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夺古卷
小鲜与茗惜离开了那座山丘,但行到半途忽然又生出了一丝不甘,他清楚是那些天痕剑庄的人杀死了叶舒华,也从他那里夺走了青灯古卷,虽然叶舒华待他不善,但终究是他养育了他三年,并且教授了他秘术入门知识,多少算是亦师亦父的关系,他也曾记挂着哪一天要为叶舒华报仇,只是那一天或许是在十几、二十几年之后,绝不是今天,但现在他却多了一丝想法。专诸盟的人定然是为了抢夺青灯古卷而来,与天痕剑庄的人自然是你死我活的打斗,而这双方皆是他的仇人,仇人相斗,他岂能不在现场观战,何况这场好戏不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这么一想,小鲜便与茗惜如此这般的说了,只听他道:就是这么走了也行,只是当初叶大叔因他们而死,你我方才又被他们擒住,若非引来专诸盟剑客,恐怕也难以善终,若不在离开前再给他找点不自在,心中总觉不甘! 茗惜小脸被吓得煞白,赶紧止住小鲜这疯狂的想法,说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万一去了被他们殃及,被专诸盟发现更加不妙了! 但小鲜一旦想法生成,便根深蒂固,他心中抱着趁乱一箭射死章秋痕,或者用符文秘术杀死他的想法,如此良机,他岂能错过,难道真的要等十几二十年么!少年郎快意恩仇,处于叛逆期的少年郎更是睚眦必报,报仇十年不晚的君子难以在此乱世存活,小鲜性情虽不偏激,但在如此良机,如何能够放弃,于是又道:放心,专诸盟内部派系复杂,你我逃走之事恐怕没多少人知道,追我们的人早去了峡州,这些人不知情的,你放心等在这里,我去看看,若事不可为,我在山中绕一绕,也难找回来! 茗惜阻拦不过他,只得放他离去,小鲜将她藏好,随身只带一张弓,十余支箭以作防身,其余诸物在对战秘术剑客之时也无他用,而这张两石弓若以疾箭之术的粗浅技艺,对付从天境以下多少有些用处。 小鲜从来路悄然摸上了山头,远远的便能察觉山上的打斗正酣,逸散而出的灵力游丝,虽只如柳絮丝雨,但其势却仿佛疾矢流星,刮得人面皮生疼。上到山腰处,耳听得一声“专诸盟之人,莫要欺人太甚,你可知道某是谁”,听声音似乎章秋痕的叫声,不似擒拿住小鲜时的那般盛气凌人,虽然也是呵斥之语,却多少有了一丝外强中干,强自振作的痕迹。 小鲜暗暗想着,章秋痕这厮竟如此没用,这么快就败了,原本还想看他们狗咬狗的,如今看来,竟是没有好戏可看了!这般想着,本来就想离开此地了,但是片刻之后,却改变了想法,因为他摸上一块小土丘,前面隐隐约约的是一段黄土小道,小道另一旁是一片野生的橘林。这样的橘林在鄂西十分多见,上面大多结着又涩又小的金黄小果,一般人是不会吃的,但是此时却见一个老头形容狼狈的跑进了林子里,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埋在了地下,左右看了一看,见无人注意,在原地做了一个不起眼的记号,然后又赶紧清理了留下的痕迹,匆匆离去了。 小鲜看的真实,也看的紧张,他自是认识那个老头赫然就是章秋痕了,也不知他急急忙忙的在那树下埋了什么东西,好奇之下,他就要跨过那土丘去挖了那东西出来,但天生的警醒却陡然提醒了他,刚才章秋痕叫喊了一声,明显是后面有人在追击,此刻过去,莫被专诸盟的人发现了,这么想着,他急忙按照专诸盟郑教习教授的隐匿之法,隐藏了呼吸,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果然后面来人了。这些人是专诸盟训练良久的刺客,深谙追踪之法,对于潜藏的人更是直觉敏锐,先前章秋痕心慌意乱,无意侦察四周方才被小鲜看到了那一幕,此时专诸盟刺客步步为营,逐一侦察,若是小鲜未知这哨探的侦察之法,当真就要被发现了。 不过好在这些人的注意在章秋痕身上,似乎察觉了他逃跑的方向,匆匆离开了此地。过去了半晌时间,小鲜仍然不敢冒头,待得接近晌午,这才小心的探出了头,四处瞻望,见当真无人了,于是匆匆摸进了橘林,找到了章秋痕藏物的地方,挖开土壤,拿出那包裹,小鲜见到了一本熟悉的古本书籍,上面四个大字,小鲜却是不识,但章秋痕既然如此紧张,想来是极为重要的,小鲜便揣进了怀中。再看姓张的在那树上做的记号,不由想笑,不过是斜着相交的两条刻痕,小鲜将把裹步仍旧埋到了土里,但却在周遭百米内的树上都刻下了同样的痕迹,心中暗暗笑着,到时候要他一顿好找。 想到这里,不禁又多了一丝恶趣味,不由又刨出了那裹步,在布里丢了一些黄土,又撒了泡尿,小心的埋好,清理完痕迹,看着那满是记号的周遭果树,小鲜不禁预想起日后章秋痕回来找这书的情景,一手的尿土,好不尽兴,痴痴的一笑,往回走去。眼看如今是杀不了章秋痕的,小鲜便去与茗惜汇合了。 茗惜在那灌木丛中藏了好一会儿,借着树叶的掩映,倒不虞被人发现,这里本来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何况不远处的山中还有秘术剑客搏斗痕迹,饶是山中的猎户也早已逃的远远的了。