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你知不知道
沐七砂其实也不清楚自己走过去，要说些什么，可是如果不走过去，她更加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现在这种场合……这种相处。 如今的她，只是凭借自己的感觉，向那个男人靠近。 一步一步，一深一浅的，时间似乎被放慢了速度，仿佛历尽了千年。 沐七砂终于在谢凌身边站定时，她才惊觉自己的手心早已出了细密的汗，原来，她已经紧张到了这种地步，原来……这种做了错事的感觉，会令人那麽的……害怕。 谢凌的目光一直在紧紧锁住着她，她知道。只是他的目光太冷厉，她甚至根本不敢与他直面对上。 想想刚刚的论文答辩，她不得不佩服自己当时的冷静。 现在只剩下俩个人了，她才发觉原来会议室里的气压已经被某人压得那麽低，几乎将要僵硬了。 偷偷看了他一眼，张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刚刚的论文答辩，她可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答谢凌的问题，可是如今……她发现，她已经连怎麽开口都找不到出路了。 道歉？不？她说不出口。 解释？要怎麽解释？ 理直气壮的问他想怎样？恐怕后果会跟严峻。 还能说什麽啊？ 她已经算是毕业了的人了，说再多，也一切都晚了。 最后，她只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 她豁出去的想，算了算了，就让谢凌生气好了，反正……她都要回国了的。 尽管，沐七砂下意识的，不去想，回国后，她和谢凌将会是什麽样子。 一身正装的沐七砂低头垂眸沉默，眉目间写着沮丧、却掺杂着几分豁出去的样子，像极了被罚站的学生。 谢凌将她的一举一动通通看在眼里，即使低下头，也仍然倔强，不认输的样子，既然还透着一股赖皮劲儿，让他觉得这样的沐七砂，可爱极了。 原本怒火滔天的情绪，隐隐褪去了些，只是也不能罢免他还在生气的权利。 冷哼一声，最终还是谢凌妥协，率先开口。 “不打算解释？！” 沐七砂盯着自己脚尖的眸子抬了抬，眨眼间又重新垂下，用鼻音低低的，嘟嚷含糊的说：“我提前毕业了……” “我还不聋，听不到刚刚论文答辩的结果www.shukeba.com。”谢凌真想把这个赖皮劲儿更浓的小女人给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某人却完全猜不出他的心思，听了他略带怒气的话，不由得缩缩脖子，半响，才吱吱唔唔的说：“我就是……提前毕业……然后……唔……” 回国这两个字，她却是说不出口的。 这时候的她，终于不得不面对那个极为严肃的问题。 她若回国了，那……留在M国的谢凌，要怎么办？ 她曾经是一名军人，她知道军婚后分隔两地的生活是必不可少的，队里不少战士们都是异地恋，甚至有时候有重大任务，常常会有一两个月都不能和亲人联系。 将青春最美丽的年华都献给了军营的沐七砂，早已被军营里的许许多多例子潜移默化，军营里的婚恋都是异地恋，耐得了寂寞，守得了芳华，最后方可执手偕老。 她对分隔两地的异地恋早已习以为常，可是……谢凌呢？ 谢凌能……接受吗？ 如果他不能接受…… 呼吸刹那间凌乱了。 不，谢凌能接受的……吧？ 毕竟，他曾经也是军人不是吗？他应该也可以理解吧？ 可是！如果谢凌不能接受！！ 她根本无法想像，之后，他们会变成什麽样子…… 分手。 脑子里忽然浮出这两个字。 即使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还是清楚的明白，分手这两个字代表着什麽。 和谢凌分手……这样的想法，让她差点儿忘记呼吸。 陷入自我世界里的她，此刻素净的脸庞已经微微发白，眉头紧锁，里面藏着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惊恐。 谢凌忍不住狠狠凝眉，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这段日子忙的昏天暗地，根本不曾好好休息过，脸色一直很难看，可是现在，靠近细细一看，才发现这个女人不仅脸色苍白，连原本一直红润有光泽的唇，也微微发白干裂。 心疼瞬间将最后的一丝怒气给挤退，他终究还是输了。 微微叹息，站起身。 眼前一片阴影，沐七砂愣了愣，刚想抬头，就被拥入熟悉的温暖的怀抱中。 头顶被谢凌用下巴轻轻顶弄摩擦着，腰间的大手也毫不客气地收紧，将她整个人都隐隐压入他的怀中，几乎不用眨眼，鼻息间便充斥满男人专有的阳刚气息。 原本忐忑紧张的心情，在这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沐七砂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那麽深刻的……依赖这个男人怀抱。 这个怀抱太温暖，也令人太安心，她甚至觉得，只要呆在这个怀抱里，从此她的天空都将会阳光万里，不必再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 “砂，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你的男朋友，是将来，会成为你丈夫的男人。” 低沉沙哑地磁性嗓音，再一次毫无预兆地在她耳边响起，再一次的……闯入她的世界，让她深深着迷。 她张了张嘴，第一次没有腹诽，也没有反驳。 她知道…… 她知道的。 谢凌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不要脸的男人了，甩都甩不掉。 既然甩不掉，那麽她就不甩了，省得麻烦不是？！ 况且谢凌这个男人不错，跟他过一辈子，她沐七砂，是愿意的。 所以，这一次，她轻轻地，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羞涩，点了点头。 “我知道……” 她说她知道。 这三个字代表什麽，俩个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谢凌心中五味杂全，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这个女人能明白这一点，理应高兴，可是这个女人是明白了这一点，却是在她要走的时候。 谢凌清楚的明白，沐七砂提前毕业的后果是什麽。 沐七砂会回国，抛弃她，提前回国。 这才是……让谢凌最愤怒的。 他不气沐七砂对他的隐瞒，也不气她这段时间的忙碌，他气愤的是，沐七砂竟然……要再次将他抛下…… 这种长久以来追逐无果的挫败感，早已经让他的心鲜血淋漓。 说到底，这个女人还是不懂得停下脚步，与他一起同行。 一直追随在她身后的他，还是没有赢得她的全身心信任。 苦笑，他忍不住加重手中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身体里，才甘心。 “不，沐七砂，你还是不知道……” 如同低喃地话语，断断续续地传入沐七砂耳里，她忡怔住，一时间，忘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