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恶魔在人间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风吹打着酒肆茶馆的幌子，斗红红一夜未眠。

    刘二一大早儿起床，闲适的坐在前堂喝着茶。

    “殊儿，等你那懒娘醒了，让她给你做口吃的，再去学堂。”

    “爹爹，你呢？”

    “我办点事！出去一趟。”

    “又喝酒去？”刘殊眉眼一股脑全耷拉下来。

    刘二狠狠瞪了刘殊一眼儿，刘殊便不敢再言语。

    这酒尿水水怎么就这么好喝！刘殊回忆起，打他记事，他爹就是这德性，阴天喝，雨天喝，晴天喝，刮风喝，下雪喝。

    有时说是带他去汴梁城开开世面，结果就是把他一人扔到人群里，自己跑去万花楼逛窑子。

    刘殊紧紧盯着刘二的后背，恨意挑起，他攥紧拳头，朝空气打了一拳。

    刘二没有再理会刘殊，披着蓑笠带着斗红红出了门。

    “叔父，去之前，我要先看一下我的花猪葬在哪里！”

    “下这么大的雨，死猪有啥好看的？”看斗红红很是坚决，刘二便不再费口舌。

    一前一后，俩人来到后山脚下，斗红红看到了新埋的坟已经被雨水浇筑成一道道沟壑，“哇哇”哭了起来。

    “雨下这么大！别给老子墨迹，猪，老子给你埋了。你爹娘留的金银珠宝，藏在哪？”

    刘二使劲拽着斗红红的头发。

    “疼，疼，疼......。”斗红红双手反向揪着头发，试图让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逃脱刘二的魔掌。

    “叔父，雨下这么大，不好找呀！”

    斗红红一拍大腿，夸张的表演着。

    “叔父，不行，你得随我回家一趟。”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叔父，您看我，我手无缚鸡之力，还是女流之辈，能耍什么花招？”斗红红皮笑，rou不笑地谄媚着，“我做记号的图纸来得急，忘在牛棚了。”

    “麻烦叔父随我去取一趟，要不叔父心心念念的金银珠宝，难找喽！”

    刘二虽心里极其不爽，可想到那些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汴京的万花楼的水灵灵的妹子，他还是追随着斗红红回了家。

    “叔父，柴门怎么开着？难道下雨，叔母还出门去了？”

    斗红红余光观察着刘二，看到刘二阴沉的脸，斗红红继续添油加醋，“你说，刘殊去了学堂，叔母一人在家，怎么......莫非......？”

    “给老子闭上你的狗嘴！”

    刘二眼露凶光瞥了斗红红一眼，斗红红赶紧低下头。

    刘二想起前几日方氏偷情的事，随手拿了门口的铁戟朝后室大步流星走去。

    “哐”门被踹开。

    果然，方氏赤裸着身子与一男子厮混在床。刘二歪头一看竟是村里王婆儿子景维志，刘二两眼射出绿光，狰狞恐怖的脸竟看不清鼻子和嘴巴。

    “婊子！他奋力跳上床，一铁戟，一铁戟，用力朝床上砸去，“啊啊啊......”，顿时方氏的前胸后背溅出血来。

    景维志看势不妙，欲从窗户逃走，刘二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撂倒在地。景维志从床上胡乱抓起一被子扔在刘二脑袋上欲从正门逃跑，从被子再次探出头的刘二，眼见房门就要被打开，他一铁戟砸向景维志。

    刘二瞬间傻了眼，只见景维志脑袋血花四溅。

    站在门口目睹了这一切的斗红红，双腿发软，噗通跪倒在门板上。

    刘二看了一眼斗红红，他知道他没了活路，要么今天把所有目击者一起送到黄泉，要么自己一人断头台上尸身分离。

    跪倒在门口的斗红红，浑身颤抖，双目呆滞，脑袋缩进两腿间，双手抱头。

    刘二把斗红红拖进房间。

    “叔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斗红红第一次目睹了如此惨烈的杀人场景，她想要往外跑，可双腿直打颤，不听使唤。

