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手段
“嗯？”凌伽微愣，腰间突然一痛，并不是被击打，而是危险的预警，凌伽想也不想极速扭身躲避，但是攻击距离太近而且太过迅猛，不待他做出动作，残鬼的骨掌已经重重拍打在他的背上。凌伽听到了清脆的声音，是脊柱发出来的，他咬牙甩臂，想把剩余的子弹全部打进残鬼的脑袋里，但是另外一只骨掌袭来，险些将他的手腕砸断，手枪飞入了泳池内。 一击得手，残鬼仿佛兴奋得难以自制，口中呼呵有声，只不过兴奋的声音也是愤怒而歇斯底里的。他没有把凌伽再度拍飞，而是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拥抱”进了怀里——这血腥的拥抱，残鬼露出皮rou外的指骨足有两厘米长，几乎全部刺入了凌伽的背部，而后他张开极度变形的嘴巴，撕咬向凌伽的脖子。 凌伽感觉那坚硬而冰冷的细长指骨几乎和自己的骨骼相遇了，此时他的背部一定有十个血洞，撕裂般的疼痛疯狂涌入大脑，他从来没有这样痛过，沉重，凶猛，死亡气息无比浓郁。但是真正能带来死亡的并不是骨掌，残鬼的獠牙锋利，只一下就可以将他的脖子截成两段。 腥臭的青色血液已经滴到了凌伽的肩膀，死亡悄然而至。他竭力发一声吼，将自己困住的左臂抽出，向上猛砸，并顺势顶住。残鬼的下巴比他的手肘鹰嘴骨还要坚硬，猛烈撞击下，吃痛的反而是凌伽自己，但好歹解决了死局，残鬼的头被牢牢顶住上翻，血盆大口张合，却只能撕咬空气。 廖可仍坐在不远处的沙发里看戏，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或者焦急的表情，仿佛就像凌伽说的，这一切是他安排好的一样。其实并不然，残鬼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这个家伙出现的一瞬间之后，他的脑中便立刻有了想法，借此试一试凌伽的战斗力，或许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凌伽觉得自己的背部快要被撕成两半，无处下嘴的残鬼只好动用另一件武器，他的骨掌还在不停的用力，刺入凌伽的肌rou的已经不仅仅是骨头，还有残留的手指，再往里一点点，他就可以把怀里这个弱不禁风的家伙的内脏捅破。凌伽全身都散发着不同的鲜血的味道，极大地勾起了他的食欲。 同弗若拉战斗时的力量已经退回到身体深处，蛰伏在某个角落沉睡，当凌伽真正需要它的时候，却不知道如何召唤。血液正顺着后背的孔洞流淌，浸泡了残鬼硕大的手掌。凌伽觉得残鬼的眼睛仿佛一亮，手掌上温暖的触感让他再无法抑制对食物的渴望，将一只手从凌伽的身体中抽出举起，将那些美味的鲜血抹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就是现在！ 凌伽抵在残鬼脖子里的手臂猛地收回，聚起最后的力气砸在他肌rou虬结的胸膛上，然而转身，生生从另一只骨掌中的钳制中挣脱了出来。 他的脑子突然一阵眩晕，血液流失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只能慢慢伏下身体，以半跪姿势支撑自己不倒下。面前情景被血雾遮挡。 残鬼并没有立刻扑上来，好像很清楚凌伽此时的状态，不过是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罢了。他还在仔细品尝沾染在手掌上的新鲜血液，却不知道舔进口中的还有自己的血，当然这都无所谓，如果面前只有自己的同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吞下去。 少量的食物让残鬼扭曲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表情，撇去那些横生的肌rou，就会发现那应该是兴奋和不足，不够一口吞食的血当然满足不了他庞大的胃和疯狂的神经，即使把凌伽整个撕碎了，恐怕也不够，但是灵敏的嗅觉告诉他，这房间里的猎物多的是，而且还有更美味的。 没有比这更能让人高兴的事情了，残鬼好像咧嘴笑了笑，变异的笑恐怖而狰狞，一双全部被细小青色血管占据的眼睛发出慑人的光。凌伽神经紧绷，肌rou疯狂调动枯竭的力量，他不知道哪里才是这家伙的死xue，喉咙还是心脏，击打心脏处并不现实，厚重的肌rou可能会把自己的手腕震断，至于喉咙，凌伽瞥了一眼，眼神冰寒，那里似乎薄一点，但不知道手掌能否穿透它，还是自己的头先被拧下来。 最后一击，凌伽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脑中的想法倒一个也不剩了，只想把面前这个狂妄的东西杀死，在他的喉咙里掏一个血洞，如此才畅快。 残鬼伸出舌头舔了舔獠牙，庞大身躯瞬间而至，覆盖一片阴影。 “砰。”火药声炸响。 这声音显然不是手枪，强悍的力量将残鬼一下子掀翻，硝烟味弥漫。残鬼的一只眼睛布满血污，因剧痛愤怒吼叫。