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跟踪
沉沉的夜色里,瘦削的青年背靠床坐在散发凉意的地板上,盯着门口挤进来的一丝灯光出神,他的身边摆放着两把军刺,通体深黑色,显得危险但内敛。 闻人项飞的脖子还有些闷痛,左天昂的一记手刀恰到好处,隔断了他的神经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只算是对不礼貌年轻人的小小惩罚。 他还在回忆自己被打时的细节,左天昂的速度快到无与伦比,不要说抵挡,就算是想看清也难以做到,经南宫唯然的提醒,他才想起自己是被一记手刀击昏在地,其他的细节通通忘掉,他嘴里说得“好强”只是来源于心里的惊悸。这不是父亲可以给他的经历,他对战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曾给他类似的经历。 闻人项飞的房间和楚河的房间只隔着一堵墙壁,那边正常声音的谈话被隔音的材料阻断,他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什么,也没兴趣像南宫唯然一样偷偷探听。 谈话仅仅进行了几分钟便结束了,随后门被打开——这才是闻人项飞所关心的事情。他站起身,将地上的两柄军刺拾起,放进裤子外侧的皮套里,从外面看这就是两个普通的装饰品,而不是两把隐藏杀机的凶器。 闻人项飞站在自己的门边,透过门缝观察,他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右边便是一个拐角。门缝里露出他的一只眼睛,他看到身着黑衣的左天昂慢慢经过了自己的门前,坏入了右侧的走廊里。闻人项飞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楚河和南宫唯然还在房间里聊关于这个家伙的话题,闻人项飞对聊天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喜欢亲自接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南宫唯然和楚罂的刀,他曾经连续打败过这两个人五次,而每一次却都是他提出的挑战。 这才是一个真正嗜战如命的家伙,相比之下,楚罂和南宫唯然倒显得正常多了。 酒店的走廊呈正方的环形,每一个边都有楼梯和电梯通往一层,楚河选了不太高的七楼安置团队,但十二道楼梯走起来也是挺费力的。电梯就在身边,不过左天昂却让过了它,顺着楼梯走下了七楼。 他走起路来脚步极轻盈,几乎没有任何声音,黑色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夜色里的黑猫,慢慢地朝楼下走。闻人项飞隔着两道楼梯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通过打在墙壁上的影子观察对方的行踪。 两分钟后,左天昂走到了酒店的大厅里,这里的灯光亮度较客房外部的走廊提高了了几个等级。左天昂头也不回的穿过大厅出了门。闻人项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工作人员的面前走过,不过他的假装技术实在不太好,内心所想的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工作人员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满脸冷酷和阴暗的青年,所幸他们对入住的客人保留了一点印象,否则就会有报警的冲动。 然而出了酒店门以后,跟踪就不像隔着楼梯那么简单了。现在是黎明时刻,天空虽然很黑暗,然而那路灯却排布得非常紧密,将周围环境映照得如同白昼。闻人项飞不敢跟的太紧,这个神秘的对手恐怕可以随时发现他的踪迹,同样却又不敢离得太远。 旅行的人们大多会在夜间狂欢,而临近天亮时则是睡得最熟的时刻,街上没有几个人,偶尔几辆车子经过也是慢腾腾如半死状态,周围显得安静而死寂。不过闻人项飞对这种环境算是熟悉甚至亲切,暗袭猎杀残鬼一般都会选在凌晨,以免招惹不必要的注意。 闻人项飞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四十米开外的左天昂身上,也亏了现在没有人群,否则就算他的眼力再好,也无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锁定一个人。左天昂在沉静的夜色里慢慢走着,没有目标似的,好像晚饭后散步的老人。 整整二十分钟,两人隔着四十米的距离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街道,闻人项飞估计着,这里离暗袭团队入住的酒店不过隔了两公里而已,他心中不由有些焦急,脚步也有些紊乱了。这样跟下去,势必要跟到天亮也不一定有个结果。 左天昂突然停了下来,略略偏头向左右看了一下,而后向右拐入了另一条街。闻人项飞心中一颤,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这片区域没有什么小巷,只有宽阔的大街,他倒不至于太担心跟丢。 他悄悄开启了初步藏魂,寂静的夜色里,被楼房遮挡住的另一条街上的脚步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还有左天昂脚踩在地上时的“沙沙”响,如果不通过藏魂提高听力他根本听不到,不过现在有另外一个人出现了。闻人项飞靠在拐角处,耳边的脚步声同时消失。 左天昂的面前站在一个瘦高的男人,他的脸上戴着墨镜挡住了大部分的模样和表情,不过看的出他对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左天昂是相当尊重的。他微低着头在左天昂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找到了?”左天昂问。 “是的,”那人点头说,“找到他们很容易,这两个人高调得很,选择了南海岸的elounda酒店入住,是在A座宫殿套房。” “这恐怕是楚家小子的决定吧,”左天昂笑道,“凌伽应当不会这么大张旗鼓。” “没错,这和他的性格是不符合的。不过楚罂虽然太傲慢,这样高调的做法也不是一无是处。” “哦?” “他们选择入住的酒店在世界奢华酒店里排名靠前,是名人和政客的首选,所以它的内部预警和保安工作是绝对严密的,这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几乎有上百家媒体在同时关注酒店里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们的摄像机随时可以出现,所以我们的行动难免不会引起注意。” “歪打正着。”左天昂笑一笑,“我想楚家小子只是为了住的舒服一点才这么做的吧。” “应该是的,抓捕凌伽的计划无人得知。我们要采取行动吗?”那人问。 “现在有人知道了,我已经告诉了楚冯河,”左天昂说,“不过无所谓,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凌伽一定要抓活的,至于楚罂,尽量不要让他死了——如果他非要管闲事的话。” “这样恐怕会和暗袭撕破脸皮。” “脸皮这种东西,要看什么时候才需要了,”左天昂说,“到了非撕不可的时候,戴着就是累赘。去吧。” “明白。”那人点点头,回身走了。 左天昂笑笑,没有再往前走,而是悠闲地倚靠在路灯支柱上,看着拐角处。 “你这小子还真是有意思。” 躲藏的闻人项飞并没有感到多惊讶,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你早就看到我了。”他看着左天昂说。 “是啊,”左天昂点点头,“不过猜也能猜的到,你这样的年轻人。” “我这样的?” “心里只想着一件事而没有一点别的杂念,怎么可能因为胆怯而放弃好奇心呢,”左天昂说,“你想挑战我?” “没错。”闻人项飞点点头。 左天昂咧嘴一笑:“我虽然对心无旁骛的年轻人很感兴趣,不过你觉得你自己有挑战我的资格吗?” “没有,”闻人项飞不假思索,却伸手从皮套里抽出了军刺,“不过我依然要挑战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生命也在内?”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