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为了维权,此处有省略——江锋…… 人如果没有对天对地对祖先的敬畏,也就没有对现实法规风俗的敬畏。吉利不吉利是相对的,我们生活中应该从正面去透视负面意义,通过负面意义的把握去显示正面的内涵。在一生跌宕起伏中,老人眼里有河,是抚河。在河流其中一支的源头,它途经广昌、南丰、南城,鹰潭的资溪、金溪这五个县城后,最终到达抚河,也就是老人的家乡——建置于东汉和帝永元八年,即公元九十六年的临川。在响应毛主席号召加速农村社会主义改造,大搞人民公社合作化,见许多人被活活饿死,才不得不带着妻子和捡来的女儿,星夜徒步去找老战友洪益鸿,最后在长红垦殖场成立时落脚。为了一个家庭,老人 ……为了维权,此处有省略——江锋…… 老人眼里有山,山是没有名气的老虎石山和略有名气的龙虎山,还有就是SD的孟良崮。崮,是指四周陡峭、山顶较平的山。当年从鸭绿江边返回,因为耐不住饥饿离开家乡到长红垦殖场。第一站便落脚于老虎石山,后有移居长彼街;龙虎山脚下的抚河上游,是妻子两个大舅子逃生之后的所在地。因此只要路过,他就会进去歇歇脚,也顺便告诉他们妻子和孩子们一切安好;老人眼里的孟良崮,只要一回忆起,便会联想到年轻时许多的事情:四七年随同******部下的一个营长,在赣州******的少年从军班到了SD直接安插进张灵甫在孟良崮战斗的外围中。华东野战军在陈毅和粟裕的领导下,指挥二十七万人包围和拦截敌军。***二十四个师、六十个旅,约四十五万人,最终土崩瓦解,老人顺其自然便投靠了解放军。当时,他哼着部队里最流行的《九九艳阳天》歌曲,跟随部队到了青岛。在缘分的驱使下,接识本地女孩房芸薇。没出一个月时间,年纪相仿的两人便好上了。没两年时间,老人又随着大军去解放大SH之后赴FJ剿匪。后来二十八军应命去抗美援朝,老人在准备雄赳赳气昂昂要跨过鸭绿江时,却被父亲吴礼明一封病危的电报,催促着回了临川老家,与童养媳周细针完婚。在“大越进”开始时,老人舍弃人民公社民兵连长的职务,带着妻子和捡来的女儿,名义上是响应党 ……为了维权,此处有省略——江锋…… 个孩子都是在各地出生,但总的说来没离开过长红垦殖场的工作。 老人眼里有海,这海是青岛的黄海。在胶州湾碧蓝的世界里杨帆,风和日丽中簇拥着房芸徽,这是他是一生中最值得拥有的女人。他闭着眼睛似乎看见亲爱的人在远方等他:哎,芸徽,我来找你了!老人想着,感觉到被人搬动,斜斜地抖动了几回,像是在下楼梯,不久便听到远处车水马龙的声音。接着听到儿子吴光源的声音:爸,我们回老家去。同时也听到弟弟吴西发的声音:賢揧子,哦地斷切呦。走喔,嗵舋哦。这是标准的家乡话,意思是:大哥,我们回去。走呀,动身啦。老人依旧不动,也动弹不了,他感觉到车上拥挤了不少人,但都悄无声息。当时车启动往抚州去时,鞭炮声轰鸣地响起,像欢迎,又像在部队里每一次被送行一样,震耳欲聋。车的摇晃,就好像躺在摇篮里一样,连心脏也跟随着起伏跳动,颠簸得分外惬意。老人闭目似乎又看见严厉的父亲和慈祥的母亲,还有二妈和三妈她们在远远地召唤。 回去吧,离家的孩子也该回去了。老人感觉到车厢里很闷气,他似乎又感觉到炮火的硝烟在弥漫,还夹杂着泥土被掀起的味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攻打吴淞口时,一个步兵连一百三十多号同志,最后只剩三人。那是五月份的天气,这年感觉到大地都在发热。到现在也只有自己在馋喘,是不是有点过分?屎臭还有三分香,尸臭真的万难挡。