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陵墓
云裳不知道苏子寒如此看重萌萌,还为他谋划将来,只是萌萌将来若是再他手里,怕是要一辈子劳碌。云裳觉得她自己是命中注定,没奈何,可萌萌只是捡来的孩子,没必要承担什么。等他长大了,若是想做官就去书院念书;要是想跟洛河一样当个大夫,就去药铺学徒,何必急于一时。 “你才三岁,念书还早。一般都要七八岁,才去学堂啊。” 萌萌也知道他年纪不够:“师父说,七八岁的是一般小孩,我不必等那么久。” “那你以后无论天晴下雨,都要起早抱着书卷,去学堂见夫子了吗?”云裳怀疑。 萌萌像个大人模样,仰天长叹:“唉!可能吧!” 云裳很配合地蹲下来,捧着他的小脸蛋,忧伤地说道:“我苦命的侄儿啊!小小年纪,就一直承受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智慧与稳重。” 萌萌的脸被她双掌挤压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姑姑,我们去吃饭吧。师父等久了,会不高兴的。” 原先的饭桌上还是有阿执,佳彦的位置的,这次回来一看,只剩下三个位子。阿执没有来,佳彦也没有来。更为古怪的是,晚饭只有米粥…… “别看了,只有我跟萌萌愿意陪你一起喝粥。”苏子寒没有抬眼去看愣在桌前的云裳。 云裳很失落,佳彦居然跟阿执一起去吃正餐,丢下她……可恶!如果等她回屋,佳彦没有给她留一个鸡腿什么的,就断交。而现在……讨厌也没有用,还是识相点,坐下来解决眼前吧。 苏子寒见云裳很乖,完全没有佳彦描述的那么暴躁:“果然,他们说我陪着你吃,你才能吃得下。真邪门。” 呵呵。云裳心里苦笑,当着你老人家的面,就算是砒霜,也得豪饮吧。够资格挑剔的只有苏子芊,明显太长公主殿下人已经去了京城。想到京城,不知道寒川如今怎样了。 只有萌萌最乖:“姑姑,我想二伯。也想沐雪jiejie,初阳哥哥。” 云裳知道,他其实是想寒川了,因为以前教过他,如果想寒川了,就说想寒川身边的所有人。这样,他身边的人就会告诉他,他就会懂。 “萌萌乖,夏天一过,就是秋天,到了冬天下雪的时候,过年之前,姑姑就会去京城。带你去二伯家,好不好?”云裳眼睛一眨,萌萌立刻会意。 “好!我要吃二伯家隔壁的烧饼。” 云裳被带走的那段时间,无法给萌萌做饭,他饿了就去隔壁家拿烧饼,账单全记在洛河身上。云裳听了心里难受,萌萌却是觉得开心的不得了。 “吃饭。”苏子寒有点嫌话多。 云裳听得出来,殿下素来不喜欢他们在饭桌上聊天,识相地闭嘴。 云益还在前厅门口跪着,没有一个人去看望,更没有半个下人路过。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也落尽的时候,石板开始发凉。 云益苦思冥想,云涛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带过去那么多人,哪怕是一个消息也没有传回来,就像是凭空消失了。邻国消息,阮钰病殁,整个阮国大孝三天。中午收到云裳已经回来,那云涛呢? 两天前,景王殿下亲临,因为知晓他在宣陵城暂住,倒也不像太长公主那回那么慌张,他却是连府门都没进,直接去了陵墓吊唁。 哀悼就哀悼吧,又说陵墓需要重修。一个皇叔,重修陵墓,真的是很会找事。 随行的州牧张清莲,居然还说好。他是看出来了,这个张清莲,跟着平王是平王的心腹,跟着景王,照样鞍前马后。难怪三十岁不到就坐上州牧的位置,凭借跟平王的姻亲,还不知道日后能攀上多高呢。 重修就重修,无非砸进去一些银子罢了,又说风水不好,影响后嗣子孙,要迁坟。王者之墓,岂是随意迁移的? 云益跪的有些累了,见四下无人,就捶了捶腰。终于当上一国大王,这弯腰下跪的次数却是比以前多了太多。不行!坟墓不能迁,还是要见到景王殿下才行。 苏子寒喝完粥,漱口,起身出门散散步。 “还在。” “还在。”阿执回话。 “过半个时辰,要是他还在,就提醒我去一趟。”苏子寒并不想见他,倒不是有什么为难,而是一想到他定然会搬出一大堆借口阻拦他,他就不舒服。而刚吃完饭,就去处理不舒服的事情,会让他的心情跟脾胃都不舒服。他不去,就是笃定他不会走的。 半个时辰过去了,云裳没有在屋里等到佳彦送来的鸡腿,倒是等到了萌萌从厨房拿来的一碗排骨汤。 云裳看到就直咽口水:“还是你最乖。”这小子没白养。 “先生说,他送来会被看见。叫我跟厨房说饿了,然后端来你屋子里吃。要是厨房不给,就说我是小孩子,要吃rou才长个子。”萌萌越来越大,说话逻辑很完整。 “你先生很机智。”云裳猜测,一定是佳彦怕被苏子寒责备,叫萌萌来背。就算被苏子寒看见,又能如何?了不起训一顿,没有隶属关系,不会被处罚的。 云裳端起碗,咕嘟咕嘟一口喝完了汤,整个人都充满力量。吃排骨的时候,很警觉地去把门窗都关上,以防万一。这郡主当得,真是够悲催,吃点好的,还要防止被某人的下人看到。 云益终于等到了苏子寒的“无意”经过。 “殿下!”一声殿下,云益远远朝他来的方向拜下去。 “王爷怎么还跪着?起身吧。”苏子寒不去看他,几丈的距离,掉头就走。若是他想要长跪不起来要挟的话,直接听不见就好了。 “殿下,请留步!”云益起身的刹那,因为长时间跪着,两条腿早已麻木,一时难以支撑,摔倒下去。即使瘫坐在地上的,他也要说:“殿下,请听老臣一言。” “哦。一言。”苏子寒这才止步,也只听一言而已。 云益见他站住了,撑着地板起来,能站得住,却是迈不出步子:“殿下何必迁坟。王兄早已入土为安,若是听凭风水先生三言两语,就要迁坟,岂不是让王兄生前建陵成为笑柄。殿下,不可啊。” “王爷说的,本王听见了。王爷请回吧。”苏子寒大步离去。 “殿下!” 云益还要再说什么,阿执走上前拦下:“云王爷是个有分寸的人,应该也看得出来殿下心情不好。还是请回吧。” “老臣要上奏陛下,王兄的陵墓不能如此随意,这是对王兄大不敬。”云益很激动,一瘸一瘸地走出去。 阿执不敢上前扶他,刻意保持一段距离。她曾亲眼见过他将云裳请进驿馆的大门,也曾亲眼见到云涛把中毒的云裳丢在地上。这对父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太强,她怕被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