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管以后你爸妈有多风光,你都再上不来了,明白吗” 赖雅欣的理解与关心她不是不明。【】 裴淼心冲她点了点头,“表姐,谢谢你。” 赖雅欣冷了脸侧头,“你别谢我,你谢谢你自己吧” 很快送了裴父裴母出国,在机场,同裴淼心一起到场送机的,还有刚刚从公司里过来的曲耀阳。 临过安检的时候,裴母拉着裴淼心的小手反复掉着眼泪,直说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她真是一点都舍不得跟她分开。 裴淼心抱了抱母亲,所有的眼泪往肚子里吞,“妈我已经长大了,你们去到曼哈顿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在国内一切都好,有耀阳,还有表姐,有他们在这里你们还不放心” 裴父过来拍了拍裴母的肩,“早跟你说过淼心已经长大,她会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裴母还是伤心难过得不行,害裴淼心也跟着难过得不像样子。 “爸、妈。”这时候一声轻唤,却是出自身旁曲耀阳的口,“a市还有我会照顾淼心,她是我的妻子,照顾她疼爱她是我的责任,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你们去到曼哈顿只管安安心心做你们的事情,这边一切有我,不管是我还是我们家,都一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裴父裴母一怔,望向自己的女婿。 裴淼心的心跳也跟着快要漏了半拍,肩上突然一紧,知道是他来揽了她的肩头,继续对着裴父裴母,“从前我多有不懂事的地方,没有认真去看过与关注过她。可是这几年的相处到底让我明白,她是个多好的女孩,不然我家里的人也不会那么喜欢她。” “曼哈顿与国内的环境不同,你们过去,如果有什么不习惯或是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国内的我们。公司的事上我帮不上什么,宏科虽然坐拥这行的龙头,可是公司做得越大越是身不由己。” “裴氏的事,我一直内疚在心。只是可惜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无能为力,爸妈去到那边,若有需要照应,随时一个电话给我。” “至于国内这边,关于淼心,爱她对她好都是我的责任,旦请放心。” 曲耀阳说话的时候态度诚恳模样认真,裴父裴母细细看了来去,最后还是放心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耀阳,我们家淼心就拜托给你。” 目送着裴父裴母走进安检,俩老频频回头,裴淼心也伸长了脖子望过去。 几步一回头,他们的身影最终还是消失在了人群与重重叠叠的障碍里。 裴淼心抬起小手捂了自己有些颤抖的双唇,先前所有伪装的坚强好像这一刻才彻底崩塌,断线的眼泪顺着眼角、脸颊滑落,悄泣无声。 从候机大厅里面出来,曲耀阳揽在她肩头的大手便始终保持着原样,紧紧将她揽抱在怀。 他去停车场拿车,她便在正大门处等他开车过来。 他的车开来,远远看到那个站在门前任风拂乱了发的小女孩表情沉静地站在原地,面颊上仍凝着风干了的泪痕。 他把车停下,按下车窗,“上车” 她抬手拂了一下自己被风刮得有些凌乱的碎发,低了头望车里的他,“刚才谢谢你”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当着她的父母睁眼说瞎话,她一定是这么以为他的。 曲耀阳沉了脸色,再道一句:“上车” 她犹豫了一下站在车前,“不用了,你走吧这么远让你过来,打扰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说完了话就转身,从前面的上行扶梯那上去再左拐就是机场大巴,她可以坐那个回去。 “裴淼心”已经有些微恼的男人打开车门下来,几步过去拽住她胳膊往回拉,“我说过了,那话不全是假的,我答应过你爸妈会照顾你,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即便我们离婚,我也会照顾你到你下一次结婚为止” 他的模样笃定,话语里的斩钉截铁听得她都是一怔。 沉默数秒,她还是抬手将他抓在自己臂上的大手轻轻松开了去。 “真的不用,谢谢你。还有,别轻易说要照顾谁的话,女人通常都很小气,人的一生那么长,你能照顾得了一个,已经不易。” 、第35章一生幸福,怎样错过才好 他知道她话里意思,可还是固执得不愿意放手。 冷笑,“这时候你来同我计较还是当真以为我无情到你爸妈才走立马就翻脸无情”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上车别让我再多说一遍,你上车,裴淼心” 两个人在人行道上纠缠不休,他的车道上有车开来,鸣了几声喇叭要道。 