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勇者与魔王在此地重逢
“神啊。”听到刚出生的婴儿说的话，还自称是魔王，医生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维勒的内心像是有人在那里吹天使号角一样，怀中伸出白嫩的胳膊抓住自己衣服摇晃的女婴是自己的女儿，同时也是魔王。理论上她应该是自己和艾希的骨rou，但眼前她的模样和言语都说明，转世确实存在，哥哥加沙罗的假设是正确的，而被自己杀死的魔王，现在成为他，维勒·米斯，火莲勇者的女儿。 如果说这两年以来自己和艾希隐姓埋名的原因是想要回到平凡的生活，那么从现在起，他们就多了一个保护女儿遭到追杀的任务……等等，她可是魔王啊！是曾经率领魔王军与人神联盟军对峙十余年的……会不会自己是太担心母女俩出现幻觉……维勒这么想着，低头看见女儿乖乖地躺在自己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对啊，应该是刚才我走神的时候她就出生了，其他人在联合起来整我。嗯嗯，肯定是这样。话说我女儿也太可爱了吧，皮肤白白嫩嫩，脸蛋软软的，睫毛长长的……以后哪个小兔崽子想娶她，先打断他的腿吧。唉，脸上什么时候有的刀疤？应该是幻觉吧。 “不四换节，李介个本旦勇则（不是幻觉，你这个笨蛋勇者）。”女儿睁开眼嘲讽道。 “呀，声音这么伤人，以后会很受欢迎也说不定。”维勒依旧在幻觉中不能自拔，抱着女儿转起圈。 “都缩呐给咋认亲现斯（都说了给咱认清现实！）”魔王急得落眼泪，弹指射出一个魔弹。 “资质不错，以后让你的叔叔阿姨教教你，”维勒随手夹住魔弹，捏碎了，“其中一个阿姨还是宫廷魔法师哟。” “唔——”魔王迫不得已，伸出软软的小手拉住维勒的袖口，“爸爸，饿。” “好——宝宝乖，我们去见mama，”维勒带女儿跑到艾希身边，轻声呼唤道：“艾希，来看看我们的乖女儿。” 这时的艾希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她看见丈夫一反常态的表情，感觉好像有什么刺激到他，连忙接过女儿。谁想到一看见女儿，这个小奶娃指着维勒喊道：“李关关，他后巷哄掉呐（你管管，他好像疯掉了）！” “嗯？”艾希此时表现得异常镇定。 “能则干森莫？不认得咋了吗？魔王，我咋魔王！（愣着干什么？不认识咱了吗？魔王，咱是魔王！）” 魔王捏住艾希的脸。在接触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一种安全感，让她心安。 “魔……王？”艾希瞪大眼睛，手指轻轻划过魔王脸侧刀疤，戳动着婴儿肥嘟嘟的脸。 “当当当，当蓝（当当当，当然），”魔王回过神，迅速收回手，骄傲地说道：“怎莫燕，被咋hia到呐吧？（怎么样，被咱吓到了吧？）” 没有预兆，眼泪从艾希的脸侧滑下。她突然抱住一脸惊慌的魔王，流着泪大笑道：“真的，真的是咕，是魔王啊——————！我们一直一直一直想见你。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唔唔唔！”收到惊吓的魔王挣扎着想要推开艾希，但渐渐主动放弃反抗，乖乖地倚在艾希的胸口。 “希儿！”苏一脚踹开门，首先看到昏倒在门口的医生。维勒跪在床前，双手撑着头，嘴中碎碎念着女儿多么可爱、要打断女婿腿这一类的话。而艾希紧紧抱着女儿，涕泗横流，就好像有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倒是两人的女儿特别安静，在艾希怀中向苏投来求助的眼神。 “好可爱的宝宝！”苏捂住嘴跳了起来。 / / “你们说什么呢，我们女儿这么可爱怎么会是魔王！”维勒握着水杯，不断拍击桌子。 “多好啊，她是魔王。我们的女儿是魔王哟”艾希宠溺地举起女儿，全然不顾她嫌弃的表情。 “如果真的是魔王，那让她待在老师身边未免太危险了。”奇克菲尔趴在地毯上说道。 “但那也是她自己说说，没有人证明啊。”苏从艾希那里接过魔王，傻笑着揉她的脸。 “你见过婴儿一出生就会讲话吗？” “但这和是不是魔王没有联系吧。” “这至少说明她不是普通人。” “那也不一定是魔王啊。” “咕——” “万一是魔王，哪一天老师出了事怎么办？” “那万一不是魔王，你怎么跟老师和希儿解释？” “苏你先把孩子放下好吗？” “这话是谁说的？” “不知道，后面没写是谁。” “你们两个说什么傻话呢，”尼尔抱起魔王交给艾希，“没听见她肚子叫了。” 艾希和魔王对视一阵，两人都红了脸。艾希抱着魔王上楼时，魔王回头冲维勒坏笑。 “她真的是魔王。”四人终于感觉到维勒平时的气场。 “怎么……回事？”苏歪歪头。 “她的眼神，”维勒靠到沙发上，闭上眼，“杀掉她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会忘掉。” “那……魔王转世的事。”奇克菲尔试探性得问道。 “保密，除了我们以外的知情人都不能留下。”维勒回答得不容众人反驳。 尼尔站起身，架起医生准备拖出屋子。 “北边有片湖。”维勒提醒道。 “现在怎么办？让魔王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也太危险了。哪怕她没有敌意，等她长大，其他人也会发现的。”奇克菲尔向维勒投去询问的目光。 维勒沉默着，皱眉思索一阵后起身走向厨房，从橱子里拿出一罐方糖。他打开窗户，靠在窗台上，低头一块接一块地把方糖放到嘴中。 “走一步算一步，”维勒回头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一刻，三人眼中维勒·米斯的身影和两年前决战时的火莲勇者重叠。曾经，这个身影要打败魔王；现在，这个身影要拯救魔王。维勒拍掉手上的糖屑说道：“这是我的罪过。不论她对我的态度如何，我都要保护她。她的身份已经不只是魔王，她是我的女儿，就算她不承认，我也会抚养她、满足她的一切愿望。我曾经剥夺了她活下去的机会，现在，我要还给她。你们要是反对，我也理解，只要能放过她和艾希。” 苏和达列玛悄悄观察着奇克菲尔，谁知道她突然抬手说道：“【净化】。” 当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她没事要给自己使用解除负面效果的魔法时，奇克菲尔大声说道：“哎呀，早上去山里采蘑菇好像采到什么有致幻效果的了，刚才看你们要么长角，要么有翅膀，我现在才发现是自己出幻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她大笑着走进厨房找吃的。 “是老师您把我从刑侦队带走，教我魔法，让我成为刻帝，”苏微笑着说道，“我会追随您直到生命尽头。再说了，宝宝这么可爱，我还没抱够呢！” “您创造了刻帝，我们永远不会质疑您的选择。”达列玛吃力地撑起身体，盯着维勒说道。 这时尼尔带着浑身血迹，推开门走进来：“老师，我先去洗个澡。我怕鱼一时半会儿啃不干净，就把他肢解了。” “是个好医生，本想放过他，可惜知道了不能知道的事。”维勒无奈地自言自语。 四个刻帝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上楼睡觉，维勒独自站在门口，失神地扫视着庭院里的景色，往嘴里塞了一把糖块后转身回到家中。他轻步走进卧室时，艾希正给怀中熟睡的女儿哼唱催眠曲。 “你看她睡觉时的表情。”艾希靠在维勒胸口上，轻声说道。 “以后会比当年更漂亮。”维勒蹲下身亲吻妻子。 “苏他们这么说？” “现在我们是同一阵营的了。” “但这个阵营只有六个人。” “两个勇者，四个刻帝。” “你是我们的英雄。” “你们是我的神明。” / / 第二天清晨，维勒起床打算去砍柴，下楼看见四人已经打包好行李，正在穿戴护甲。 “这就要走了吗？”维勒感觉有些寂寞。 “没办法，我走快十天，王都那边肯定快疯了。而且有些事越早解决越好。”奇克菲尔躺在地上，屈膝系鞋带，“相关的保密工作必须确保周全，而且影子部队经费削减的事也要尽快落实。” “我和达列玛在工会接的任务要花两周时间，为了按时回去，现在还需要尼尔来帮忙。”苏拍拍腰间的短剑。 “抱歉，之前没跟你们联系，还要临时叫你们过来。”维勒别过头，居然向四人道歉，无视掉他们那种好像发现新事物的眼神，他推门走进院子。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像是有几百根光枪插入大地。直到现在，他都无法走出多年前的阴影。 但是，有她们在的话…… “走吧，”维勒背对他们摆手，“有空想来就来，记得带识别牌。我砍柴去了。” “他这样根本不像勇者。”奇克菲尔感叹道。 “他早就不是勇者了，现在他是维勒·米斯。”达列玛径直走向马厩。苏歪头思索着，自言自语道：“好像有什么还没问……” “名字！”尼尔捶手说道，“我现在就去问老师……” “走吧，”奇克菲尔一把拉住他，“就凭老师的速度，鬼知道他现在在森林的哪个位置。等你回来，我们又要在这里过夜。” “对啊，名字老师迟早会告诉我们，关键是，”苏清一下嗓子，“这几天希儿看老师的眼神都不对了。” 短暂的沉默后，四人加快离开的脚步。 几天后，当苏和达列玛回到工会时，他们各自收到一封信。信封上沾着干掉的墨水，看上去有谁打翻桌上的墨水瓶，一下子侵染了所有的信封。里面的纸片倒是很干净，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塞米娅·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