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个队员
“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把舒适难住了。 他走进伪装成岩壁的观察屋，坐在全息投影室里，遥望远处森林里翻腾的黑雾。 思绪回到了五年前。 那个时候舒适还在P9城孤儿院的窗口仰望天空中悬浮而过的列车，科幻片里才有的钢铁大厦，特殊穿着的人类无一不在冲击着他的心灵。 来不及消化这一切，走进房间的那个特殊穿着的男人就牵起他的手，朝外面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进那艘船一样的悬浮车里的，自己就像任人cao控的提线木偶，再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一座色调灰暗的大厅。 通过长长的过道，来到一个弧形的平台，面前是黑压压的人群，身旁的床上躺着两个蒙着白布的人。 人群叽叽喳喳，始终喧哗不断，从能听清楚的只言片语里可以判断出大多数是记者身份。 而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似乎是自己的父母。 他们死了！ 舒适内心冒出这个想法，没有太多悲伤，他平静的接受了一切。 然后听到头顶有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响起：“他们是因公殉职，边界摩擦日益加剧，我们的战士以生命守护了这个国家。” 战争？ 他们因战争而死？ 舒适在脑海中搜寻信息，可是一无所获，他对这个世界的记忆完全就是一张白纸。 “这些是他们的孩子，我们会发放抚恤金，帮助他们重新组建家庭，使他们可以顺利的接受教育，长大成人。” 耳边传来啜泣声。 舒适这才发现大厅平台上不止他一个孩子。 大约有四十多个孩子跟自己一样站在床边，但他们旁边的床上只躺有一个人。 一阵喧哗过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大厅陷入了沉默。 舒适看到记者在用纸笔飞快记录着什么，脸色都不是太好看，身旁带自己来的那个男人也低着头想什么。 舒适伸手朝白布摸去，素未谋面的父母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那个低着头的男人猛然捏住舒适的手腕，脸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 看到舒适的惊恐，他语气稍缓：“小孩子……不要看这些。” 机械的运转声响起，平行摆放的床开始一齐移动起来，墙壁裂开一个圆形通道，热浪涌出来，那是用来焚化尸体的炉子。 舒适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这么着急火化尸体。 既然是因公殉职，那不应该举行盛大的仪式，然后找一块墓地下葬才对吗？ 眼前这些冷漠的记者和阴暗的环境只给他带来一种在进行见不得光的事情的感觉。 一个孩子忽然拉住了床，他哭闹着要留下父亲的尸体。 工作人员赶紧上前制止，推搡间扯开白布的一角，露出了下面那只绿色的手。 舒适就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 那只手已经完全不像人类的手。 浮肿，腐烂。 不仅通体绿色，上面还有一个个不规则的大疙瘩，就跟癞蛤蟆的皮肤一模一样。 这绝对不是因战争而死！ 发现异常的不止舒适一个人，有些记者迅速按下了快门，马上就有工作人员气势汹汹的走上前交涉。 那个孩子最终被拉开，所有尸体都进入了通道。 带舒适来的男人喘息着回来，他刚刚帮助平息了sao乱，不自然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舒适道：“我看到……那个家伙尿裤子了！” 男人看向舒适手指的地方，那里有个哭闹的孩子，裆部湿漉漉的，还在不断滴水。 他松了一口气，牵起舒适的手，说道：“走吧，现在跟我去见一见你以后的新家庭。” 浮空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最后停靠在一座别墅前。别墅门口正站着一家四口，男主人热情的迎上来。 握手攀谈之后，男人拍了拍男主人的肩膀，回头指着舒适说了什么。 男主人拍着胸口哈哈大笑，看起来很豪爽。 最后男人走向飞船，挥手道别。 男主人走到舒适身边，女主人把他抱进怀里。 大家都笑得很开心，可舒适却感觉他们的笑并不单纯，里面似乎夹杂着摆脱累赘后的轻松和不怀好意的得逞。 飞船刚飞远，女主人就粗鲁的推开舒适，跑回屋里的洗手间，哗啦啦的流水声紧接着响起。 两个小主人年纪比舒适大，女孩平静的看着家庭的新成员，男孩兴致勃勃的想要过来说什么，却被男主人冷冷地喝退。 