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寒冬（上）
北俱芦洲的冬天格外的清冷一些，整个青石镇上出门的人都要少了许多。除了学塾旁等待自家孩童散学的长辈，路上行人寥寥。 “陈生，等等我。”陈生拜别先生后才走出学塾不远。 “陈生，等等我，一起去沙场吧。”身着棉衣，身形略微比陈生高挑一些的同堂学子，小跑至陈生身旁与其并排着向沙场方向走去。 王任远是青石镇王千夫的儿子，自从两年前陈生开始进入武道后，时不时跟随陈生一起在沙场习桩式。陈生与王任远一起走向北边的城墙那边。“听我爹说，两年的军卒都已经全部调去前方二百里的村落了。”王任远的话就是格外多些。父亲的话少，陈生也话少，除了跟这与自己时常一起挨父亲教训的王任远一起多说几句，平时无论是在学塾还是沙场习桩式都很少吭声。 “是啊。李大哥也去前线两年没回来了。”陈生对王任远说道 自从两年前那次征调册下来后，李广山就作为一名百夫长跟着军伍一起去了。李广山走后一年的时间里，三名百夫长和其余入境的军卒都陆续征调去了前线。青石镇里有些门路的也开始陆续搬离，开始向更南方搬迁，也不知道能搬去哪儿，兴许就是越往南愈发有安全感吧。 陈勇正在四个沙场中间的台子上站着，最近一年因为没有老军卒的原因了，对新入伍的军卒cao练更严格了。清晨与傍晚都会cao练这些新军卒的桩式，白天会教各种兵器的技击。一年前，老军卒征调完后，陈勇回家的时间逐渐变得稀少，每天傍晚都会让儿子在散学后就来沙场，待完成一日修炼功课后再回去歇息。陈勇远远看见了儿子跟着王任远一起走进散场在角落开始一丝不苟的练起了桩式便不再多看。 “陈叔，轻点，轻点。”王任远表情奇怪，趴在训练用的石墩上说着。陈勇笑了笑“你小子，这两年进步快，气血增长的太快，不给你缕缕，后面强筋境的时候更疼。”陈勇在帮着疏通王任远因气血增长过快，筋脉生长跟不上而造成的淤堵。“好了，去找你爹吧。” 陈生在旁用父亲教自己的手法给自己疏通着淤堵的筋脉。这是父亲自己教自己的，也在这军中传过，初入武道的活血境武夫，都或多或少会有部分筋脉淤堵，独特的手法加温和的内力可以有效缓解每次习完桩式后的疲劳。 “父亲，是不是前方已经开始有妖兽集结了？”陈生一边按着自己酸疼的臂膀一边向父亲问道。陈勇看着不大的儿子，点了点头。“是的，前些天镇上往南走的那户在官道上还遇到了十数头狼兽，还好有几名老军卒跟着护送，只是受了点轻伤。”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学塾，跟先生告个假。” “是要开始教我用兵器了嘛”陈生流露出了喜悦，在北俱芦洲出生的男孩很少有不喜欢刀枪棍剑的。陈勇嗯了一声，扶起还坐在石墩上的儿子。“你先回去歇息，我去找王千夫，药浴记得坚持泡。”陈生答应了一声就小跑离开了。 陈勇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就返身去往沙场另一头去找王千夫。 虽然还没有大规模伤亡的消息传到青石镇，但后面已有小股的妖兽袭击官道，陈勇已经明白情况比较恶劣了，绕过了前方阻隔线，从山林穿过探查官道的妖兽这是大战前夕了。这几百年，从只知盲目四散冲击的兽群，到现在也会派出小股兽群绕路做斥候，这些畜生开化程度越来越高。天气越来越冷还是活血境的军卒可没那些有毛发的走兽抗冻，势必会影响行动。 “拜别陆先生。”陈生作揖，父亲今天一同来到了学塾，也向先生抱拳致礼。 “后面不来学塾也别忘了继续学习，这世上可不光需要武夫来拼杀，也需要道德文字来传承”陆先生含笑。 陆先生在七年前来到青石镇，开了这座学塾，起初并没有人愿意将孩子送来学习什么文章，毕竟妖兽就在不远处，宁可多花些功夫练练桩式，到时候跑的更快些，也比学一些以后可能根本用不上的文字有用。直到王千夫第一个将他孩子送来，并说了句，字不识几个将来得了绝世武道功法都不知道怎么练。这才开始陆续有孩子来学塾上学。 “武夫主要靠自身体魄，有些武道宗师只是拳意便可镇杀妖兽，有些武夫得了趁手兵器，一刀下去，刀气可斩出十数丈。但如果自身气力不够，气血不足，持兵不仅伤不了妖，反而让自己更加不灵活，那就成了累赘。”陈勇拿起在沙场陈列的制式军刀递给了陈生。刀身长四尺，刀柄约一尺，刀身有血槽，可双手持刀。陈生如今才七岁，身高比刀高不了多少，虽说已开始习武两年，可身高确实限制了他使用这制式军刀。接过刀只得将其单手立住插在地面上，不能像别的军卒一样挂在腰间。每名军卒皆腰悬军刀，身着轻甲，小腿绑缚短刀。“今日起，你每日同军卒一样，劈，挥，撩各一千下。”陈生点了点头，双手握住刀柄，与沙场上的一位位军卒一样，开始了练习。 到傍晚时刻，陈生的手臂已经毫无知觉，紧紧捏住刀柄，每挥动一下都是折磨。所幸两年气力长得不错，能跟着一同完成练习。直到所有的军卒都收刀入鞘，他也缓缓放下刀，反转刀身，刀尖抵地，手还是紧紧握住刀柄。他抬头看向面前城墙，打了个哆嗦，不知是疲劳的筋骨紧张还是今年的冬天比前两年更冷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