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生命之重（五）
“可是......”萨迦看着人鱼的脖子，犹豫着不知道如何下手。人鱼是由鱼进化而来，在她的皮肤上，几乎看不到毛孔，光洁的仿佛一整块无暇的温润可人的碧玉。 “快点！”海蒂背对着萨迦，嗔怒地催促道。 “唔，好吧。”萨迦没办法，他小心翼翼地用项链环过海蒂的脖颈，然后在后颈中奖打上一个结。 “好了！”海蒂转了回来，扬了扬自己脖子上的贝壳项链“知道它怎么用么？” “不知道。”萨迦不解风情地摇了摇头。 “哼”海蒂淡淡一笑“这是回音海贝，两个人一人一半，要是两个人离得远了，就能互相传声。如果我要是有了麻烦事，或者又遇见了恶魔，可就要用它找你过来咯！” “万死不辞！”萨迦毫不犹豫，他振奋地挺起胸膛，显得精神矍铄。 他摸了摸胸前的小贝壳，感叹其神奇的魔力，要是回音海贝能够大量出产，恐怕做链接卷轴的那群法师得去讨饭吃。 萨迦的心情好了很多，有了回音海贝，他就不用担心库拉彻什回来报复。一旦潮汐神殿出事，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救援。 “别那么严肃......”海蒂温婉地说，伸手捏了下萨迦紧实的肩膀“还有，以后别总说‘死’字，不好听。” “唔。”萨迦没听懂海蒂的话，只好含糊地答应着。 就像萨迦没说赠送匕首的寓意，海蒂也同样没有告诉萨迦，回音海贝对于鱼人族的意义。在鱼人族中，只有决定结为伴侣的两人，才能拥有一块回音海贝。 在茫茫大海中，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有时鱼人族的捕猎队伍要一连外出几个月，彼此相爱的男女，只能通过回音海贝互诉衷肠。 “你要是有什么麻烦，也要记得找我啊！”海蒂用指头戳了一下萨迦胸前的贝壳。 “知道了”萨迦点头“那我先走啦。” “恩”海蒂小声答应，她趁萨迦走神的功夫，忽然搂住萨迦的脖子，身子向上一送，把朱唇压在了萨迦嘴唇上。 虽然萨迦有过夏儿一吻的经验在，可还是被这突然的袭击搞得晕头转向，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人鱼的嘴唇微凉，就像一块薄荷糖，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海蒂有着成熟女人的克制，她不像夏儿那样贪吃，所以只是浅尝辄止。萨迦只是刚刚感觉到嘴唇上的压力，这一吻便结束了。 海蒂低着头，面色微红，她伸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一副温婉的仪态，让人禁不住血脉喷张，想要立刻回吻过去。 “海蒂,你这是......” 萨迦瞬间傻掉，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看我”海蒂扭着萨迦的肩膀，帮他转了个身“快走吧，恶魔的事情，我会和族人们解释清楚的。” “哦。”萨迦听了海蒂的话，迷糊着向外走。他用手摸了摸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人鱼的温度和香气，但海蒂的表现让他觉得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个幻觉。 “哎！” 萨迦没走几步，忽然听到海蒂在后面叫了一声。萨迦回过头，海蒂红着脸冲他歪了下脑袋，指着地上躺着的一个人问他：“这是你的朋友吗？” “啊？” 萨迦快步走过去，发现躺在地上的是个年轻的男人，皮肤白净，面目清秀，他上衣穿着白衬衫，底下是一条棕色的短裤。 萨迦哪有什么人类朋友，他皱着眉头，一阵绞尽脑汁地搜刮之后，猛然想起，这不就是早上那只小红龙么！ 哎呀！萨迦一拍脑门，怎么就把他给忘了，自己刚才和恶魔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如果能有掌控生命力量的红龙帮忙，说不定会轻松取胜。 “他好像伤的很重的样子啊。”海蒂蹲在小红龙身边，一脸担忧的说。 萨迦低头仔细看，发现小红龙紧闭着双眼，额头边有丝丝缕缕的黑暗气息缠绕着他。他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有许多砖块瓦砾散碎在他身边，看样子神庙崩塌的时候他也被砸得不轻。 唔，这只龙好弱......萨迦无语地想，况且他也很讨厌高傲的巨龙，所以想借助力量的想法被萨迦放在了一边。 “我不认识哎。”萨迦无奈地耸耸肩，转身迈步想走。 “唉，那就麻烦了，我没法净化他身上的邪能。”海蒂为难地盯着小红龙，不住地叹气。 萨迦犹豫地站住，他心里很纠结说实话，他真是不太喜欢巨龙，而且觉得巨龙的死活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自己何苦没事找事，万一引来巨龙的注意，要被巴顿臭骂不说，自己和霜牙可就危险了。 但是转念一想，小红龙死在潮汐神殿里，巨龙或许会找海蒂的麻烦，出于责任也好，补偿也好，萨迦就觉得自己应该帮忙。 “他......他支持不了多久了吧......”海蒂语气里带着哀愁“海神啊，你难道又要我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死在我面前......” 萨迦受不了了，他没说话，而是直接转回身，弯腰拽住小红龙的胳膊，把他往上一拉，顺势又抱住小红龙的腰，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出乎萨迦意料的是，小红龙虽然是个男人，身子却轻轻柔柔的，所以扛在肩膀上丝毫也不觉得吃力。 “唔，我会找地方帮他净化邪能的！”萨迦小声说道“你就别担心了。” “恩！我相信你。”海蒂微笑着地点了点头。她心里偷偷想着，原来他也是个挺温柔的男人啊。 萨迦扛着小红龙，一路向外走，神殿的前半部分还很完好，看来倒塌的只有后面的祭坛部分，所以萨迦到没遇到什么困难。只是路过门口的岔路时，萨迦忍不住又向旁边通往海蒂房间的小路望了一眼，自己早上就是在这里遇到呜噜姆的。从门廊望去，呜噜姆用过的扫帚，还倒在地上，没人来扶。 睹物思人，看着地上歪倒的扫帚，萨迦刚刚稍有缓和的心情又伤感起来，不知道下一个拿起它的会是谁？会是另一个呜噜姆吗？ 唉，萨迦兀自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 不会的，也不可能会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呜噜姆了。 虽然萨迦和呜噜姆相遇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而呜噜姆说的话，他更是一句都没听明白。但是这只忠诚勇敢的小鱼人，在他心目中却已经取得了无可替代的位置。 萨迦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潮汐神殿。没有了恶魔作祟，清晨那诡异的雾气不再。 萨迦这才发现，今天是冰原难得一见的晴朗天气。天色几近黄昏，半倚在天边的残阳，给大片银白色的雪地，涂抹上耀眼的金黄。 神殿旁的海水沙沙作响，无垠的海面上，每一道小小的波浪都还承载着夕阳的祝福，万顷的磷光闪动。 起风了，一瞬间，萨迦仿佛置身在暮秋的原野上，他相信自己如果深呼吸的话，就能闻到扑鼻的麦香。 萨迦回身看着潮汐神殿的大门，他心头百感交集，一时语塞。 生命之灵，你听得到吗？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我有太多的疑问。 为什么你在清晨时给予，却要在夜晚时收回； 为什么有的生命短暂，有的却长寿； 为什么有的生命脆弱，有的却坚韧不拔； 为什么有的生命痛苦，有的却安逸； 为什么生命如此沉重，却又让因它的美好而泪不能禁。 萨迦对着夕阳下的潮汐神殿挥了挥手，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