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案:公堂刺杀
刑部后来派人前前后后查了杜桓的死因,从杜桓的尸体到遗书的笔迹,杜府上下夫人公子到仆人的口供杨文珽都一一审阅之后,终于下定案说杜桓是自杀的。杨文珽想了想他那胆小如鼠却又八面玲珑的模样,倒真的有可能是因为之前被他那么一吓唬加上自知罪孽深重就自尽了。 果不其然,他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拿着杜桓的死跑到刑部大牢去诈杜松,杜松自然早就知道他会来这么一手,一番杀良冒功自我认罪的说辞滴水不漏,加之朝中时不时有人来催,审了半个月的案子终于折腾到了头。 鉴于之前京中关于这四十六具骨殖谣言众多,最后的判决杨文珽上书建议开堂审理。到了那天,刑部大堂外里三层外三层又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杨文珽一边下令把犯人带上来一边觉得好笑,今年这长安城不知怎么了,几个月前这一幕还刚刚出现在三司会审礼部受贿案子中。 身披重枷的工部尚书杜松被带了上来,杨文珽当众一一宣读他的罪行,跪在地上那个穿着破烂囚服的人都供认不讳。偏偏就在众人专心听审判结果时,一个黑衣男子在众人中腾空跃起,一柄泛着寒光的剑直插杜松而去。 血溅公堂。 杨文珽“啪”地一拍惊堂木站了起来,大喝一声:“什么人!” 堂下众人之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有刺客”,围观百姓纷纷乱作一团,呼救声、推搡声、还有小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杨文珽当机立断,“来几个人看看嫌犯杜松是否还活着,剩下的众衙役听令,控制现场,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许离开!” 百姓根本不听他的指令,众人互相推挤竟然将衙役的包围生生撕开一个口子,一部分人随着人潮挤了出去。杨文珽着急不得,索性站起来朗声道:“诸位,如今嫌犯被人光天化日之下被刺杀,凶手就藏匿其中,请大家少安毋躁,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 杨文珽如洪钟般的声音勉强给人以安定感,有人稀稀拉拉地驻足回眸看向那位朱衣公服的刑部尚书,年逾古稀须发皆白的杨文珽直直矗立在公堂之上,明明是被风一吹就倒的清瘦,矍铄的面庞上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有人停下脚步了,渐渐地,就像是有人召唤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停下脚步看向这位老人。似乎是收到某种感召,躁动的人群宛如喧嚣的树叶没了风,只剩下投下浓阴的安然与肃穆。 这时查看杜松情况的一个下人凑到杨文珽耳边,低语一句他此刻最不想听到的话: “大人,杜松死了。” 杨文珽身形一歪,胸中郁结难消,一口鲜血冲上喉头却被生生咽下,留下满嘴的甜腥。他在身边人的搀扶下道:“先来人把杜松带下去好生看管,剩下的人给他们看座,本官要一一问话。” 这时,维持京城秩序的神策军中将骑马而来,他一来,畏畏缩缩的百姓纷纷自动让出一条道。 那中将趾高气昂地坐在马上骑到杨大人跟前,“杨老大人,听说你这边刑部公堂出了点事,需要下官帮忙吗?”
杨文珽面色一寒,拱手不冷不热道:“有劳将军挂怀,这点小事用不着将军费心。” 那中将也不跟他客气,骑着马溜了个弯,将马屁股对着杨文珽道:“那就辛苦杨老大人了,下官回去还要跟张大人复命呢!” 中将策马离去,留下杨文珽紧紧攥住衣角。 他咬牙一挥手道,“查案!” 这一查就是一整天,杨文珽亲自上阵,将当时在场的百姓一一单独留下问话,但是几乎没什么成果。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堂上,即使有目击者注意到凶手的模样也不过是说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他一跃而起掷剑就把杜松杀了。至于之后那人去了哪儿,没人说得清。 当然,被留下的百姓中,并没有一个黑衣男子。 可能真的被放跑了吧,审完最后一个在场百姓后,杨文珽独自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或者说,一开始就不在人群中,说不定是在远处的刺客投来一把剑。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杨府上的时候,一进门家仆就匆匆忙忙过来道: “熙宁长公主殿下来访,已经在府上等了一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