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欧阳衾寒篇卖花道士
江楚渔闭上双眼开始看下一个需要入梦者的生平。 天承元年，城西，绸缎庄。 清晨，欧阳家的绸缎庄院子旁的狗洞里爬出一个姑娘，她稚嫩的脸庞被满脸泥土盖住。 露水将姑娘衣裳打湿，身子爬出狗洞的一瞬间，阳光刺得女孩睁不开眼睛。狗洞外，是熙熙攘攘的集市。 商贩们早早来到这里开始了一声声吆喝。 姑娘是绸缎庄欧阳老爷家的二小姐欧阳衾寒，从内院爬到外院的围墙，她费了不少功夫。 母亲早逝，父亲娶了九房姨娘，家中女丁欧阳衾寒排行老二。 索幸父亲从来没有把欧阳衾寒放在心上，一直将她放养着，除了三房的孙姨娘会故意刁难自己外，欧阳衾寒对自己的现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也正是无人疼爱，然后欧阳衾寒生出了想离开的念头，她幻想自己成为一个尼姑，剃度出家。 欧阳衾寒背着昨晚打包的行李从内院偷跑出来，准备离家出走，她想找个尼姑庵去当尼姑。在父亲把自己许配出去之前。 眼前的光极速暗下来，欧阳衾寒仰头发现被一个挑着扁担的卖花郎挡住了朝霞。 “你干啥，卖花的！”欧阳衾寒怒了，这人没事儿挡自己路干啥。 “姑娘，我观你印堂发黑，有大灾啊！”眼前声音同样稚嫩的少年说道。 爬出狗洞的欧阳衾寒这才看清卖花的少年容貌，他眉峰似剑，一双星目在脸上不偏不倚比例匀称，只是下巴有一片很大的胎记。 卖花的脸型修长，身型瘦削，眼珠子滴溜溜看着像是在动歪脑筋，没一点书中那种道士模样。 “卖花的，道士都会手持宝物，仙风道骨。你除了扁担上的花什么都没有，你在这儿吓唬谁呢？”欧阳衾寒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拿出手帕擦拭自己的脸。 卖花的少年放下扁担坐在旁边台阶上：“姑娘，是真的，我没骗你，你今日最好留心，我从不骗人！” 欧阳衾寒心里被这卖花郎说得心里动摇：“你莫胡乱诓骗我，你继续说，你看的大凶是什么意思？” “你今日，会有血光之灾！”少年顿了顿又故作高深：“一个铜板，我就告诉你。” 欧阳衾寒着急的翻着自己衣兜拿出自己香囊，明知这个卖花的在诓骗自己，但是她还是给了一个铜板出去。 “卖花的，你能不能说得细致点儿！这几句我也会！” 欧阳衾寒着急的推了卖花的肩膀一把。她想看这卖花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姑娘，你今日不宜见火，见到一点火光都会有性命之微，最好不要出行。” 卖花的抬脚就要带着他那装满扁担的花要走，他手上的枚铜板立刻被他藏入鞋底。 欧阳衾寒拽住卖花的衣裳，她脑袋里极速的想了一番话，琢磨让这个卖花的男子带自己去尼姑庵。 “卖花的！你别走！我盘缠都打包好了，肯定要走的！你说我今日见了火光便会有性命之危，既然你能算，那你再帮我算算怎么避灾，前提我不能回去啊，我好不容易从狗洞爬出来。”欧阳衾寒继续跟上少年。 “你知道附近哪有尼姑庵吗？能不能带我去？我想去当尼姑，我曾听丫鬟说过南山有座尼姑庵。” 少年两手抬上扁担，直直走开，欧阳衾寒紧跟上去。 “我是在道观出生的，佛门的事我不懂，姑娘……”少年面露难色。 “你可以叫我一泉，我是道观里的人在一处泉水旁捡来的，所以叫一泉。” “我平日就是下山卖点花，晚上我要回道观去，你别跟着我，道观不收女子。我告诉你有血光之灾是想提醒你一下。”一泉那黝黑的脸因为欧阳衾寒盯得有些不自在。 “我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还是回去吧，你一个女子在外不安全。” 一泉的步伐越来越快，他说完自己想说的话边，想着赚了一枚铜钱，便不想再和女子多有瓜葛。 可欧阳衾寒巴巴的跟着，她心里想着可不能放走了小道士，离家出走第一步便是要找一个能保护自己的好人，这少年看着就不像是坏人。 欧阳衾寒抱着盘缠，小碎步跟上：“一泉道士，我拿一两银子，雇你护一天，如何？” 在欧阳衾寒的盘算里小道士说的大灾，还是要小心一点，眼下，只有让这个少年保护自己，自己才算安全，这是她离家出走的第一步。 “你说我今日有大灾，你既然都告诉我了，不如继续陪着我等我渡过，我也见证一下，你是不是诓骗我。”可无论欧阳衾寒说什么，小道士就是不理她。 “你们道观是不是缺钱了？不然你怎么跑下山卖花。” 欧阳衾爽看着这个叫一泉的小道士那满扁担的花，猜到他定是在集市上没有卖出。 一泉头皮一紧，想着道观里的米不够了，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很久没吃米面了。如果能将这女子的一两银子赚到手，至少可以买够一个月的米面了。 “我保护你一天，就一天。明日我便离开。银两你先付。” “可以……今日你先带我在城中走走，我问一下去尼姑庵的路，然后明日我一早便租一个马车走。” 欧阳衾寒对去尼姑庵有无限的向往，她记得丫鬟说过，尼姑庵里的女子慈眉善目，只需念经诵佛自然会有世间人去供养。 欧阳衾寒很早以前就知道如果要逃离现在的欧阳家，最好的结果便是去尼姑庵。 她处处拮据就是为了将存起来的钱用来离开欧阳家，欧阳衾寒只想以后叫衾寒，她忘不了母亲离世时父亲那张冷漠的脸。 如今欧阳衾寒做到了，她跟在小道士身后，不知不觉穿过一座一座桥和街道，小道士将每一个路过的路人都问了个遍，也没有打探到附近的尼姑庵。 欧阳衾寒还是坚信自己的记忆力没错，她与一泉小道士一直问路，直到夜晚千盏灯火亮起，也没有尼姑庵的消息。 “小道士，你走吧。”欧阳衾寒有些失落，一天的时间，她败给了现实。 “你今天是不是骗我？说我不能见火光，一泉小道士。”欧阳衾寒想起来一大早他说自己印堂发黑遇到火会有血光之灾的事，是骗人的。 “是真的，师父传给我的这个很准，我今天是没忍住才告诉你的。”一泉转头，脸上红色的胎记随着他的话语扭动着。 欧阳衾寒正欲与他争吵，才张嘴便看到远处的火光忽然弥漫起来，巷子里的人开始大喊着：“走水啦！走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