她侧过眸望了一眼那后来车上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司机的脸,可他从始至终都只带着些不快的气怒紧紧盯着她。 “好吧”还是叹息了一声,她和他左不过这样纠缠,只好兀自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步了进去。 这一刻他冷凝的面色似乎才好了一些,坐进驾驶座里继续发动车子向前,侧了眸看她的时候道:“昨天奶奶还问起你爸妈今天离开的事情,让你下午送完了机就上她那,别一个人。” 她听着心下一片怆然,原来他那么好说话的跟她来送机,原来他刚才当着她爸妈的面说的那些她都要误以为全是真心的话、还有他刚才的执意不肯放手,为的都是这般他的家人而已。 他在乎的只是他们的情绪。 她侧过脸去望车窗外的风景,挣扎了好久,还是只吐得出一个字嗯。 车厢里一时陷入沉寂。 继那夜让人心烦意乱的大雨过后,似乎一切又都回到原点,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谁都没有意愿再去提。 到了爷爷奶奶家里,她开了车门下来,桂姐早就等在门口,见她跟曲耀阳一块,这才过去拉了她的手上楼,“大少奶奶你都不知道,老夫人她到底有多惦记你” 裴淼心从房间里出来,就着桂姐买回来的材料,就着一张网上下下来的清单,就在曲家的大厨房内试验着做苏州小吃。 桂姐在边上看着,“其实以前老街那里还有一间很有名的苏州菜馆,老夫人身体见好的时候,老太爷到是时常带她过去尝鲜或是请了人到家里来做。可是老街拆迁改造,原先的老店也一改再改,新承袭的这一代菜馆经营者做的东西也没有原来地道,老夫人每吃总说味道不对,好像还是差点什么。” 裴淼心从一旁的水池里捞出上午才从苏州空运过来,在她制作之前已经被人刮了鳞破了肚的鲈鱼。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鱼rou和鱼刺分开,再将整片的鱼rou剁成小粒,听到桂姐在她边上说话便侧了头。 “我也听我爷爷说起过那间老店,说那做菜的师傅是地道的苏州人,原是在老巷子里做油氽紧酵出了名的,后来来了a市,认识了a市的老婆,然后扎根在a市,这才在老街那里开了间小菜馆,好像就叫秀水天下。” “对对就是它,秀水天下。”桂姐一听就弯了唇角,“它那做的油氽紧酵和鱼rou春卷可不得了,老夫人最是喜欢吃那东西,可是现在,味道也不行了。” 裴淼心将切成鱼丁的鱼rou放进大的玻璃碗里,再放入鸡精和盐,戴着透明的一次性手套在碗里搅了搅。 “我自己在家实验过几回,也照着食谱做过几次,味道自然是没有菜馆里大师傅做得好,就算奶奶吃不下什么,我也希望她看见这东西心情就好。一会还要麻烦桂姐你帮我试试味道。” 桂姐弯唇,“所以整个家里头,老夫人最惦记与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大少奶奶你。” 裴淼心回头冲她笑笑,“所以整个家里头,我最惦记与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奶奶么。” 出奇的,到了晚饭时间,奶奶还是从楼上下了来。 私人护士和桂姐扶着她从楼上下来,落座在餐厅的时候,就连爷爷都笑开了怀。 “以前你总抱怨我爱吃的那间早茶店还在,你喜欢的那间苏州老餐馆却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现在看来,这小厨师都给请进了我们曲家的大门,你可不比我要幸福快乐得多么”爷爷调侃。 奶奶坐着还是有些吃力,可看了看上首位置里的爷爷,又去望对面餐桌前的曲耀阳和裴淼心,再是虚弱都笑对着道:“你们看,这样多好,真是好啊” 裴淼心推了自己做的鱼味春卷到奶奶跟前,“鱼是苏州的鲈鱼,是早前桂姐托人到苏州找回来的时令最新鲜的鱼,下午到的时候本来还是活的,可我技术不好,研究了好久,做出来还是这个模样” 说着就没了声,她做的东西桂姐也尝了味道,不是皮太厚就是鱼的鲜味都没有了。 奶奶呵呵笑看着裴淼心,“做菜是讲究技术,但是心更重要,我闻着这味儿都觉得香得不得了,谢谢你,淼心,还有耀阳,谢谢你把这么好的淼心娶进家门,奶奶真是高兴,耀阳。” 拿着筷子刚扒了口饭进嘴的曲耀阳一愣,好像什么东西突然卡在咽喉,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能怔怔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动弹。 桂姐又从厨房里端了几盅鲈鱼粥出来,说是大少奶奶怕浪费了食材,知道奶奶喜欢吃粥,爷爷又是广东人,所以特意煮了这样的小粥,就算为大家开开胃也好。 