从两米多高的尸体上爬过,老鬼呀,益鸿、明枣、启智……想起一串串战友的名字,又觉得快到他们面前。他们似乎在列队欢迎,又像是 ……为了维权,此处有省略——江锋…… 对了,是法术高明的覃连长,他在切rou、切菜。在一小块猪rou上,盖上一块小小的毛巾,里面竟然能切出一百多人吃的猪rou来。老人似乎看见他正在向他招手:管饱管够,不许留下,即便是吃剩下的也要倒进粪坑里!这不是魔术,是真正的法术。老人似乎又看见不听覃连长话的战友,因为他私藏了块猪rou,在战斗停下来,他偷偷的拿出来塞进嘴里。因为咽得慌,站起来想吞下,没想到被流弹击中了咽喉,连那块卡在咽喉的rou,也被子弹击碎。是上天的懿旨?排长老说死也要做个饱死鬼,看来是老天爷已安排了他必须做饿死鬼。 骨牌,对了,是骨牌,还是那副骨牌。多少次想拿手至尊宝,天牌或地牌,没想到总是拿些大杂六、丁三或丁鸡,回回都输得天昏地暗。那一次一把牌输了四十个袁大头,庄家大杂六吃了丁三,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当时一个袁大头能买一担米,这意味这什么?虽然家里殷实, ……为了维权,此处有省略——江锋…… 学习HN和AH提前奔共产主义生活,大锅饭集体吃了还没半年时间,之后就人民公社的大灶就不再冒烟。家家户户也不再见冒星火。野草、草根能吃的都吃尽,还有煮死人rou吃的。许多人吃观音土拉不出,最后饱胀而死。看着家家户户不再冒星火,绝不能坐以待毙等死,那时老人凭着年轻气盛的性子,再次赌了一把。这次他应该是赢家。毕竟老来有了倚靠,拿退休工资不说,还有了两儿两女。只是老婆子走得早些,倒是件遗憾的事。她总爱吃些剩饭剩菜,腊rou不到生蛆,咸鸭蛋不到倒囊,是绝不会煮来上桌。生抠死省地活到六十几岁,也不知道闭眼的时候有没有吃饱。行,也该去问问她了。 老人想着,今天早上喝了些人参汤,这时已过了午饭的时间吧,怎么没人喂饭?老人闭目纹丝不动,突然觉得心脏不跳了,只有魂魄和思想在游动。车厢里哭哭啼啼的声音,让老人觉得非常受用,脸上被布盖住,觉得可以安心地走了。 一阵鞭炮的鸣响,老人意识到应该是回到了久违的柘吴村,游荡多年的灵魂回来了!门板很烙人,老人不想动弹,也动不了,任由孩子们将他抬进吴家大祠堂。只是木板门搁在两条长凳上时,似乎听见二女儿吴嘉莲在叫:你们不能这样,老爸还有口气,身体还热乎着。接着便是大大小小的哭声四起。老人感觉到头顶前方热浪滚滚:哦,对了,那是在给我烧纸钱,孩子们正一个个轮流着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听到有周石灰村的人来啼哭着叫姨夫慢走,他们烧纸钱不 ……为了维权,此处有省略——江锋…… “狗子叔,下雨了,到了柘吴,一切就由你按乡里的风俗习惯来办吧。”陶凡斋见妻子、大弟、小姨子他们都在忙乎着接待前来烧纸跪拜的人,不停地跪下还礼,便低声地对吴西发道:“总算是随了老头子的意愿,需要采办什么,你告诉宝崽,用笔记下,我好安排人去置办。”吴西发点点头接过陶凡斋递来的香烟:“这月份天黑得快,我还是让他们把电线、电灯接好。”吴西发说着看了看祠堂大门外,天色已渐渐地要暗下来,整个灵堂在蜡烛光和烧纸钱的火光映照下,四周木板墙上的人影,都在不停地跳动,像土族部落舞大神一样,一个个人影斜变,不停地晃动。吴西发点燃香烟接道:“把晚上分班守夜的人安排好,既然进了吴家祠堂,那就得去云山寺庙请法师来安排个时间进棺,再算算什么日子出殡好,这可是乡俗不可缺少的部分。”他说着顿了顿:“村里的法老和唢呐手他们很快就会过来,还要人去招呼他们,这些事都让宝崽去办。” “好,一切听狗子叔安排。”陶凡斋说着也看了看祠堂大门外:“那短命鬼子来得好快,带着小燕和女儿搭同学的便车,刚刚打光源的手机,说已到了抚州。过半个钟他们一家子也要到了,这回来这么多人,晚上睡觉都是个问题。这乡里乡下的也没有个旅馆,怕是很麻烦的事。”
