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聪明人用聪明打法

    旭日东升，一缕阳光射进日军野战帐篷内，41、42步兵联队以及野战炮兵第5联队的三个联队长正神态恭谨站立着，眼睛盯着面前的第9旅团长国崎登。

    国崎登挺了挺短小的身躯，摸一下仁丹胡，得意说道：“诸君，本支队成立不久，就攻下临沂，进逼徐州，骄横的张自忠终于被我们打跑了。为我们第5师团报了仇。根据芳子小姐的情报，对面来的敌人是46军。今天要给我狠狠打，估计樊崧甫撑不了一天。”

    野战炮兵第五联队长小堀是繁大佐恶狠狠地说：“张自忠的工事已经被我打烂，46军只靠一傍晚是挖不好新工事的，我会让他们尝尝大炮的滋味。”

    41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却皱起眉头，叹口气，说：“可惜，我们昨天下午最后一波冲锋，眼看就要冲进村子，最后竟然被那些神秘的侧击敌人打乱了。否则，我肯定能够抓住张自忠。”

    “嗯。的确蹊跷。”国崎登点点头说，“今天在攻击部队的两侧，务必加强警戒部队。大家立即回到各自联队，八点钟准时进攻。”

    三个联队长齐声哈伊之后迅速退出帐篷。

    阵地另一侧，一个小山包上，修建着中国46军指挥所，距离一线阵地不足四里地。狼子沟，是徐东平原上为数不多的丘陵地带，有许多山包。樊崧甫的指挥所在其中一个山包上并不显眼，一半建于地下，上面铺着木料和土块。

    此时，掩蔽部外面站着三个人，军长樊崧甫、14师师长霍揆彰、复兴社胡家庄站副站长龙啸天。龙啸天原来的小组在台儿庄大捷后升级为站，龙啸天也从副小组长升级为副站长。

    樊崧甫举着高倍望远镜，再次观察自己工事，频频点头。心想，自己军队只用几个时辰就修造好这么多战壕，这里的泥土实在是松软。他随即又皱起眉头，担心土质太松软，容易塌方，掩埋自己士兵。

    他又把望远镜太高几分，观察日军阵地，自言自语：“奇怪，快8点了，日军怎么还没动静？”

    他旁边站立的霍揆彰搭话说：“鬼子也是人，和59军打了好几天，也乏了。”

    龙啸天眯起眼睛看向远方，说：“鬼子炮兵正在调整方向，弹药箱已经打开，估计快开炮了。”

    霍揆彰惊讶的看龙啸天一眼，自己端起望远镜看一会，说：“我说龙大副站长，你以为你的眼睛是千里眼啊？我怎么看不到？”日军炮兵阵地在日军步兵阵地的大后方，距离这里非常远，他自然看不到。

    樊崧甫把望远镜使劲往自己脸上贴，也看不到什么情况，不禁怀疑地看看龙啸天，问：“你既然看到大炮，那么请问什么种类，多少数量？”

    “全部是75mm的野炮，共有24门，看来应该是两个野炮大队的规模。”龙啸天看一下回答。

    “龙少将，你是提前侦查好的吧。但愿你的情报到现在没有变化，否则就是谎报军情！再说，你既然提前知道，就该早早告诉我们。”霍揆彰严肃地说。

    对霍的话，龙啸天不以为然，看着郭jun阵地，纳闷地说：“樊军长，鬼子眼看就要进攻，你的阵地上怎么稀稀拉拉几个人？”

    樊崧甫没有说话，霍揆彰解释说：“这你就不懂了。鬼子进攻三板斧：大炮轰，坦克冲，步兵上。开始鬼子用大炮，我们当然不能把全部士兵都摆到战壕里，那样会被炸死很多，我们只摆上几个观察哨，其余躲到地道和防空洞里。”

    龙啸天点点头，然后看着远方说：“注意，鬼子开炮了。”

    樊霍二人并不相信龙啸天的话，都放下望远镜，饶有兴趣地看着远方。

    一会，远处天空出现一些黑点，眨眼之间落地爆炸，轰隆隆，震耳欲聋，尘土飞扬，火光窜起，黑烟滚滚，一线阵地顿时被火与烟笼罩。

    看着眼前这一切，樊崧甫脸色逐渐严肃，和霍揆彰交换一下眼神，说：“看样子，的确有二十门左右的野炮在开火。”

    “哈哈。我说的没错吧。”龙啸天得意洋洋地说，从挎包里掏出一支古巴雪茄叼到嘴里，摸出芝宝火机点上，猛吸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惬意的很。