    “一步，两步......。”

    刘二从身后一把抓住斗红红的衣领，拖着地面，再次拽进了那间血淋淋的房屋。

    房间里，顿时哭声一片。

    不知何时，刘殊从门外闯进来，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殊儿，你别怪你爹狠毒，要怪就怪你娘不守妇道。”

    说罢，刘二插上了房门，举起铁戟朝斗红红砸去，斗红红本能一躲，铁戟落了空，狠狠砸在凳子上，凳子从中间开了花。

    刘二见刘殊从地上站起，欲往外逃。

    他举起铁戟，对着刘殊胳膊便是一戟，刘殊惨叫。

    “爹爹，放过我们吧！我不会跟外面人讲的。”

    “我是你儿子呀！求求你了，爹爹......。”

    刘殊颤抖着双手合十求饶。

    刘二眼睛眨都不眨，再次举起铁戟，眼看铁戟就要落到刘殊脑袋上，方氏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床上爬起来，扑倒在刘二身上。

    “儿啊，快跑！”

    刘二手中的铁戟在方氏扑倒在他身上时，从手中滑落，他慌乱中捡起一凳子腿，疯狂朝方氏砸去，方氏死死抱住刘二，直到血流满全身，直到最后一点力气消失......。

    “咯吱”门开了。

    斗红红仿佛看到了生还的希望，斗红红拽着满胳膊血的刘殊，俩人摔倒，爬起，明明十几米的路，俩人连滚带爬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地面上的水被染了血色，蔓延开来。

    刘二在肆虐的暴雨里，紧追不舍。

    追至后山。

    “殊儿，我是爹爹。你在哪？”

    “你是爹的好儿子。爹爹刚刚吓唬你，爹怎么会伤害你呢。”

    刘二边走便朝山上喊。

    刘殊和斗红红紧紧抱在一起，蜷缩在一个低洼的向内凹陷的山崖下，茂密的杂草和树木，覆盖着出口。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斗红红心跳“突突突”加快。

    刘殊害怕的哭声，斗红红马上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和飞到斗红红嘴巴上的苍蝇，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雨滴，是痒，是潮湿，是恐惧，是对于死亡的挣扎。

    斗红红用尽全身力气，捂住刘殊不停抽泣的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一丝声响，有可能就决定了他们最后能否幸存。

    “刘二，你怎么在这儿！”

    刘二听到身后一熟悉的声音。

    刘二一怔，缓缓扭过头，他定睛一看斗笠之下，一张熟悉的面孔，原来是之前经常一起喝花酒的田麻子。

    “走啊！”

    田麻子搭上刘二的肩，“走，这么好的雨天儿，喝酒去。”

    “万花楼的头牌换人了！听说是一个从南方来的婊子，会弹什么来着，哦，对，弹琵琶！”

    “麻子，今天我有事，去不了。”

    “啥事？哦。哈哈哈......。不会真如万花楼的姑娘说的那样吧？”

    田麻子一脸坏笑，直勾勾盯着刘二的下半身看。

    刘二怎会受得了这种嘲讽。犹豫再三。

    “田麻子，老子好着呢！行，跟你田麻子去吃酒！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子男人的雄风。”

    “好，走！”

    俩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此时斗红红和刘殊才敢大口喘气。

    “别哭了！殊儿哥儿。”

    “你以后还有巴儿姐。”

    斗红红紧紧抱住刘殊，天空中的雨水源源不断倾泻，疯狂的拍打着斗红红的脸颊。

    面对刘殊，斗红红充满了无尽愧疚，她明明只是想刘二把注意力转移到方瑛姑和王婆儿子身上，借此逃脱魔窟，万没想到刘二如此凶狠，竟酿成如此悲惨结局。

    “你怎么从学堂跑回来了？”

    “昨天交代你的事......”

    刘殊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泪水混着雨水进了嘴巴，又流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