮人揪着自己的胡子说道，既是警告萨迦不要再越界，也像是在夸耀夏儿。 “什么意思啊？”萨迦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一时间没理解老杰克在说什么。 “哼，你小子少装蒜了。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你对夏儿有意思吧，不过我劝你醒醒，喜欢夏儿的人多得是，你也就算个中下等的。不是我打击你，只是你要什么也没什么，拿什么跟人家比，是不是？再多告诉你点，夏儿最近已经定了婚约了，不过两人还没见面而已，据说……” 老矮人后面又说了很多，只是萨迦都没听下去而已。听到夏儿有婚约的一刹那，他刚刚还激动不已的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刺痛感真实无比地传来。仿佛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到冰窖中。 萨迦也不傻，起码有自知之明，也明白夏儿长得好看。如果说他不喜欢夏儿，那绝对是骗人。其实萨迦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到不了能和夏儿在一起的地步。就凭夏儿有势力的父亲，她不需要美貌就能嫁的不错。而自己不过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更讽刺的是，再过几天或许自己就会变成火元素，连人都算不上了。 只不过萨迦觉得，既然没人出来反对，那就顺其自然好了，他对于夏儿确实也有一点点幻想，具体什么时间开始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现在完全不一样了。既然夏儿也有了婚约，证明自己的想法的确就是幻想，甚至妄想而已。 唉，萨迦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明明知道不可能，自己还希求着什么呢？跟十年前一样么？或许有的东西真的不属于自己，即使用力去抓，也不过是让它们更快地溜走。 萨迦神色黯然地抓起地上的袋子，一声不吭地推门走近一楼的内屋。他刚刚居然闪过一丝念头，希望自己没去佛佳迪，也没遇见夏儿。那样的话，会不会好受很多呢？ 懦弱！萨迦暗暗骂自己，他有时候挺讨厌自己的，讨厌自己如此消极的想法，根本不像个勇士。 矮人杰克看到萨迦垂头丧气的背影，感觉很是满意。他觉得夏儿不过是一时糊涂，才会着了这个小子的道，只要从源头上掐断，应该就没问题了。所以编了个婚约的谎话吓唬萨迦，没想到居然挺有效。剩下的就是好好劝劝夏儿，让她把眼界放高点。鬼丫头，平时觉得她挺精的，这次怎么这么傻，老矮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楼的房间是扎兰德的卧室，这间屋子很宽敞，只是气候原因，没有建窗户。屋子右边是一张宽大的软床，当然也是木制的，上面铺着厚厚的毛皮制成的被褥。左边则是书桌和书架，成堆的卷轴和古籍码放在书架上，纸张看起来多有泛黄和残破的，应该年头不少了。 而在屋子正中间，一把木椅上，扎兰德族长被五花大绑，嘴也被用布堵上，头发凌乱不堪，双眼布满血丝，看起来刚刚的审问让他有点吃不消。 看见萨迦拎着袋子进屋，扎兰德突然像是看见了仇人一般，不顾身上的绳索，在椅子上奋力挣扎，嘴里还呜呜地叫着，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恨不得把萨迦生吞了。 “别管他，让他自己冷静下来。”老兽人鲁加诺抱着怀倚在墙边，听到萨迦进屋，他才转过身来。 “萨迦，你这是！”鲁加诺快步向前，一把扶住了萨迦的肩膀。萨迦被夏儿扒走了衣服，正赤裸着上半身，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痕令人看了触目惊心。 “都怪我！”老兽人悔恨地跺了下脚，萨迦既是他的学生，也是养子，看到萨迦伤成这样，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老兽人一扬手，一团跃动的水球立刻聚集在掌心，水元素象征着治愈。 萨迦当然认得这是治疗法术，但是他却拦住了正在施法的老师，指了指手中的袋子，说：“老师，我没事的，先救他吧。” 说着，萨迦把黑袋子放在床上，小心地打开。他有些害怕，因为刚才在走廊耽误了几分钟，如果孩子真的有什么意外，自己肯定要愧疚一辈子。 