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命之重（四）
“献上我所有的荣光！”萨迦一字一顿，他的声音洪亮，但每个字仿佛都压着千斤重担。 “我发誓，我会追猎库拉彻什和他的爪牙，为你的牺牲复仇！”萨迦咬着牙，他流下的血液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愤怒，每一滴都沸腾起来。 “至死方休！至死不休！” “萨迦......你......” 人鱼的微微蹙着眉，她目光闪动。她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令她捉摸不透。 暴怒的萨迦给她带来一种，近乎是本能上的恐惧。 “额......”萨迦回过神来“怎么了？” “......没事”海蒂犹豫一阵，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就是有点担心你......” 萨迦没说话，他捧起地上的一把土，洒在呜噜姆的墓中。 “唉”海蒂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也用洁白的手掌抓起一把把的泥土，为呜噜姆最后一次盖上被子。 萨迦和海蒂为小鱼人做好了坟墓，又把神殿原本的砖块重新放在上面。毕竟这里还是鱼人族的圣地，不能随便立起墓碑。于是萨迦攥着匕首，按照海蒂教的，在砖块上一笔一划地刻上了呜噜姆的名字。 “好了”萨迦站起身来，他把匕首递给海蒂“送给你。” 海蒂接过匕首，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兽人的匕首很大，几乎像一把小短刀，金属的手柄配上精钢打造的锋刃，通体没有任何的花纹。唯一引人注目的是，这把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匕首，手柄处有些许锈迹，而锋刃处却连一个凿痕都没有，饱满的刀锋如同月牙一般闪亮。 “很......奇特”海蒂看着手中粗线条的匕首，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描述“但是......为什么？” “唔”萨迦挠了挠头“倒也没什么，不过你把神杖给我了，我也要送点东西给你。” “好吧”海蒂歪着头微微一笑“那我收下了。” 海蒂不知道，兽人视武器如生命，一般情况绝对不可能送出随身佩戴的任何一件武器。萨迦赠送匕首，是一种委婉的祝福的方式，希望对方能百战百胜，无往不利，也是稍稍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 “其实......我刚才看见了......”海蒂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 “看见了什么？”萨迦问。 “神杖”海蒂指了指萨迦的背后“果然你可以使用它，我没看错的话，那个是火元素吧。真是强大，似乎对面那只怪物伤不到它。” “它是......菲尼克斯。”萨迦想了想，还是说出了火元素的真名。他决定如实的告诉海蒂关于菲尼克斯的故事。 “很久之前，它也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而牺牲自己，在这根法杖中的，不过是它残片。我并不能控制它，否则的话，呜噜姆也不会......” 萨迦低下头，他咬了咬牙，不再言语。 “别自责，并不是你的错......”海蒂伸手搭上萨迦的肩膀，想竭力安抚面前这个易怒的男人。 “是我的！”萨迦猛然抬起头，他眼前跃动的火焰吓了海蒂一跳“他们就是为了找我和不朽法杖才来的，是我害了呜噜姆，和这么多的鱼人守卫......” 萨迦把手举到海蒂的面前，恼恨地说道：“我的手上也有过敌人的鲜血，我并不惧怕死亡，但我想要光荣的杀敌。而不是因为我而害死无辜的人......这是不荣耀的行为。” “可是，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说的，恶魔之王会是所有生物的敌人”海蒂仰着脸，微蹙眉头“那他早晚要来，而我们的族人，迟早要面对他。” “但不是现在！”萨迦激动地一把抓住海蒂的手，恶魔之眼炽烈的火焰仿佛要把眼前娇柔人鱼吞没“或许我有办法对抗库拉彻什。请你暂时放弃神殿，和你的族人回到水底吧，他或许会回来，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海蒂不敢直视萨迦，她别过脸去。犹豫了很久，海蒂才狠了狠心，把萨迦一把推开。 “你可别小瞧我们，我们鱼人一族，仍然不乏和你一样骁勇的战士！如果有人胆敢侵犯的我们的家园，我们会让它们感受海神的愤怒！而我作为海神的祭司，我会绝对不可能逃跑。” 海蒂圆睁杏眼，目光坚定地喊道。 萨迦的脑子被这一吼，顿时冷静了不少。他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礼，用微不足道的死亡去挑战一位女祭司的信仰，实在是太轻率了。于是后退两步，对着海蒂深深地鞠了一躬。 “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希望你能原谅。” 海蒂神情复杂的看着萨迦，轻咬嘴唇，不置可否。 呜噜姆的死，自己的冲动莽撞，凭空出现的库拉彻什......萨迦的心思乱极了，内疚，自责，愤怒，各种情感在他心中交织，萨迦感觉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萨迦决定尽早离开，他又以拳锤击胸口，向海蒂致敬。 “你能把神杖给我，我非常感激！” 海蒂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回答。 “唉”萨迦轻轻地叹了口气，轻的只有他自己听得到。自己害死了呜噜姆，又侮辱了海蒂的信仰，萨迦没抱希望能被简单地原谅。他只求海蒂不要改变主意，收回神杖。 萨迦拖着脚步，向神殿外走去。 “等等！” 海蒂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心走的有些远了。 萨迦诧异地转回身，看着海蒂发愣。 人鱼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两道泪痕还未干透，她微皱的眉头仿佛仍然带着怒意。 “你就这么走了？”海蒂嚅喏一阵，声音颤抖。 “啊。”萨迦无奈地叹息，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他低着头说“关于神杖的事，还希望你能仔细考虑。它是火元素的战士，恐怕和海神并不相和......” “我不是在说这个！”海蒂眉头皱得更深了“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想的话，你根本出不了神殿一步......” “啊？”萨迦愣住了。 海蒂凝视着萨迦，仿佛像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算了，我开玩笑的。”人鱼勉强地微微一笑。 “呼”萨迦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你吓死我了。” “过来，我也要送你点东西。”海蒂走到倒塌的祭坛后，从其中拿出了一个精美的贝壳。 萨迦看到魔力在贝壳表面上流淌，立刻知道这可不是件普通的海贝。 “这可不行”萨迦摇摇头，指着背后的不朽法杖说“你已经把神杖给我了，我不能再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不一样的”海蒂轻笑“那个是本该就属于你的，就当是我们鱼人族送的吧。这个是我送给你的。” 海蒂说着，突然把贝壳掰开，分成两片，用细细的绳子穿起，做成项链的模样。 “靠近点，我给你戴上。”海蒂举起其中一条，对萨迦说道。 “啊，不用了，我自己就......” 萨迦没说完，海蒂直接把他拽到身边，把手伸到了他的斗篷中。 萨迦红着脸，一动不敢动，人鱼有些冰凉的手勾着他的脖子，为他系上项链。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海蒂还摸了下他的脸。 “唔，谢......谢谢”萨迦看着脖子上的贝壳，洁白得如同初雪“很漂亮。” “好，该你给我戴了。”海蒂冲萨迦扬了扬她手中的项链，然后转过身去，微微低下头，露出自己细嫩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