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混战禁宫
未时一到,校场上齐刷刷地站满了军士,黑压压一片。“看这阵式,丞相可还给你派了不少人手嘛?这儿得有五千人马吧?”左瑾魁坐在一旁问道。 “我洪某人毕竟是靠自己这身硬功夫座上的将军之位,虽说是去干那不得已的差事,但人手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毕竟那丞相的意思是让我赶尽杀绝,恐怕他还会担心我这儿的人也会染上疫情,怕人不够用吧!” “恐怕他恐怕的不会成真,他没想过的倒会成真了。有这些人,嘿嘿,洪将军,你可就能一雪前耻了!”左瑾魁这一言,说得洪飞心里是五味杂陈。如今,他只有一个想法,就如同刚才左瑾魁所言,只为了一雪前耻。 洪飞清了清嗓子,对着五千将士吼道:“兄弟们,都往这儿看看,这些是什么?”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堆砌城墙的火油桶与弓箭。 “各位可知道,不久前,丞相就是丢给我本灾区爆发疫情的折子,再扔给我这堆东西,什么明话都没说,就让我办事。各位,可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了吧!” 所有人心里都开始嘀咕了起来,只是,不能开口。 “但是!上一回,我洪某自认已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我应该就扔了自己这颗人头,也不该接朝廷屠杀百姓的指令!”说罢,他抽出长刀,“唰”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臂,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将士们都惊呼了起来,他们从没见过洪飞如此自残,但更多的是挺了他的话,都明白了将军心中之苦,而自己更是做了如此恶性实施的道具,各个心中苦闷不已。 “这点小伤,比起当日惨死的灾民算的了什么!今天,我就在这儿挑明了,我洪飞要向百姓们赎罪!但是,我即便是现在在此自刎也帮不了黎明百姓——所以,我洪飞决定了,清君侧!要跟着我干的,就都举起手里的武器,让我看看!如果,你们中间有人想去告密,我洪飞不怕!大不了就是碗大一刀疤!” 齐刷刷地,只听“哄”地一声,所有将士们都举起了手里的武器,也包括了左瑾魁带来的二十余人也一同举了起来。 左瑾魁站起身,走到洪飞身旁——“诸位,我乃禁军统领卫将军左瑾魁。今日,也愿与洪飞将军一同‘清君侧’!”说罢,也抽出了自己的长剑高举过头。 “只是,这清君侧,不是说清就清的。这不,丞相给我们准备了任务,我们也得让他们咱军队的雄姿不是吗?我这就去请示,明日一早就带着大家伙去宫门前演武喝威以彰显我军军威!到时候,该怎么做,各位明白吗?” “明白!”一声回应,震彻天际。 次日,洪飞顺利地带着五千人马集结于禁宫大门外。只见宫门缓缓打开,左瑾魁亲自带着人来迎接洪飞的军队。 所有朝臣都已聚集在了广场之上,看着洪飞正儿八经地开始演武,都还看的乐此不疲。 殊不知此刻,所有朝臣的家眷,哪怕是张熙仁的妻女也一同跟着义军朝着禁宫走来。 就在前一晚,向隆特意嘱咐了张熙仁,让他与其志同道合的官员们也假装家属一同被俘,这样才能确保他们的安全。起码,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被丞相怀疑而受到伤害。 演武才进行到一半,宫门被再次打开。许多人正被看热闹的心情笼罩着理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因为义军们也穿着军人的装束,而他们携带的家属又是朝中重臣们的亲眷,一些并不知情的禁军将士们见是左瑾魁亲自带领而来也就没有多问,很自然地认为这些都是一同来参加演武大会的。 也就是在义军与朝臣家眷们刚刚踏入演武所在的广场之时,有一些大臣发现了异样,因为他们都开始陆续看见了自己的亲眷出现在不远处。而身边,却又都紧紧跟随着士兵,神情古怪。 此时,有的大臣开始吵嚷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没说过请了家眷来一同观看演武吧!” “是啊,我也看到我家夫人了,好像样子不太对劲啊!” “话说,不是只有五千人吗,这里不止五千吧……” 当朝臣们意识到事态有变,突然,洪飞亮出宝刀,高喊一声—— “清君侧,保黎民!” 