    看到龙啸天嘚瑟，霍揆彰把脸扭向一边，樊崧甫倒没在意，而是把目光投向龙啸天脚边的大背包，鼓鼓囊囊，就问：“龙少将，你的背包里装着不少武器弹药吧。你不用上战场，在这里当我的观察哨好了。”

    “不！”龙啸天摇摇头，说：“对面的鬼子国崎登率领他的第9旅团曾经参加过打南京。我必须教训他们一下。”说着目露凶光。凶光之烈，就连樊崧甫这种能洪帮老大都内心骇然，这个龙啸天的目光比那些悍匪的目光都凶残，如同野狼盯住一只肥兔子。

    鬼子炮击足足半小时才停止，阵地上已经一片狼藉，不少观察哨被炸死，一些地道坍塌，旁边的士兵冲出来用手扒土，好一会才露出一些灰头土脸。

    大量士兵从地道里钻出来，奔跑到各自岗位上，摆上枪支弹药，有的抓紧维修工事。

    远处隐约可见鬼子的坦克，轰轰，巨大的发动机声震人心神，沉重的履带把平原土地压出深长的沟痕。成群的鬼子兵躲在坦克后面大踏步前进，膏药旗随风飘荡，雪白的刺刀反射着一道道阳光，杀气腾腾。

    看到鬼子坦克，一线的军官命令一些士兵，每人集中七八颗手榴弹，用绳子捆好，打开其中一个的保险，做成集束手榴弹，严阵以待。

    鬼子的坦克开始远距离开炮。97坦克装备的主炮是57mm，虽然不如野炮口径大，但是威力也不小，国jun阵地上又是一片人仰马翻。不过，此时的国jun不能躲到防空洞里，坦克一会就冲上来了。

    龙啸天在后面看的直摇头，心想，小日本那点国土那点人，为什么就有那么多坦克大炮呢？

    鬼子坦克不断逼近，上面的重机枪开始扫射，一些露头的国jun脑袋被打中，栽倒在战壕里。

    14师的迫击炮和重机枪开始发威，炮弹在日军人群中爆炸，一些鬼子惨叫着趴在地上。

    鬼子坦克更近了。

    一线的一个国jun连长朝身后一挥手，大声命令：“掷弹手，上，干掉坦克！”

    一位矮个子士兵抓住集束手榴弹，猫着腰，顺着散兵壕往前疾奔。

    矮个士兵东奔西绕，很快迂回到坦克侧后，避开坦克机枪，飞奔过来。

    坦克旁边的鬼子兵看到中国士兵，一起调转枪口射击。矮个士兵飞速变换战术动作，一会往左一会往右。鬼子子弹打在他旁边土壤里，噗噗，带起许多尘土。

    国军连长大声吆喝：“重机枪掩护！”国军的重机枪不断扫射，子弹如同泼水，打在坦克护板上溅起一串火花，砰砰响个不停。子弹打到鬼子身上，窜起一串血雾。

    矮个士兵很快摸到鬼子坦克跟前，把集束手榴弹放到履带上，赶紧拉弦，接着猛跑几步，就地翻滚。轰隆一声巨响，履带被炸断，坦克往前冲一下，就停住了。火焰引燃油箱底部，大火燃烧起来。盖子打开，一个坦克兵急忙伸出头来，可巧，一串子弹射来，半个头颅被打爆。

    矮个国jun士兵连滚带爬回到散兵壕，一溜烟回到阵地。龙啸天看到这个士兵，禁不住挑起大拇指赞叹。

    半个小时过后，四辆坦克被击毁，不过国jun付出十个掷弹手的代价。

    自己坦克被毁，跟随的鬼子没有撤退，而是就地停下，架设掷弹筒和机枪同国jun对射起来，哒哒哒，砰砰砰。不过，没有坚持多久，这波鬼子死伤大半，不得不后撤。

    等到鬼子撤出二百米，国jun连长大喊：“快，快进地道，鬼子要**了。”

    士兵们握着枪呼呼啦啦跑回地道，阵地上仍然留下少量观察哨。

    在后面观战的国崎登少将看到第一波攻势很快被瓦解，气的大骂八格牙路，然后大声命令：“开炮，给我狠狠地开炮！炸死支那人！”

    日军的野炮再次打响，火光硝烟重新笼罩国jun阵地。

    看完这一过程，龙啸天看着樊崧甫，挑起大拇指称赞：“樊将军，聪明人用聪明打法！”

    樊崧甫却紧盯着阵地，嘟囔：“怪哉，没有什么塌方，土质不松软，为什么那么容易挖掘呢？”

    龙啸天听到后一乐，不由得挺身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