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借清君侧
到了约定再次相见之时,左瑾魁协同洪飞一起踏进了德和酒楼。 刚还是人头攒动各路客人们都还来去自如,不一会儿,这酒楼里就剩下了一群特殊的人物。酒楼的大门也顺势被关上,只剩下一群志同道合之人汇聚于此。 只见李昌清与张熙仁一同从厢房里走下楼来,对在场所有人作揖。 “三位将军,请这边坐!”张熙仁引着吴棣,左瑾魁与洪飞三人就坐。而吴棣则调侃道:“这儿只有两位将军,我只是顶了个空将军帽子罢了,不算不算!” “咳,吴大人你可别这么说,上回赈灾一事,你做得对,你手下的部将们也是人,你若号令他们肯定还是听!”洪飞的声音亦如洪钟一般,说得吴棣乐出了羞色。 “各位,你们也听见了,洪将军刚才所说的话——你们千万别以为应了朝廷指令屠杀了灾民的将军就不是好人——洪将军也是有苦难言呀!且再想想他刚才所说,他得有多想和吴将军一样做赈济灾民的义举啊!只可惜……头上有猛虎,难以招架呀!”张熙仁做出玩万般惋惜之状叹息不已。 这时,向隆坐在一旁开始插上话了,“猛虎?是哪头猛虎呀?” “那还用说!”洪飞即刻接应着回道,“不就是当朝丞相那厮吗?他这回还学会暗示了,丢给我看个瘟疫灾情的奏本,明话不说,直接扔给我火油弓箭!” 众人唏嘘阵阵,皆痛斥起了丞相此举。 “要知道,现在皇上是只听他的,他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呢!”洪飞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着,这也应了旁人的心思。 顾言希说道:“既然,如今这些耸人听闻的事情都是由丞相起头安排的,而且皇上年幼无知,根本没有执政的能力,作为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又能做些什么呢?可否有办法,把那丞相赶下朝堂呢?” 左瑾魁摇头开口回道:“不可能,除非是进军禁宫,围了他们一干所有人,还得在外面绑了所有的家眷才能控制得了丞相一干人。否则,稍有纰漏,我们这群想赶他下台的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这么说来,只有起兵这一条路咯?”向隆问道。 左洪二人同时回道:“不错!” “好!”王元天猛地冒出一声,惊地左洪二人浑身一震。他们定睛一看,眼前的光头壮汉双目炯炯如火,身高足足比自己都高出一个头来,背脊宽厚如牛,一旁还放着一根雕工精细却粗如臂膀的铁棍。只听王元天说道:“既然将军们都有起兵之意,尔等又可还有异议?” 所有人都又纷纷摇头。 “那么,请问将军们,若我们打算‘清君侧’,该怎么做才好呢?”王元天单刀直入地就问了起来。这一问,倒是难住了左洪二人。吴棣也摇摇头示意暂时无计策可施。 就在此时,向隆站了起来。 “刚才,禁军统领左将军说了,若是打算起兵,不光得围住朝臣,还得在外牵制其家属……这需要的人手可是不少的。且不提外面,就说那禁宫之中,也只有几位将军才能进出自如,若要反之部下可会听从?” 左瑾魁回道:“禁军之中有我不少亲信,他们的想法与我相同。而洪将军这次骑虎难下,想必手下将士们也会有相同的想法。” “那便好。将军们,试想若我们以‘极可能会有亲友正在瘟疫区中受被屠杀之险’为由说服,将士们或许会尽数倒戈,只是需要挑选个合适的场合,让众人心甘情愿跟随将军们围剿佞臣才是!”向隆继续做着提议。 洪飞回道说:“不错,这位兄弟说得对!不如这样,左大哥,你也带上一些兄弟,今日未时我们上校场集结,我就把丞相给我的火油和弓箭都堆在大家伙面前,让大家伙一起做决定,咱是拿这些东西烧杀灾民,还是还给那该死的丞相,也让他尝尝这苦头!” 向隆站起身,抱拳道:“洪将军是真汉子!有你如此想法,只待今日校场点兵后,且看诸位将士们是否愿意与我等一同‘清君侧’——洪将军,在下提议,你可在点兵之后,以出征前为皇上与丞相一展军威为由,带着人马到禁宫假做演绎。届时,不就可顺水推舟将他们尽数擒获?” 洪飞连连点头,只听向隆继续说着,“而我们这群人,也会集合所有人去朝臣居所带出家眷,这里已有张大人所提供的各处住址,后将会分发给各支小队。待直系家眷每户各带出一致二人,主要为夫人和子嗣或是长辈,再由禁军兄弟开启禁宫城门——将这些俘虏们展示于朝堂之上,看他们那些佞臣还是否会为了丞相拼命而舍弃血亲!” 顾言希也站了起来,补充说道:“是啊,这些佞臣宁可屠杀百姓也不愿多花一份力多出一旦米去赈灾,如今就让他们尝尝亲人命危是何等滋味!我们也不用真下杀手,做出一副凶猛架势即可,各位认为可好?” 众人议论纷纷,各有说辞。毕竟,即便不打着反军旗号,这也是在做和打仗如出一辙的事,不出点血不太可能。 只是,向隆与顾言希不这么认为。 向隆继续接着顾言希的话安抚着众人,“各位莫要担心,此次俘虏朝臣家眷一事并非为了大动干戈,而是为了清除丞相一派势力,并将其余佞臣逐一法办才是目的。