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无尽的深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偷的，为什么你们要冤枉我……”看着周围重重叠叠的人影，还有他们不停张合的嘴唇，孟非一次又一次地辩解着。但是乏力的语言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那些人的眼里除了不信还是不信，面对着这些，孟非苍白的脸上爬满了悲伤和委屈，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不得不说，陆夕珐的失魂术真的很成功。它让孟非陷入了自己内心最恐惧的记忆里无法自拔。眼前的场景让他早就忘记了自己上一刻还在与魂域的幽魂使战斗着。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被周围人不停地指指点点，孟非只是无力的反驳着。 明明就不是我偷的，为什么你们却都像亲眼看到一样站出来说是我偷的？年幼的孟非注视着周围同样幼小的同学，凄凉的想着。 老师，为什么，连你也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真的不是我啊。 最终，发现辩解毫无作用的孟非，慢慢地抬起双手堵住了耳朵，但是视线中依旧可以看到那些奚落与斥责的眼神。既然这样，干脆连眼睛也闭上好了，孟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哪怕眼睛闭得再紧，却也无法阻挡泪珠从眼皮下滚滚而出。 渐渐的，那些围着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扭曲，如同妖魔一般扭动着身躯，最终化作了一条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全部爬上了孟非幼小的身体，层层缠绕，收紧的同时还不忘大口大口的吞噬起来，但是对于这种疼痛，孟非却是一声不吭的忍受着，直到他几乎不能呼吸。 就在孟非想着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吞噬殆尽时，却突然感到所有的疼痛与折磨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死了么？ 看着周围无边无际的黑暗，孟非不由得想到。他现在的记忆有些混乱，搞不清到底刚才发生的是真实，还是记忆里那尚未完结的战斗才是真实。 正在这时，漆黑的深渊中突然出现了点点光亮，孟非走近以后，才发现发出光亮的是一面面古朴的镜子。 虚华镜，是你救了我么？抚摸着光滑的镜身，孟非声音低沉地说到。 “是你救了你自己。” 突然传来的话语让孟非一怔，正在寻找声音的来源时，却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镜面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他的身影。 “是你在说话么？”孟非问道。 “是的。”镜中的孟非笑着回答。 “你是谁？”孟非再问。 “我是你。”镜中孟非毫不犹豫地答到。 “……” 突发的状况让孟非暂时忘却了刚刚所经受的痛苦，只是用好奇的目光盯着镜中的自己。 然而镜中的孟非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外的孟非，只不过，他澄澈的眼眸中似乎还带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你不问问我从何而来吗？”镜孟非忽然说道。 孟非微窒，他连现在的情况都没搞明白，自然也就没想到这些。 像是早就料到一样，镜孟非又接着说道：“我们本是一体，但是你总是选择逃避，所以才会有了我。” 孟非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只是这也早在镜孟非的预料之中，先是异样的笑了一下，方才用嘲弄的语气说道：“是不明白，还是不敢想？”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让孟非突然愣住了，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白芊芊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然后孟非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颤抖的心神似乎在惧怕什么，孟非慌忙把话题转向了别的地方：“比试怎么样了？” 又要逃避吗？镜孟非看着孟非的表情想到，但是却没有说出来，而是招了招手，便有一面镜子从远处飘了过来。 孟非抬眼望去，发现其中闪烁的正是自己在与陆夕珐战斗的样子，只是看着镜中自己那熟悉又陌生的姿态，他有些搞不懂。 “他是谁？”孟非对着镜孟非问道。 “他是我们的妖神。”镜孟非简洁的答到。 “妖神？”对于这个答案，孟非似乎有些不能理解，想了想才试探着问道：“虚华镜？” 镜孟非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是我们。” “那他又是怎么出现的？”孟非问道。 “为了保护我们。”镜孟非的脸上没有了笑容。 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孟非慌乱的想要再次转移话题，但是这次没等他开口，镜孟非就说话了：“又想逃避吗？” 孟非表情突然一僵，然后无视猛然加快的心跳，僵硬地说道：“什么意思？” 镜孟非却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倒是向他问道：“你为什么不敢穿序列服？难道不是因为五师兄说的，穿上以后就是天山的第六序列，再不能后退一步吗！” 孟非语窒，如果镜孟非真的是自己的话，那么自己想的他自然也知道，又如何能够瞒过去？ 望着无言以对的孟非，镜中的他突然露出了一个嘲弄的表情，然后冷声说道：“为什么启灵没成功？” “因为我资质不行。”孟非试图辩解。哪知这种行为只换来镜孟非的一个嘲笑。 “资质？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到底是他们没有听从你的呼唤，还是，你不肯接受他们的回应！”镜孟非像是看穿一切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孟非。 “我有什么理由骗自己。”不敢直视镜中自己的孟非，眼神躲躲闪闪地说道。 镜孟非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突然放声大笑，笑过以后才又冰冷地说道：“你骗自己的还少吗？自从十三岁发生那件事以来，你哪天不是在骗自己？” 听到这句话，孟非的呼吸变得短促而频繁，轻轻颤抖的身躯，还有持续加快的心跳无不在说明他此时有多紧张。更重要的是，镜孟非口中的那件事，他刚刚才重新经历了一遍，这让他毫无准备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他的变化全部落在镜孟非的眼中，所以镜孟非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凄凉。“熟悉你的人都以为你性格好，没脾气，可也不想想，人生在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没脾气？可是那天发生的事让你学会了哪怕生气也要压抑着，因为只有谨小慎微的活着，才不会让别人再无缘无故的伤害你。” “不是……这样。”孟非颤声说着。 “还说不是？如果不是，那你心中这片小天地又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空洞！”镜孟非怒不可遏地反问道。但是下一刻，他就又露出了一副凄惨的笑容“你之所以会把所有人都当做好人，难道不是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的欺骗自己，不然的话，被全班人集体诬陷的你是不是就太可怜了？” 镜孟非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孟非尘封多年的记忆，让他回想起了当初一个人默默忍受的三年，那些投向他的异样眼光，还有从背后传来的窃窃私语，这些全部像刀子一样，刻在他的心头，直到在他的心上开出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