油炸的鱼味春卷奶奶自是再碰不得,桂姐为她将春卷从中间断开两截,令飘香的鱼和虾的味道充斥周围,又去轻舀了一勺粥到奶奶嘴边,奶奶微眯着眼睛喝了小口,笑的时候唇角的弧度都僵硬得好像再抬不起来。 “香,真香啊” 裴淼心边吃东西边低着头,整个餐桌上的气氛,似乎大家都夹带着悲伤。 奶奶没在餐桌前坐上半会整个人便晕得不行,护士和桂姐要去搀扶,曲耀阳绕到餐桌前来弯身。 “我来”说着就将座椅里已经瘦弱嶙峋的奶奶整个打横抱起,上楼。 爷爷坐在主位上偷偷抬手抹了把眼泪,抹完了继续吃东西,佯装没事人。 裴淼心慌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跟着上楼,就见奶奶无比虚弱地靠在曲耀阳的怀里揪着他的衣领。 “耀阳,你爷爷年轻的时候也这样抱过我上楼,还有你爸若不是他这两年身子也不大好,其实他也抱过我上楼。” “听说我妈现在跟他在国外一切好着,爸的手术还算成功,国内的事务也多,正在挑时间回来。” 奶奶听着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耀阳,有时候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怕,怕我走在你爸的后头若是我走在他的后头,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可怎么了得” “奶奶,您多虑了。”曲耀阳低了低头。 “到也不全是多虑,即便到了今天我心里还记着,耀阳你是个多好多有责任感的孩子,若不是为了臣羽,你和他们的关系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臣羽是我弟弟,不管我妈承不承认、我爸想不想要,从他作为我弟弟出现在曲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容不得别人再欺负了他。” 虚弱的奶奶皱了眉,皱着皱着就弯唇笑了起来,“可不是么,我到现在还记得,臣羽第一次到咱们家,由他妈领着,站在大门外眼巴巴地望着里头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我也说不出是什么,就觉得这孩子怪倔强也怪可怜的。” 曲耀阳回忆起往事,也跟着凝了眉,“若不是我爸在外面瞎搞,随便弄大了别人的肚子,也不会白白害了一个孩子。他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还欺负别人” “耀阳”奶奶有些虚弱地唤道:“奶奶知道你为人最重兄弟情义,从来都把这几个弟弟meimei照顾得极好,所以奶奶最不放心的人,其实是你你总归不知道谁对你才是最好的,我怕你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的幸福给弄丢了,明白吗” 曲耀阳抱着奶奶到了门口,跟在其后的裴淼心慌忙奔上前去,帮他们把房间的门给打开。 他将奶奶轻轻平放在床上,又拉了被子过来给她盖好。 奶奶伸手拉了拉他的手,“那你呢,耀阳你若不幸福的话,奶奶怎么能安心丢下你一个人” 曲耀阳弯唇,俯头在她额头轻点了点,“所以奶奶才要常在,时刻待在我的身边,警醒着我的好,跟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嘁你这孩子”奶奶忍不住被逗笑。 他也笑。 哪晓得奶奶看了就是心疼,拍了拍他的手背。 “但其实,我跟你爷爷心里都清楚着,你就是太要强太有责任感了,很多背上身的东西都不愿意再放下来,情愿自己难过自己受,你也装得没事人一样。就是这样,我才总也放心不下,怕你错过这一生的幸福,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从爷爷奶奶家里出来,外头的天色已经昏暗,桂姐开了花园的路灯送他们出去,临到他们上车,还是忍不住抹了眼泪,说是老夫人的状况不大好了,化疗什么的也不愿意去做,刚才明明痛着,却又在他们面前装没事人一样。
