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章 毛遂自荐
在龙腾洗浴中心，有两种主管，一种是像王明这样的，平时跟班管理员工，处理日常的事物。还有一种，则是名义上的主管，实际上的黑保安，也就是跟着刘大伟混的小弟，例如郝帅。 郝帅实际上一点都不帅，长得有点像是八两金，就是《喜剧之王》里张柏芝那位客人，头发里有蟑螂，鼻毛十几斤的那位。可以这样说，二十来岁的郝帅，三角眼大蒜鼻，面部轮廓还有些畸形，实在是丑的有些境界，他这辈子每天都在听别人喊他“郝帅，”可是却没有听任何说说他一句“好帅”。 郝帅是龙腾洗浴中心的主管之一，平日里根本不管店里的日常事务，只是每天呆在这里，和社会上的黄赌毒这些事情打交道，遇到混混来找茬，郝帅就会出面治理，是刘大伟手下的重要小弟之一，每天在店里享受和客人一样的待遇，洗洗澡，打打牌，甚是潇洒。 郝帅会开车，有驾照，而且开车技术还不错，所以经常被刘大伟带在身边。 沙易最开始不认识郝帅，几次见到郝帅进门的时候，都会热情地上前询问：“先生您好，请问您几位啊？”每次沙易这样问，郝帅都会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对沙易爱答不理，仰着头“哼”一声，也不换鞋就直接穿过大厅向里面走去。 几次之后，十四才对沙易提醒，这个人叫郝帅，是这里外围的主管，也就是混混头子，跟着刘大伟的。 之后的几次，沙易也总是看到郝帅跟在刘大伟身后，很气派的走来走去，这让沙易感到十分不平衡，心想，这样一个衰人，都可以生活的这么光鲜体面，每天吃喝玩乐还有钱花，这世道简直太不公平了。再看看自己，来A市时间也不短了，还是这样半死不活的当服务生，虽说工资也有三四百吧，但总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沙易是要来A市混出一片天地，出人头地的。 所以沙易决定，去找刘大伟谈一次，他要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这天上午，沙易下了夜班，也不困，精神奕奕地来到四楼刘大伟办公室门前，恭恭敬敬地敲敲门。 “进来。”是刘大伟的声音。 沙易梳理了一下发型，才走进去，办公室里刘大伟在上网，兴致勃勃地看着什么东西，“有事？”刘大伟依旧眯着眼，笑呵呵地。 “刘总……我有点想法，想对您说一说……” “你说吧。” “在J市我和边叔很熟，我来这里也有些日子了，对于咱们洗浴中心的工作也是干的很熟悉，我想……是不是能给我个主管干干？我保证干的好。” “这个恐怕不行，咱们这里能干主管的最起码都是有过三年以上相关工作经验的，在别的地方干过也行。咱们龙腾洗浴中心开业时间不长，也就一两年，但越是这样，越需要有经验的人来管理，你看王明，别看他那样，人家可是在别的地方干了很多年了，算是行业里的老人，来之前就是主管，经验丰富，什么道道人家都懂，你行吗？是不是，你还小，不要那么浮躁，踏踏实实在这里干，别只想着一步登天。” “刘总，我说的不是这样的主管，我说的……是郝帅那样的。” “哦？”刘大伟的眼睛终于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审视地看了看沙易，笑笑：“呵呵，那你说说，你知道郝帅是干嘛的么？” “不就是看场子，跟着您混的嘛，我怎么不知道。当初在J市，你可以问问边叔，我混的怎么样，不敢说是大哥吧，但在江湖上也有我这么一号人物，能打能杀，绝对比那个郝帅强一百倍。” “嘿嘿嘿，小朋友，像你这样年轻气盛的人我见的多了，人人都想当大哥，人人都想抱着美女带着小弟还数着钱，这个世界，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那您的意思？” “不行，干你的服务员去吧。”刘大伟总是笑眯眯的，看上去很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干脆又直接，很冰冷。 沙易不服气，“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你还没有用过我，就知道我不行？” “哼！既然你问了，我就实话告诉你。老边确实是我的朋友，我们从几十年前开始就在这一带打拼，打打杀杀了这么久，关系自然不用多说。但，即便是他介绍来的人，我也得摸摸底。别以为我在J市就没有朋友，我想打听的人，就一定能打听到。”刘大伟点燃一支烟，话语严厉，却还是面带微笑：“你在J市只是个不入流的小痞子，没打过什么漂亮的架，也没有带过兄弟，更没有干过什么大事。你只知道在你们村里欺负弱小，真正的兄弟没几个，麻烦倒是不少惹，整天只是混吃混喝，还曾经欠下一屁股债，最后听说闹的家里把你扫地出门，我……没说错吧？” 