最后一刻凌伽变掌为半拳，指关节砸进残鬼喉咙一寸，让他立刻哑了声。 但体力衰竭时的拼命一击构不成致命伤害，残鬼跃起，将凌伽冲撞出去，而后扑向打瞎自己眼睛的人——瑞儿举着猎枪再度瞄准。 乌黑的枪口和呛鼻的火药味根本无法让这头野兽畏惧，在嗅觉里瑞儿就是那更加美味的食物，枪声再度响起时，他的另一只眼睛也消失，但他依仗的并非视力。骨掌拍击过来，瑞儿立刻慌了神，本来便不擅长近身战的她竟闭上了眼睛，紧随而至的瑞拉根本无法抢在前面。 银光闪烁，点点血液飞溅，瑞儿睁开眼睛时，残鬼却已经不在眼前，她的脚下散落五根露骨的手指，血正是那时溅出的。 瑞拉的惊呼让她回过神来，抬头看时，面目全非的残鬼还在向她张牙舞爪，却被颈间的银刀拦截不得向前。廖可一只手将残鬼的胳膊向后拧成不可思议的角度，两个身形不成比例的人却在爆发不成比例的力量，残鬼被廖可拖动着走到了泳池边上。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廖可松开了卡在残鬼喉咙间的刀，反手刺入他的心脏，坚硬的皮肤和肌rou形不成丝毫阻拦，银刀洞穿，而后轻轻一掀，青色的血液像喷泉一样，被心脏强大的压力挤压，射入泳池内。 残鬼仍在不停吼叫，声声疯狂而绝望，食物近在咫尺却无法得到，快速流淌的血也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生机的流逝。 瑞儿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的身体内怎么会有如此大储量的血，泳池底部已经积起了薄薄的一层，而青紫的颜色里也开始夹杂进一点暗红，暗红色越来越明显。 剧烈的变化也在残鬼身体上出现，好像之前情景的回放一样，青色的皮肤开始退回白皙，密布的血管和筋脉隐藏，肌rou慢慢松软直至完全消失，就连骨骼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回拢，残鬼的身高逐步接近廖可。 当从心脏处喷涌出的血液完全变成正常的鲜红色时，廖可将刀快速抽出，如此根本难以承受的剧痛，客人居然哼都没哼一声，但看的出，他没有死，只是深度昏迷而已。当然，这样倒比较好，他的身体到处都是狰狞可怖的伤口，有的地方皮rou已经外翻，相比之下，被廖可一刀砍断的五根手指倒不算什么了。 瑞儿不知道这个家伙能不能从昏迷中醒过来，就这么没有痛苦的死了，倒是不错的方式，起码痛苦少些。 廖可轻吐一口气，将回归原状的肥胖客人拎到沙发里躺下，又对瑞儿说。 “看那家伙死了没。” 瑞儿如梦方醒，急急跑到墙边。出完拳头后的凌伽被残鬼一头撞出了五米多的距离，当即失去了意识，他本来应该死了的，只不过残鬼最后一刻的怒气转移到了瑞儿身上，也或许是这个女孩看起来更美味一点。不管怎么说，能留的住性命，运气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还没有死。”瑞儿说，“不过伤的很重。” “那就没关系了，能活下去。”廖可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状态，“带他去洗个澡，擦掉药。” 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凌伽只是摔了个跟头擦破点皮似的。瑞儿心中觉得古怪，但没有反驳的意思，和瑞拉将凌伽架起，向浴室走去。 不可避免地和廖可擦肩而过，廖可看了一眼低头的瑞儿，突然说:“没想到家族里还有这么勇敢的女孩子。” 如果这句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那么瑞儿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它当成讽刺和逼问——自然是因为她冒死救了凌伽这个家族的不友好者。但是廖可说的话，就好像是真的夸赞她勇敢一样，令人一时难辨真假。 于是瑞儿只能谦虚:“您过奖了，家族中的任何一人都是勇敢的，譬如躺在卧室内的那一位。” “哦，差点把这女孩忘了，”廖可拍拍脑袋，“让她就这么回去复命，那个啰嗦的家伙恐怕不会轻易罢休的。” 瑞儿没想在无谓的话题上纠缠，同一个捉摸不透的人谈论这种话题是危险的，不经意间可能就会暴露不宜为外人道的秘密，家族之内派系之外的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外人。 “多谢您救命了。”瑞儿微微鞠躬，扶着凌伽离开了。 当她走到浴室门前的时候，又假装不经意回头望了一眼。廖可往肥胖客人的嘴巴里塞了一颗药丸，应该和凌伽吃过的那颗是同样的，而后他收刀入袖，在客人的身体上略略搜寻一番，不知从什么部位抽出了一样东西。 瑞儿瞳孔紧缩了一下——那是一面镜子，正是家主指定要寻找的那面，上面还沾染了一层青红交加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