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易主
郡主府大门紧闭,只有意园的灯光明暗恍惚。 阿执吩咐下去:“爷的命令,三日内不开大门,所有来客,不见。” 看门的两位心中有数,怕是爷又要出门了。 迁坟何等要事,云益的加急文书早已上路,比阮钰病殁的消息还要早些到达京城。 苏凌将两封文书往桌案一撂,揉了揉睛明xue,眼珠子胀痛难受。 “陛下,最近八国都相安无事,怎么,您看着这么疲惫?”郑皇后不早不晚,恰好过来。 苏凌最讨厌别人一声不响的靠近他,若不是从脚步声辨别出进来的是皇后,早就发火了。只是舒了口气,说了声:“皇后来了。” 皇后见陛下依旧闭着眼睛,小心地走近,坐在他身旁,帮他揉揉太阳xue:“太子带小皇子出去玩了,这宫里太大,臣妾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陛下这里来了。” “以前在太子府,总是提心吊胆,生怕哪位皇叔朝朕下手。唉!”苏凌一声重重地叹息,叹尽了数十年的艰辛坎坷。“现在坐在这里,还是担心。担心哪一位皇叔,把朕拉下来。”苏凌一睁眼,皇后立刻停下来。 “你说,十几位皇叔,就剩两个了,怎么还能这么厉害呢?” 皇后觉得两位皇叔都挺好的呀!平王稳定朝局,景王退隐王府,太子少年有为,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没错啊!她由衷一笑,反问他:“陛下,最厉害的不是你吗?你可是坐在这里的人呢。”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苏凌站了起来。 皇后瞥见云益的上书,苏子寒在云州要迁云谦的坟。“陛下,这是真的?”皇后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是真的。“景王去迁人家的坟做什么?” “现在不知道。很快就知道了。”苏凌猜测,云国就要易主了。给云裳也好,至少将平王的势力分出去一块,就看景王能不能先一步了。 五年,他安安静静地在城西坐了五年的闲散王爷,终于沉不住气了。 “陛下的意思,是同意了?” “景王办事素来快捷,怕是云益这封书信到皇宫的时候,他那里已经完工了。” 皇后懂了:“所以,就算陛下现在下旨,也来不及了……” 云益清早起来,先问左右:“世子回来了吗?” 下人回话:“还没有。” “不会来,也不派人捎信。嗯——”云益很不高兴。 他派兵去陵墓阻拦一下要来迁坟的郡主府的人,说到底,他才是云国的王爷。到了的时候,陵墓已成平地。云益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眼前:“墓碑呢?坟墓呢?” “王爷,昨天下午棺材就被景王殿下带来的人挖走了。”看守王陵的人回话。 “昨天下午?”云益心里咯噔一下,昨天下午他跪在郡主府前厅门口等着景王见面,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趁着云裳去了阮国,就来这里看风水。趁着自己离开云州,就动手。难怪沈冰砚出嫁那么大的事情,他都不去。亲自看着这里呢!他的目标是这里呢! “哈哈哈哈!”云益气的仰天苦笑。早年听闻苏子寒带兵,快字当先,没想到今日应在自己身上。“苏子寒!你下手够快,够狠。本王倒要看看,你让本王做不成这王爷,你又能将王位交给谁!”他那凶狠的眼光,像是要吃人。 云谦的棺材重新下葬,需要定时日,重新装殓了入新坟。 苏子寒已经闹出来这么大动静,云国内外早已传遍,云裳那里自然也是瞒不过去。 云裳表现的特别淡定:“我要去看父王。” “不准。” “凭什么?”那是她的父王! 苏子寒见她倒是有力气生气了,身体应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阮钰跟你什么关系?他死你都能晕倒。要是去了,你又晕倒怎么办?” “我不会了。” “拿什么保证?” “我……”保证不出来,云裳低着头,一脸委屈。自己的父王,迁坟这么大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她不知道,简直就是大不孝!要是再不去下葬的话,根本说不过去。“我是父王唯一的女儿,父王安葬,我一定要在场的。” “你父王早就把你交给我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看样子是不知道了。” 云裳怕他诓骗:“你说清楚点。” “三年前,你父王是不是带你去梅花山附近见朋友?” “嗯。我记得,我寒川哥哥在梅花山,我的马车先走的。回头接他……他就倒在血泊里,身中数箭……”云裳的心空了,父王死不瞑目啊!一想到那一刻,就浑身发冷。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梦到父王的死了。现在是夏天,大白天,想起来还是害怕。 “梅花山很邪门,山脚下很多孤坟。你能上山,山上除了陆寒川,还有谁?” “没有什么人。”云裳撒谎,不敢看苏子寒的眼睛。师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隐居在那里,他老人家说,既然是隐居避世,就不该让世人知道他的存在才是。 苏子寒也不强求,他要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好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那时候,是我约他的。” “你?”云裳惊讶。 “你父王希望他百年之后,你可以接手云国。很明显,如果将你托付给平王……那时候平王刚刚失去王妃,他不可能,也不会到云国来帮助你。所以,我成了上选,也因此才知道云益的王位来路不正。”苏子寒觉得此时要是再不告诉云裳,怕是云裳信不过他,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无法配合。 “可是,我们一直在躲避追杀,并没有……”云裳想说,并没有看到苏子寒的身影。 “我也不是白帮忙的。” 这一点,云裳自然知道,看着也不像。 “我的条件是,你要入的眼,没有眼缘,只论出身的话,谁敢在我面前谈出身高贵呢。”苏子寒的出身自是无人能及。“你就那么失踪了,在我眼皮底下不见了。我当时也奇怪,这小小的云州,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他看着她,“你躲哪里去了?我的人都找不到你?” “也没去哪里。暗无天日的山洞,跟老鼠,蛇抢窝。”云裳那时也受了伤。寒川的伤势更重,一身血污。两个人都走不了,只能躲起来。即便过去三年了,回想起来,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你父王死的蹊跷,你失踪的蹊跷。云益那么着急,就给他下葬了。这座坟,一定有问题。”苏子寒见她在抖,破天荒地扶她坐下来,斟了一杯茶递给她。 云裳没在意哪里不妥,喝了以后才发现,喝的是参茶。他,不是一直都喝绿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