刘大伟的话一下子戳到了沙易的痛处，沙易站在那里混身颤抖。 是啊，刘大伟没有说错，沙易曾经确实是个这样的混蛋，loser，平凡人眼中的地痞，混混界的渣滓。这就是为什么我对沙易来到A市之前的事情有所了解，刘大伟调查的嘛。 刘大伟说的话，全是实话。 但沙易之所以来A市，还不是因为想要改变，想要变得像老边一样顶天立地？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半晌之后，沙易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刘总，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以前确实是你说的那样，但我改变了，我现在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我比别人聪明，我比别人强壮，我还会打架，有胆子，我只需要你给我个机会！” 刘大伟摆摆手，“年轻人啊，我给你机会，谁来给我机会？像我这样的人，看上去像是个老板，但是中毒太深，当了一辈子混混，一辈子大哥，每天都在刀尖上生活，稍不留神就会丢掉曾经的一切，想当初我们站前五虎，如果还能在这里像个正常人生活的，就只剩下我了……”刘大伟似乎陷入了回忆，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长长的烟雾，接着说：“所以，年轻人，我不会用你的。出来混，讲的就是敢作敢当，有气魄，有胆识。而你……不怕伤你，我实在是看不上你，你走吧，喜欢干就坚持干个服务员，时间长了有机会给你当个领班什么的，或者像王明一样，混个主管，接待接待客人。但如果你想走上郝帅，我，我们这样的路，你不行。” “刘总……” “走吧！” 刘大伟不再看自己，又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看了起来。沙易自讨没趣，又羞又气地冲出刘大伟的办公室，不想再在这里干下去了。 回到宿舍，沙易就坐在自己的床上收拾行李。十四看此情形，赶紧过来问：“沙易，咋滴啦？你要干嘛？” “不干嘛，我不想干了！” “不在这干你去哪啊？回你们J市？” “恩……不一定，我可以换个地方干啊，干嘛非要在刘大伟这里干！” “你别冲动啊伙计！” 四楼的男女宿舍紧挨在一起，是两排简易房，中间只有个一米多的过道。丹妮的宿舍和沙易的宿舍窗户对窗户，平时他俩就透着窗户打情骂俏。沙易和十四在屋里吵闹的时候，声音正好被女生宿舍的丹妮听到，也赶忙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沙易看着丹妮，说：“我不打算干了。” “为什么？”丹妮不上班，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运动服，更加显得白白嫩嫩。 “在这里没有发展，我要走。” “沙易！你不是说你来A市是要大展宏图，干出一番事业的吗？就这样？还没有稍稍遇到一些挫折，就逃了？” “我不是逃跑！” “你就是逃跑！哪个人成功的路上没有经历无数的磨难，就你这样，遇到挫折就逃跑，你一辈子也成功不了！” “……别说了！” “我就要说，虽然你只是个服务员，但我能看出来，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我丹妮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你早晚会有一天成为大人物的，只是现在你必须把所有的困难全都去体会一遍，你的想法才能实现！” “…………” “沙易，当别人说你不行的时候，越是这样你越不能走，越是要留下来干出个样子，当干出一番成绩的时候，到那时你想走，再走，只不过到那个时候，当初说你不行的人，自然会求着你留下来！” “对对对，”十四也在一旁帮腔：“这就是那句话，叫天将降大任与死人，必先让他死去活来，才能死而复生啊！” “十四，你能不能别误导沙易，你语文是生理老师教的吧……” ………… 就这样，在丹妮和十四的双重鼓励之下，沙易才决定继续干下去，干出成绩。 可一个区区的前厅接待能干出什么样的成绩呢？ 而且不知怎么的，沙易发现王明对自己越来越不好，而且跟着刘大伟混的郝帅，整天看到自己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当然，沙易不知道，王明经常在沙易和丹妮喜笑颜开的时候，偷偷给郝帅发短信或打电话。 “帅哥，这小B又勾搭你马子呢。” “给我盯紧点！我嘴边的rou也敢抢，真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