小鲜离去后不久,远远的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多年的颠沛流离让茗惜练就了一副好耳力,在这寥无人及的树林中传来一句傲然的话语——“你们的道是向天匍匐索取的,而我的道是靠每一战觉醒的,是靠我的刀搏杀来的,于我而言,天下无可回避之战,不问敌人是谁,只问敌人在哪,这便是我的道!既然我们道不同,便不相为谋! ”,茗惜闻言,不知为何的全身悚然一惊,随即眼中冒出不知名的怒火与厌恶,她站起身来想要看清来人的相貌,但树林遮掩,只能从树叶的缝隙中远远的见着一行渐渐远去的人影。茗惜心中跳个不停,但记着小鲜交代的话,不敢离去,只得作罢。 那离去的行人正是蜀国灵隐剑庄一行人,在萧郎说出那句话后,他忽然仿佛察觉了什么迹象一般,与茗惜自然而生的厌恶相似,萧郎的心底同样不由自主的顿生异状,远远的看向了茗惜隐藏的那个方向,他本想去查看一番的,却忽然听见姬无涯陡然一喝,道:不好,我察觉到那水耘宿已到上一个标记点! 姬无涯所说的标记点乃是以他自身的灵力留下痕迹,若是感应到其他灵力则会自然消散,在消散之时,不管远在何处的他都能察觉留下灵力感应到的其他灵力,便如同专诸盟追查时留在其身的附印一般。如今那灵力标记已散,最后察觉到的灵力正是多日追踪他们的水耘宿的水系灵力,与此地不过五十余里,须臾即至。如今看来,那慕容焕晨所言不假,水耘宿追逐的目标已不是慕容家之人,而是这几个灵隐剑庄的剑客,那厮离去的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忽然会有此改变,姬无涯顿时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难道与慕容家有关?这是慕容焕晨部下的局? 时间来不及多想,姬无涯如今已不得不放弃庄主下达的寻找小鲜的任务,当机立断决定先回剑庄请示庄主再说。拉过向茗惜那边张望的萧郎,冷冷一喝“看什么了”,三人匆匆离去,这次却是施展开了轻身剑行之术。而茗惜伫立良久,又缩回了灌木丛之中,半晌后见到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匆匆向山下而去,然后又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剑客渐次追去,好一阵后,那股喧嚣方才渐渐安静下来,茗惜却仍然没见到小鲜回来,她开始担忧起来。
相比于小鲜、甚至于当初天王庙的其他孤儿来说,茗惜有着比诸人更深的不安感,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曾经被人主动抛弃过,品尝过人间最薄凉的感情,就是小鲜都曾为父母的遗弃而忧郁忿恨过,但最终终于是接受了这样的际遇,然而茗惜却并不一样,她的悲剧不是她的父母带给她的,而是专诸盟、王崇一带给她的,她曾经拥有的是完整的家庭,慈爱的父母,平静的生活,直到那一个夜晚一切都被打破了。所以当她一个人时,这种不安便汩汩流淌,让她浑身都开始颤栗。 好在这时,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一个手掌轻轻拍在的她的肩头,小鲜的面庞凑到了面前,小声说道:我回来了,一切可好? 茗惜微微一愣,见是小鲜,顿时放下紧张的心情,但仍然抓着小鲜的衣袖,显得颇为害怕的样子,小鲜顿时心惊,以为方才发生了什么,语音更是急迫,这时茗惜才解释了一番,刚刚只有一行人经过,他们没有发现自己。小鲜暗暗松口气,茗惜问他可见着章秋痕他们么,小鲜摇摇头,说道:专诸盟追捕甚急,怕是没有机会了,走吧! 茗惜也不再提,二人见章秋痕等人往东去了,便不忧虑自己前行的路线遇上他们,仍然往高安而去,这一路倒是平静异常,即使到了高安,也没发现城中有专诸盟哨探的影子,小鲜猜想那些人应该被派往追捕章秋痕了,于是二人当晚在高安城外的观音庙过夜,准备第二日入林子去往房陵,这样专诸盟就再也不知自己的行踪了。 就在小鲜二人亡命天涯之际,在他们离开荆州城的第二日,孙长佑便发现派去监视的人已然身死,回想往日种种照顾,这个小子竟然仍然背叛了专诸盟,他恼羞成怒,本想派出贪狼殿天狼组追击,但是昨日却已将其派去追捕天痕剑庄的人,眼下盟中可用之人太少,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将城内的地狼组狼五与狼七派去追捕,好在小鲜二人曾经被狗rou店李师傅下过香蛊,料他们也跑不远。 今日离小鲜二人逃跑已经是第三日了,孙长佑本以为早就应该将其抓捕回来了,但是疑惑的是地狼组目前竟没有传回丝毫消息,这让孙长佑开始谨慎起来。忽然间,他想起了小鲜入盟时拿出来的那封信,莫非是对面闻韵剑庄暗中相助了他们,但是他们为何这么做? 孙长佑顿时觉得一股深深的阴谋气息在自己身边浮现而出,虽然他还猜不透小鲜二人离去的方式,又是如何杀死那名监视的剑客,但是他却不得不重视起这件事来。沉思许久,他从静室的红木座椅上站起,招呼了一声,招来一个下人,吩咐说道:让噬狼组狼九、狼八、狼七从江夏过来!等等,把觅影也从楚国调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