话音一落,五千将士分成三波,第一波冲向殿堂围堵活捉朝臣,第二波围住不知情的部分禁军并与之厮打,第三波则回道禁宫门口关上大门,与左瑾魁一同驻守。 洪飞再次大喊一声,“若敢轻举妄动莫怪将士手下无情先斩亲眷!”而后亲自上阵与骠骑将军奋战,同时吴棣也冲了出来与众禁卫军扭打了起来。 围绕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片混战开始的亲眷们极度恐慌,都抱作一团哭天喊地。 此时见还有一个车骑将军无人应对,其正与将士们对峙,王元天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哐当”一声铁棍砸在了车骑将军的铠甲肩头,只见王元天一个缩手调转棍头,风声嗡嗡地袭向车骑将军头部。由于事发突然,所有上朝后来到广场看演武的武将都并没有携带武器,只能徒手接招。 只是,王元天这一下的力道实在太大,车骑将军先是左肩骨裂,再是右手臂断,已经毫无招架之力,即刻投降。王元天将其交给身边一个小将看管,再跑上台阶帮着洪飞一同抗击骠骑将军。 只见骠骑将军虽然是赤手空拳,但也竟然能够让手执宝刀的洪飞无法伤他半分。毕竟,他手中没有武器,暂且也伤不到洪飞,二人僵持不下,王元天这突然夹击,使得整个局势迅速变化。骠骑将军一个踉跄,勉强躲开了突然来袭的铁棍,但是好景不长,王元天行动迅猛,棍子飞速回到了正常轨迹直接刺向了骠骑将军的腹部,只是此刻再用手臂遮挡也为时已晚,其整个身躯都被铁棍的这一击而飞出数米远,撞在了圆柱之上。一旁几个小将见状,赶紧将早已准备好了的绳索将其拷上。 但是,现场还有一个武将,他一掌一个,撂倒了不少士兵,他意欲突围,暂未下杀手。小将们见无法招架,都只能围着他,不敢直接过招。 此时,向隆与顾言希冲上了台阶。他们一个奔向了被小兵们包围了的大将军仇天勄,另一个奔向了正慌不择路的丞相。 顾言希一个箭步挡在了正欲从侧路逃脱的丞相,丞相身边的其他人见有敌人前来都吓得往后缩,恰好被一旁的小兵们围住。 丞相见状,故作镇定还露出狡猾的笑容,对顾言希说道:“我说,这位英雄,你高抬贵手,放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真的,什么都可以!”顾言希冷笑道:“就凭你?成啊,那我不动手,你就在这儿自行了断如何?” 听了顾言希此言,丞相知道贿赂无用,板起了脸,恶狠狠地回道说:“哼,就凭你这毛头小儿也想跟我斗!来人,快!快把这个逆贼给我杀了!” “可惜,现在似乎没人能做你的走狗了!”顾言希从手中抽出细鞭,“嗖”地一下如同蛇一般地窜了出去,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绕在了那丞相的脖子上,使得那肥头大耳的家伙拼命咳嗽不止。 另一旁,向隆正与大将军周旋。此人与其他将军不同,平定边疆战事的功劳基本都被他尽数收入囊中,而其地位在三公之上,朝野上下虽然丞相的势力最大,但也忌讳这位大将军三分,平日里丞相亦是待他殷勤有加不敢怠慢,甚至连自己的小女儿都嫁了过去。 那仇天勄夺了一小兵的长枪,枪头正指着向隆的额头,纹丝不动。而向隆手执长剑,只是顺势架于腿边,毫无其他架势。 仇天勄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年轻人,气定神闲,恍若四周无物,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毫无情绪,亦无杀气。他实在拿捏不住向隆的底细,只是觉得贸然进攻或会不利。于是,开口问道:“小子,敢在本将军面前如此镇定,可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让他未曾想到的事,向隆不光是毫无所动,还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势态。虽然他作为大将军杀敌无数,在战场上的经验应该远比这年轻人多得多。但是,看着眼前的事态,再看这毫不动摇的对手,他心里有一丝不安。只是,就是如此简单的不安,都会动摇一个人的基础。 