曲耀阳问了还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控制,桂姐便哭着说:“所有的医生都说,这时候的化疗也不过是折腾人罢了,得了这病就只有一个结果,老夫人的时日无多了” 桂姐几乎泣不成声,曲耀阳的背影僵直,闭着眼睛立在那里。 裴淼心绕道身后,小手过去轻轻握住他手臂。 、第36章曲耀阳:裴淼心,你在跟我发脾气 他眉眼轻抬,却并没有侧头去望她的脸,听见她跟桂姐说不要伤心,奶奶这样的年纪,只要家里的人开心就是她最大的开心,再痛都能忍得过去。 桂姐伤心难过地点了点头,又说:“你们开车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 她转身进屋的时候,裴淼心的小手仍然握着曲耀阳的手臂。 他站在原地没有吱声,却凭的感觉似乎浑身冰冷的僵硬因为她手掌上的烫热而慢慢温暖了他的灵魂。 她说:“回去吧奶奶也希望看见你过得开心。” 他忍不住问她:“那你呢” 她不解,“什么” “跟我离婚以后你会过得开心” “我开不开心似乎从来都不是你会关心的问题,你这一生要计较的东西太多,有臣羽哥的,有夏芷柔的,却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位置。” “以前是我不够懂事,总追着你跑,害你心烦害你到现在还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你说过我这人又无聊又幼稚,那至少是最后一次,我成全你,也放自己一条生路行不行” 光影依稀,月色撩人。 她抓着他手臂的小手只消一会,便慢慢放了下来。 他皱眉看她转身,又打算不搭他的车,顺着山路走下去。 他在背后唤了她一声,她回头,他皱眉。 他说:“我的汤呢” 她站在斜坡路上歪头,不解。 “就是每天中午的汤都是你,害我秘书室的那几个秘书,天天吵着我要汤,又说我很久没有给过他们福利” 她“哦”一声站在原地,也知道他在公司的脾气,拽得二五八万似的ceo,人人见到他都紧张得要死,又有谁敢公然找他要什么汤喝讨什么福利。 “不熬了,每天清晨起来煲汤真的好累,我最近总是觉得觉不够睡。” 他咬了牙,“裴淼心,你现在什么也不做,成天就知道睡。” 她说:“对啊对啊我其实本来就是只猪,是你硬要把我当猴子。” “我的衣服落你那了,明天上午我没事,到你那去取。” 她一怔,摇头说不行,“上午我有事出门,再说你什么衣服落我那了” “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就端午节前我在你那过夜,脱下来的衣裤你说你来送洗,可是后来呢,你还我了吗” 她“哦”一声,转念一想,这人还真是小气,又不是没其他衣服穿,总惦记着一套衣服,“送洗了到是,只是我忘了要叫那家洗衣店送回家里,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我直接让他们把衣服送到你家里,或者公司,送公司里。” “不用”他冷哼一声,拉开车门就准备进去,“明天上午我没事,我说过自己过去拿就自己过去拿,别再耽误我时间,就这样,再见” “可我上午真的有事”她想了想又道:“那我让洗衣店把东西送来,你自己有钥匙,来了开门进去就行,只是你可能要等他们一会。” 他张了嘴想问她不管是猪还是猴子,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一个成天除了待在家里无事可做的女人呢,她到底还能干什么去。 可她小包里的电话嘀铃铃响了起来,她不再看他,扭身边往外走边接电话,“喂” “你让我帮你问的jeelryartinstitute在ny,不过一年的学费包括生活费和住宿费至少要八万美元,不算你其他的开销,就算是公司出钱送你过去,你至少也得支付每年四万美元的费用” 裴淼心张了张嘴,“四万美元那不是要三十多万人民币” “简单的说,是。况且你不过刚进公司,什么表现什么业绩都还没有累积起来,这时候想搭公司每年栽培精英员工出国深造的名额并不容易,全款完全不用考虑,公司愿意承担一半,都算是仁至义尽。”说话的人,正好就是“y珠宝”北城新店的店长申宗。 裴淼心一副心思全部在那电话上了,边跟电话里的申宗聊天,边往前走,再没有回头看过身后的人和风景。 曲耀阳沉闷着坐进自己的车里,转动方向盘从山路上滑下时,仍然见那小女人拿着电话讲个不停。 纯白色的车身与她擦过,她跟谁打电话打得招呼也不愿跟他打 倒后镜里看她,瘦瘦小小的一道身影。他还记得临出门前奶奶睡在床上拉着他的手说过的话,她说:“她就只有你了。耀阳,淼心是个好孩子,她等了你这么久,又爱了你这么久,他们家的事我们家帮不了她,但至少,人爸妈走了,你就是这个城市,跟她最亲的了,也是他,唯一的依靠” 奶奶说,他就是她最亲的了也说,自己是她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依靠 可奶奶又从来不知道,其实这么多年来,除了那夜里失控的一吻,他们之间再没有什么。没有夫妻之实,也没有其他更亲密的事情。 她和他,就像两个卡在原地无法动弹的男女。 他许她一段政治联姻,以及一段不痛不痒的靠近。 她回他安稳与叹息,从此以后各奔东西。 一个人可以无聊到什么程度,每隔十分钟一通电话不算多,每隔五分钟一条短信也没有什么,最可怕的是来来去去都是同一个问题,问她送衣服的人究竟送到了哪里。 “这里不是快递限时服务,不是如果你真的光着屁股在等那套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