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三年前真相二

    “你说要帮我，那么，能把事情告诉我了么？”笙歌坐的位置在窗户边，沐浴着日光，她整个人沉静如玉。

    凤雅偌和她的脾性太像，他知道她等这一刻也许久了，越是要迫近真相时刻，就越是安静得可怕，“你知道，我本不想你知道这些事情。”能留在平山，永远留在他身边。

    笙歌低首，沉默不语。

    “你是谁，我倒现在也还没查出来。”凤雅偌琥珀色的瞳仁璀璨若星，深深凝视着笙歌，她不笑，也不见任何失落之色，“因为无论我下了多少人手，查出来的事实都是，沈惊鸿确实是沈惊鸿。”

    这句话的含义太多，不由得让笙歌蹙眉。

    “你当年被送上修玉药庐的时候，那个人背着你在修玉药庐前跪了一天一夜，苦苦含着最后一口气等修玉答应医治你，最终是我走过去答应了他，他才咽下最后一口气。”凤雅偌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仍能想起那一天，那个人拽住了他的衣角。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救……”话语断断续续，微弱的声音传来，几乎让他听不清。

    凤雅偌的视线移到他用草席死命挪来的‘人’，说是‘人’还算好的，这‘人’浑身烧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由于救治不及时，有些肿胀的伤口已经化脓，瞧去好不恶心。

    “求你……求……”扯着衣角的手使了全劲，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凤雅偌知道他得不到一句回答是不会安心走的，又望了那浑身烧伤的人一眼，漠然道，“我救。”

    “谢……谢。”声音太轻，就如同他走到末途的生命般，瞬间消散于空中，那攥着衣角的手也垂落下来。

    听到这的笙歌陷入一种难以言状的悲伤中，难得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她神情恍然，问出一句，“你能说一下那人的面貌吗？”

    胸口强烈的抽痛感，这个人，到死前最后一刻，都执着于救她。

    可惜啊，她尽数忘却了。

    “不记得。”凤雅偌说的干脆，看见笙歌那样在意神色心中不觉有几分烦躁。“你，想起了什么？”

    笙歌无奈闭上双眸，摇摇头。

    凤雅偌有部分事情不想说，他眉宇微皱起，眼底闪过不忍的神色。

    笙歌当时烧伤属脸部最严重，简直面目全非。加之延误了救治时机，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着，修玉不得已，采用了最危险也是最能得到完全恢复的做法。

    换皮。

    修玉对此类医术也不是特别纯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先泡着药浴，然后让死皮脱落长出新皮，然而这过程中的苦痛，绝非常人所能忍。

    凤雅偌那时守在屋外的树上，见修玉神情严肃，一盆盆血水从里屋泼出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那丫头应该是有意识的吧当时。”修玉偶然对他提起过这件事情。

    凤雅偌曾经想，或许那个时候，她并未忘记自己是谁，发生过什么，但她什么都不愿说。

    这种折磨长达几月，笙歌泡在药浴里，没有声音，仿佛死去了一般。

    等到身子的皮长好了，修玉要准备为笙歌换容。凤雅偌那时不在场，修玉究竟和她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后来笙歌的容貌，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很长一段日子，因为揠苗助长的太厉害，笙歌行动不自如。且她声带被大火损伤了，说不了话，只得一直喝着修玉为他开的汤药，所以一直浸浴在药味里。

    她常常会望着一个地方出神，也不愿和凤雅偌和修玉搭话。

    终于，在她能发声的那一日，她对凤雅偌说了第一句话，“你能教我武功么？”

    她见过他时常在药庐后的林里练剑。

    说这话时，遥远远方的笙歌空洞得就像一个躯壳。

    凤雅偌摇头，没有答应。

    她苦笑，没有下文。

    第二日，他被修玉叫去找她再一步接收治疗时，室内昏暗，入眼是笙歌茫然捏着被子一角，用一种第一次认识他的眼神打量他半晌，对他说了第二句话，“我是谁？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