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路遇老6

    有些心事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它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慢慢发芽。

    “要不要溜回家，一起把你娘亲埋了？”

    “殊儿哥儿，你说咱要不要报官？”

    刘殊一言不发的瘫坐在雨中。

    斗红红来到这个新世界，她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她时常在噩梦里惊醒。所以她恨刘二，也恨方氏。可看到今天方氏惨死围墙中，她依然好难受，那种罪恶感席卷着她的周遭。

    斗红红认为方氏的死和刘殊的不幸都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亲眼看到方氏被一棍一棍打死，突然，她恨自己的剑走偏锋，她恨自己怎么没料想到刘二今天的种种行为，做好防备。

    斗红红在心底不断萌生着对小刘殊的愧疚，以及对方氏横死的自责。

    如果不是她指示刘殊，出走半个时辰回家把柴门打开再去学堂；如果不是她让刘殊在竹林里的竹子上系一块红布......。

    哎！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斗红红自责悔恨的泪水如雨注，她缓缓蹲下身子抱住刘殊。

    “我再也不要回那个家了，巴儿姐，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刘殊趴在斗红红耳边低低自喃。

    这场夏雨好大，大到泥土随着碎石滚落，大到树叶瑟瑟发抖，大到刘殊再也不能有家。

    柳树随风摇摆，雨滴从屋檐滑落，冲刷着世界。

    屋内的两具尸体，冰冷且苍白。

    ......

    斗红红来到竹林，“哼哧哼哧”搬开了一块石头，用树枝掘开一块土地，两个银锭子赫然露出泥土。

    “走，去吴大壮家！”

    俩人一前一后抄小路来到吴大壮家。

    “咚咚。”

    “谁呀？大雨天来敲门！”

    “吴大壮，是我。刘巴儿。”

    吴大壮把两人迎到了前厅，拿来两身换洗的衣服。

    “什么？刘二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杀人行凶！”

    “这恶人，饶他不得，去县衙报官呀！”

    斗红红指了指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刘殊，“嘘”了一声儿。

    “那现在作何打算？”吴大壮压低声音。

    “走！”

    “现在？”

    “对。”

    “穷凶极恶的刘二现在什么都能做出来！并且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斗红红来回踱着步，神情有些紧张。

    吴大壮再三提议报官，可斗红红考虑到这样对刘殊太残忍了，摆摆手。

    “村里人早晚会发现命案，刘二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交给别人插手便是了！我们现在管不了这么多！”

    斗红红心意已决，任凭吴大壮费尽口舌，再怎么劝说都不为所动。

    ......

    驴套上了车，吴大壮把东西悉数装上了驴车。

    刘殊和斗红红欲钻入轿子，此时门外传扬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吴大壮！吴大壮！”叫喊声在雨水的伴奏下模糊不清。

    “大壮，门外好像有人。”

    斗红红凭借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门外隐约的声音。

    “小心点！”斗红红再三叮嘱。

    吴大壮停下手里的活，手拎一把锄头，一步一停的往门口走。

    “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剧烈。

    “谁？”

    “咚咚咚......。”

    吴大壮缓慢打开门栓，开了一个缝，往外看，视野内只有飘洒的雨和迷蒙的湿气。

    吴大壮站在门口细听，此时门外竟没了声响。

    门越开越大，依旧不见人影。

    吴大壮想怕，应该是从他出传来的异响，欲关门。倏地，一人影从地上“唰”地站了起来。

    “哐叽”吴大壮反应倒也灵敏，一锄头敲了上去。

    只见男人捂着脑袋“哎呦哎呦”叫着，男人慢慢抬起头，露出三庭五眼。

    “罗五。”

    吴大壮这才认出眼前的人，随口叫出名字。

    罗五在西街有一间裁缝铺，刘巴儿幼时随她娘常去裁剪衣服。

    “好你个傻大个！敢拿锄头砸我！”

    “不，不......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哪来的贼人。”吴大壮自知鲁莽，窘着脸，忙赔不是。

    “下这么大雨，你这是做甚了？”

    吴大壮忙把罗五邀到屋檐下避雨。

    “俺从老丈人家归门途径此地，半路内急，便想敲个门，借你家茅厕方便一下。”

    “哎哎......谁知？你竟把俺当贼人敲打！”

    罗五叹息声此起彼伏。

    “俺开门，不见一人，只瞥见你鬼鬼祟祟从角落站起来.......。”吴大壮故作有理。

    “谁鬼鬼祟祟？”

    “俺，俺不内急吗？实在憋不住了，就在墙角嘘嘘一下。”