向隆在此刻其实也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一直在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将军,见对方动摇自己未果,竟然反被自己所动摇,心中明了。 刹那间,他的左手从右侧腰间抽出短剑飞射向仇天勄咽喉,说时迟那时快,仇天勄立刻挡下了那短剑的去路,手中的枪头缨子被削去了一半。 在他尚未缓过神来之时,向隆却已经冲到了他跟前,只见向隆双眼如炬黑眸上抬眼露三白,眉头毫无褶皱,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右手长剑瞬间刺向了仇天勄的额头。仇天勄顺手将刚刚挡去短剑的枪头继续回路阻挡长剑,幸亏反应及时,长剑被挡开了些许,但却还是划破了他的脸颊。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不光第一次的短剑是幌子,这长剑的一刺也是幌子——他的余光感觉到了一道白光,从自己的左侧弹指间飞到了自己的右侧,才想将目光定到那光来源的地方,却感到右侧颈部一阵剧痛。 “大将军!”一旁的几个朝臣目睹了一切,惊恐地喊出了声来。他们本想寄托希望于这最勇猛的将军身上,可却没想到自己看见的竟然是他惨败的一刻。 他的余光捕捉到的正是被他打偏的那只短剑。向隆的左手早已与短剑直接系上了鱼线,在那短剑回到左手上的一刻,剑也就顺势被刺入了那将军的颈部。 只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这位将军再次诧异。向隆终于开口了,他说了一句:“不要拔下这短剑,恐怕会止血不住,稍后再让人为你处理伤口,且到一旁歇息吧!”说罢,用长剑割断了鱼线,收剑抬头傲然离去。 向隆并不怕这将军会再次反击,因为就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昔日威猛的大将军,已经失神跪倒在地。 看着如同失了魂儿似的仇天勄,那些个朝臣无奈不已,甚至有的人还以为这将军或许已经死了,因为那模样就和死了差不多。 但是,他还活的好好的。 他没有做任何反击,还跪倒在地,并不是因为受伤太重——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人而言,这点伤痛算的了什么……他之所以会如此失魂落魄,却是因为他全程都看着向隆的双眼:他不反击,不是不想击退这个敌人,也不是无力继续反抗,而是向隆的那番话让他竟然产生了无法反抗的意识。 他在这对手的眼里,不止是看不到任何情绪,亦看不到任何目的,更看不到任何生死。 仇天勄是看惯了生死的人,太明白手执武器互相厮杀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神态。可是,他不明白,这个对手,为何连视死如归的心情都不曾有过? 直到向隆的视线离开他的那一刻,他都只是看到一双坚定而又冰冷的眼睛。 突然,他如同开了天启一般地,明白了些什么。 他扶着脖子上的匕首,仰望着天空,许久都没有任何动作。 “无畏……”仇天勄与其他被俘的朝臣坐在一起,正有士兵打算为他处理伤口,只听见他喃喃自语着,“这是真无畏……非死非生,生亦为死,死亦为生……” 离开了战场的向隆并没有庆幸自己顺利地击垮了大将军,而是松了口气。他一开始并没有实足的把握能让这将军不再反抗,但是在来回的这几招中,他感觉到了这将军的某种执念——不错,他是个驰骋沙场的英雄,早已见惯了生死不假,而就是因为他见惯了生死习惯了胜负,不争胜负才会让他彻底动摇。 向隆做的,只是收服了对方继续对抗的理由。对于一个习惯了拼杀的武将,如果连选择生死的必要性都给没收了,对方也就自然不会再有继续的念头。 那可爱的将军竟然久久都沉浸在向隆所布下的迷魂阵中,反而是让向隆根本就没有料到的。痴迷,或许真的会让人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举措。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一行“清君侧”义军们,确实是占尽了好时机。 被制服了的丞相与皇帝,被洪飞与王元天死死看住,并将他们与其他文臣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