若是轻易就杀了人,我们又与那下屠杀之令的丞相与昏君有何差异?” 听到这话,方才不接受这二人想法的义军成员才明白了过来。 “只是,话虽如此……”向隆略有担忧,“保不定会另有变数——不得不考虑,若是丞相一干人等打算争个鱼死网破,我们该如何应对?”众人点头示意,都互相窃窃私语了起来。 “在下认为,擒贼先擒王,而真正的贼王不是皇帝而是丞相。”向隆伸出手臂,指向了那禁宫的方位,“倘若丞相欲大动干戈,我们就即可将其击毙,以免后患。只要其他人见丞相一死,必定军心涣散!” 王元天等人在一旁称好赞同,左瑾魁与洪飞低头商议着,接着也回过头来对向隆表示认可。 “既然各位都赞同,还有一事,向隆也要继续请教各位如何安妥——就是,如何处置皇帝。” 说实话,所有人都明白,这个皇帝只是个摆设。但是,留着他不光没什么用处更没什么好处,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该如何安置才妥当。 “安妥——这个词说得好,”顾言希在一边琢磨着,“他若求饶,就让他自行选择,是另择朝臣还是自愿退位——这另择朝臣嘛,必须让他即刻选出一个能够胜任丞相一职,能够重整朝纲之人;倘若他选不出,那就好办了,让他提前下个诏书自己退位了既是!” 众人哗然,帝王退位乃是换天大事,虽说先前都有考虑过将那无用的皇帝换了,可是谁都没想过换谁上去才妥当。 向隆在一旁苦笑。 此时,张熙仁开口了。“诸位……诸位请静一下,且听老夫说两句。” 一见御史大夫亲自上阵,众人也就暂且停了私语。 “诸位可还记得向兄才在德和茶馆说过的话?”张熙仁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只听他继续言道,“这皇帝也好,统帅也好,英雄也罢,其实都只不过是个称呼。而这几者最大的区别就是,皇帝应该是最累的一个才是!” 听到这里,许多人都不理解张熙仁想说什么。 有人就高声问道:“张大人,为什么说皇帝最累呀,皇帝不是最享受吗?” 张熙仁长笑不已,回道说:“此言差矣!所谓帝王,须得体恤黎民疾苦,整治朝纲人伦,传正道扬正气,做的都是比牛马更累的活,所以才得给他最好的吃穿衣物,否则,皇帝也是人啊,天天这么干活还不好好养着,岂不是个个都得英年早逝吗?” 被张熙仁这么一说,许多人都安静了。 向隆在一旁看着张熙仁,心中不禁感叹——此人虽然是御史大夫已位列三公,但是皇帝还是太有眼无珠。 “另外,各位可曾想过,为何帝王世家都是世袭?旁人不懂,或许会认为,世袭只是为了权力不外流。但事实并非如此!”此言一出,众人惊叹之余更是不解了。 “除了历朝历代打天下的皇帝,其他世袭而得位的帝王都是自小就被培养起来的。可有人知道历朝太师都是何许人也?作为皇储,不光得文武双全有勇有谋,更需得有容得了天地的心胸,如若不然,忠臣难留,必然是佞臣肆意妄为之态而起,就如同现在这般!”说道此处,张熙仁似是有一股怒气上头。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淡下了态度,继续解释着,“我可是见过不少皇子成日被逼着念书练习骑射而对身边侍从泄愤撒气的,可想这群孩子虽是锦衣玉食着长大,但也过得未必能比老百姓舒坦……只要百姓不愁温饱,其他的又有什么比不上他们呢?要知道,所谓帝王无情,若是有情,就是上天给上一百条性命也不够他用的!想想,会有多少人整日想着骗了眼前这傻皇帝杀了他自己座上皇位享福?呸!当皇帝哪儿是享福的,那是吃苦的!说是要视君如父如天,其实也就是让普通人别犯傻,改朝换代的事儿只有在当今一片混沌之态之时方才可行,若是太平盛世还有人想着篡位夺权,那还得了!” 当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张熙仁的话时,向隆突然想到处理皇帝去留的最佳方法,说道:“如今的皇帝,确实还是让他自己选一条路的好。如此,还能看得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倘若他自认为不配为帝甘愿退位,我建议,就且让他留在这皇帝的位置上再为观察;但他若只是求生求饶还想留有权位,那就必要废之!” “说得好!如此甚好!”顾言希惊叹着向隆的想法,“你能想到这一招,实在是好,如此一来那小皇帝心智与人品如何就清清楚楚了!” 张熙仁喝了口茶水,听着向隆所言,笑着点了点头。 午时,左瑾魁就带着人到了洪飞所在之地。 “这还有一个时辰呢,这么急着来作甚?”洪飞笑道。左瑾魁回道说:“不是急,是来看看你这里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 “兄弟放心,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办妥的!” 二人带着亲卫队上了马,一同向校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