舒适被安排到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卧室，采光不怎么好，里面还堆积了满屋子杂物。 “下周去p城实验中学上学。” 这是男主人的第一句话，他脸上已经看不到笑容。 呜呜呜—— 观察屋的警报器忽然响起，全息投影自动关闭。 有人来了！ 舒适走出安全屋，看到有一辆吉普车停在三百米外。 两座伪装成山脊的能量关卡现在已经是启动状态。 暴戾的电流在山脊间游动，形成一张巨大的电网，发出滋滋的响声。 舒适将手插进上衣口袋里，手指在终端控制器上轻轻一按，山脊归于最开始的平静。 吉普车这才得以继续前进。 舒适面无表情的看着吉普车慢慢驶到面前。 吉普车上下来三个男人，他们脸上满是戒备，隐隐将舒适围在中间，随时准备发难。 “你是谁？” 其中一个留着板寸头的问。 舒适扬了扬手中的终端控制器，反问道：“你们是谁？” 板寸惊讶道：“难道你就是总部派来接替队长的人？” 舒适默不作声，对方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早就接到总部通知，说近期会有人来接替队长职务，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家伙。 “他看起来很稚嫩，说不准毛都还没有长齐！” “李队长明明说了，除非总部找到一个比自己更靠谱的人，否则他不会轻易退休吗？可怎么我们只是出去补充食物和生活用品的功夫，观察屋的队长就易主了？” “甚至把cao控器交给了他，未免也太草率了些吧？” 靠，当着我的面大声密谋，这样真的好吗？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舒适淡淡开口，漫不经心的语气让三人摸不清他的底细。 其实，他们根本不怀疑舒适身份的真实性，现在的对话只是不甘心现实的吐槽。 终端控制器有多层加密，以及需要多重权限，能够使用它，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舒适早就从李队长的口中得知有三个队员外出了。 幸好他们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再早半天，自己就麻烦大了。 面对舒适的问话，三个人只好老老实实的介绍起自己。 他们的介绍很简单，就只是报个各自的名字和职务。 板寸的名字叫李齐，是小队长，负责机器维修和记录信息。 梳着过眉留海，眼神阴翳的男人叫孙先刃，负责安保。 反光光头，长相憨厚，身材高大的叫冯唐，主管后勤。 “我叫舒适，你们的新的队长，我负责……” 舒适忽然发现，身为队长的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干了！ 李队长以前负责什么来着？ 不清楚…… 没问…… 要不问问他们？ 舒适知道这话没法问，转身朝观察屋走去。 说的越多越容易暴露。 晚上，光头冯唐做的饭，大家聚在一张桌子上。 没有酒，大家兴致也不高，各自低头盯自己的碗。 不得不说这外表粗犷的汉子手艺很不错。 快赶上自己了。 板寸李齐吃完饭，打了一声招呼就去维修保养什么机器了。 阴翳男人则一言不发的离开，去观察屋外的一处岗哨执勤。 冯唐是个善谈的汉子，他也是唯一一个在饭桌上接舒适话的人。 自从清楚了舒适的身份后，他对舒适就很尊重，问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交代。 可仔细交流才看出他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一到什么重要的信息，立马挠着脑袋傻笑。 显然他也没有完全接受舒适。 第二天早上和中午，只有冯唐和舒适在一起吃饭，另外两个人都由冯唐把饭送去。 下午会聚在一起总结一些重要的事情，大多数时候没有东西值得总结，跟第一天一样一言不发的吃饭，吃完之后独自离开。 只有在三更半夜才能再次听到他们的声音。 接下来他们都是如此，这种生活节奏他们似乎早已习惯。 孙先刃对舒适有些意见，舒适不经意听到他和李齐的对话： “我想不通总部怎么会派来这样一个家伙，他看起来弱不禁风……” “我知道你不甘心，兴许他在其它地方有什么过人之处。” “哼，走着瞧吧！” 日子过得很平淡，甚至说枯燥，每天似乎都重复着前一天的事。 舒适心中却越发焦躁。 自己可不是来度假的，现在已经是到这里的第四天，说不准真正的观察员马上就要到了。 中午，他打开卧室的投影，看着远处那片森林，十分迫切想搞清楚背后的秘密。 忽然，没有任何预兆，森林里的迷雾溢了出来，越过警戒线线，直直逼近观察屋所在的位置。 急促的警报再次响起来。 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