当萨迦看到袋子里的男孩还睡的安稳时，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这才回身跟老师解释了男孩的来历。 “哦？”老兽人一挑眼眉“给库拉彻什的贡品？看来我们的猜想没错，不过他们的动作要比估计的快上很多……” 老兽人俯身看了看孩子，他一眼就注意到了男孩胸前的徽章。这枚勘探者徽章现在已经失去了光泽，意味着它内部的圣光也消耗殆尽。 鲁加诺欣慰地点了点头：“我在给你徽章时，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用途。萨迦，你做的很好，这些圣光虽然微薄，但是救了这孩子的命。他中的诅咒如果离开施法者太远，就会飞快地吸收他的生命力，是圣光暂时压制住了诅咒的效果。放心吧，我能解开这道诅咒。” 老兽人开始吟唱咒语，祈求水之灵和生命之灵的帮助。 净化术不是个难以释放的法术，所召唤的元素之灵也都比较好交流。但是难在它需要持续消耗萨满身上的能量，直到把生物体内的黑暗全部扫除干净。如果有一丝剩余，那么整个法术就失效了。 萨迦看到老师专注于施法，不好再说些什么打扰老师。于是走到床边坐下，自己想着心事。 他身上的伤口仍隐隐作痛，但他现在反倒有点感激自己所受的伤。就因为这些，夏儿居然为自己哭泣，而且还吻了自己。萨迦抿了抿嘴唇，他口中的血腥味已经淡了，反倒是夏儿唇齿间的香味残留着。 虽然夏儿说让他忘了，可是这怎么忘得掉！ 有个女孩关心自己，原来是这种滋味啊。萨迦不由得微微一笑，真想…… 萨迦的想象戛然而止，他知道再怎么想也没有意义。不过是幻境而已。老矮人的话还在耳边。 夏儿的嘴唇，终究要被别的男人吻着，她曼妙的身体，也会被别人搂在怀中。 能幸运地得到夏儿的男人，应该长什么样子呢？会比我帅很多，会是个比我强大的施法天才，会是个地位尊贵的贵族吗？ 萨迦的心一阵绞痛。 偏偏自己一无所有。这算什么呢。即使在同龄人中，自己也是很差劲的了吧。 蓦地，萨迦想起巨龙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老鼠，嘲弄而不屑。 该死！萨迦紧紧地攥着拳，捏的关节咔咔作响。真是的，明明知道没有可能，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啊！萨迦咬着牙，心好痛啊，真的像十年前一样。怎么办，怎么才能止痛，怎么才能让自己忘了这些。 萨迦忽然想起巴顿对他说过的，如果变成火元素，就没有了凡人的欲望和痛苦。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吗？萨迦心神俱疲，虽然很不甘心，虽然还想再触摸一次夏儿光滑的皮肤，虽然还想再带着她去看看奥兰顿，虽然还有太多的虽然…… 但是与其死皮赖脸地跟在夏儿旁边，被别人当作臭虫一般看待。不如去获得真正强大的力量，远离这些让自己心如刀割的事情。 如果自己真这样做了，最对不起的要算是老师了吧，萨迦看了看专注于施法中的老兽人，他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几根斑白的发丝也被浸湿了。 老师的年纪大了，如果我离开，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照看他。我没恪守勇士之道，他一定会很伤心吧。 萨迦低垂着头，心中激烈地斗争着。 夏儿呢？如果有一天我忽然消失了，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想着我，为我哭么？ 当然不会！萨迦心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回答道，女人是善变的生物，爱情是她魅惑你的手段，她不过是凭着本能行事，依靠强者来保护自己，等到她渡过了危险，回到大陆之后，很快就会忘了你的。相信我吧，你的夏儿会去寻找更美好的生活，而这正是你给不了她的！ 这样啊……果然是我太天真……萨迦不自觉地和心中的声音开始了对话。他现在没心情也没力气去管这个声音是谁，他只渴望有人能稍稍分担些他心头的苦楚。 来吧，来释放我，可怜的萨迦，你现在迷茫极了。可你还在犹豫什么，为什么你还在乎这种女人，明明有了婚约，却装作一副无助的样子，给你希望，给你错觉，欺骗你的感情，让你甚至甘心为她流血。而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理解你，只有我愿意帮助你，只有我对你绝对的忠诚。 萨迦心中的声音继续不遗余力地劝说着，鬼使神差的，萨迦居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