    罗五一副有苦难言。

    想到罗五有可能还没解决完，吴大壮捂住鼻子，赶紧把他带到茅厕方便。

    罗五再从茅厕出来，一个时辰已过半。

    轿内，刘殊依偎着斗红红呆呆坐着，神情恍惚。

    看天色渐晚，又雨天泥泞，平日里驴车从苑家庄到汴京且需两个时辰，雨天更是难行！恐城门关闭，夜无定所，想到这儿，吴大壮草草打发了罗五，驾驴车出门。

    “吴老汉这么精明的商人，怎么有你这么个憨货孙子！”

    “哈哈，下雨天赶驴车出门！岂不怪哉！”

    罗五紧了紧斗笠，踏入雨中，喃喃自语。

    ......

    细细密密的雨线，似一团团朦胧的素纱，雨水肆意泼洒在乡间阡陌，激起朵朵硕大的浪花。

    仅半个时辰的路途，吴大壮已磨没了耐心。

    “嘚，驾，驾。”驴子陷在泥洼里，动弹不得，任凭吴大壮对那头驴子“踢打踹骂”四绝技用尽，毫无起色。

    “驾，驾，驾。”

    一骑马穿着蓑衣的少年，疾驰而去，马蹄所到之处，水花四溅。

    斗红红见驴车久久不行，便探出身子询问，好巧不巧，一带着泥土芬芳的水花飞溅到了斗红红的嘴里。

    “混蛋。”斗红红破口大骂。

    还没等斗红红骂出第二声，又一飞花入口。

    在一旁训驴的吴大壮呵呵地笑出声来。

    “你笑个毛！”

    “我没笑猫，我在笑你。”吴大壮一脸憋笑。

    斗红红顾不得吴大壮的嘲笑。

    “你俩给姑奶奶下来道歉！”斗红红指着刚刚骑马经过的俩人，迫切想讨个说法。

    “少爷，那姑娘好像让咱下来。”夏郎大声朝代少章传达。

    “吁，停，吁。”吴大壮带这头驴出门，此时后悔不已。

    随吴大壮指示，但凡听一句都算这头驴子输。

    “傻驴正事儿一件不干，一遇见骏马，好看的骡子就乱发情。”吴大壮骂骂咧咧。

    倔驴瞧见代少章的马，像是被灌了一桶百分百纯浓度的春药，立马sao气十足，扭着小屁股，拿它的驴脸贴贴人家马脸。

    “这驴贱不贱呀，吴大壮，你快管管。”斗红红一脸嫌弃。

    “我看贱，真贱！”

    代少章略带嘲讽的随声附和。

    “给姑奶奶道歉！”自己的畜生自己骂，轮不着你这二货刺挠，斗红红满脸写着不悦。

    随即，斗红红摆出一黑社会小太妹的架势。

    “呵呵，冬郎，你听见这小丫头片子刚刚说啥没？”

    “少爷，她说，给姑奶奶道歉！”冬郎原话复述了一遍。

    代少章想要听的是：仆人冬郎跟他一起嘲讽斗红红的口出狂言，谁成想人家仆人不配合，“去你大爷，我不聋。我听的见。”

    “少爷，你看你，你听见了还问冬郎做甚！”

    代少章被自己的傻仆子气的牙根直痒痒。

    斗红红暗自发笑，俩傻戳，还主仆呢！一点默契都没有。

    算了，不跟俩二货计较了，还是赶路重要。

    “大壮，我们走！”斗红红钻进轿子。

    “嘚，驾，驾，你这傻驴，倒是走啊！”吴大壮拽着缰绳，那驴却一副“奴家要要”的恬不知耻，依旧跟代少章的马仔你侬我侬。

    “少爷，咱走吧！今晚进不了城，你娘会抽你的！”冬郎调转马头。

    “小心说话，什么叫我娘会抽我？”

    嘴上硬的厉害的代少章，身体却老实听话，扯着缰绳呵斥白马掉头。吴大壮那头傻驴也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就这样，马跑，驴追，玩着“你逃，我追”的游戏。

    吴大壮还没来得及上车，驴已经撒欢跑了几十米。

    “停，停，停.....。”被颠得快驾鹤西去的斗红红朝代少章大喊。

    “叫一声爷听听，叫的好听的话，我就停下等等那个傻大个。”代少章挑逗着斗红红。

    “你这个老6，想的美。”

    “姑娘，我们少爷可不是老六。他在家排行老大，家里独苗。”冬郎认真解释着。

    “少爷，停一下吧，那大哥跟在后面跑了好几里了。”冬郎自知下雨狂奔的可怜之处，便向代少章求情。

    “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