“麻烦啥,你老岳母去世也不一样?谁家没有个这事。现在过完年有很多人都出去打工,左邻右舍空房间多得是,这事我都已让宝崽老婆爱芸安排好了。就是再多来几家人,住宿也没问题。”吴西发见小儿媳妇周舒莲跪拜烧完纸钱,便吩咐她去家里和徐爱芸一起准备饭菜,同时告诉她要老公贵元去多买些酒菜回来。他知道陶凡斋父子喜欢喝酒,这天寒地冻的,守夜也非常辛苦。这时,他见张琳哭晕过去,便又将周舒莲唤回,和陶雪花一起把张琳扶去家里休息,吴恬也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 大辉到了罗针天已彻底暗了下来。他凭借十五年前的记忆,顺着曾经和吴鸣在一起挑沙石修建房子的路,领着妻子和女儿深一脚浅一脚地了进了吴家祠堂。一家人按礼数对老外公上香、跪拜焚烧纸钱后。他四周看了看,没见张琳的影子,便问meimei道:“雪花,小舅妈没来?”他知道meimei也去顺德看吴鸣开庭,应该是接到噩耗,和自己一样匆忙地赶回。 “来了,刚刚哭得昏死过去,被她们扶去叔公家休息。”披上八仙刚刚带来的孝衣,吴光源给他掏烟回道:“雪花刚回来,说是没事。”他说着看了看陶雪花正在和小燕嫂子说话,便接道:“叔公那边饭准备得怎么样了,要不你领他们过 ……为了维权,此处有省略——江锋…… 大母舅。”大辉用抚州话叫唤吴光源,说着要女儿扶住她妈,meimei也扶住小燕:“嫂子,你都快要生产的人了,我以为你会在南丰停下。你走路千万要小心点,这乡下的路可不好走。”她说着要吴嘉莲也去吃饭。吴嘉莲呆若木鸡看着寿房前吴东发的遗照,脸上的泪水干了又流都不知道多少次。她痛惜今天上午没能好好地和父亲说说话,心里也埋怨不该将父亲,早早地放在门板上。 “嘉莲,你们女人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来替我们。等我们吃完饭,第一夜就让我和党庚守夜吧。”说着看了看大辉:“你爸妈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千万不能要他们守夜,明天你和筱辉带着吴涛他们守夜,白天女人分两班,这样大家就不会太辛苦。” 吴嘉莲不饿,根本没有吃饭的意识,她只是在不停地回忆,记事起父亲的一切:父亲虽然疼爱自己,但更疼爱弟弟。在上初中时,母亲背着父亲做了件黄色连衣裙,被父亲责骂,弟弟也跟着起哄,还是母亲包揽了过来……弟弟脑膜炎病愈,春天雨水大,怕他沾湿身子,一把小伞两人撑,背着弟弟放学回家,自己淋湿了大半个身子,父亲看着都流泪,母亲赶紧烧水给自己洗澡。那是怎么样的一家情呀!父亲每次撑竹排外出甘竹或苦竹回来,捎来的学习用品都由自己偷偷的先选,这就是父爱!还有…… “阿姨,你先去吃饭吧。”大辉看着吴嘉莲木讷不动地流泪,便和meimei与小燕一样地道:“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对老阿公最好的回报,老人家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身体健康?阿姨,你就去吧。” 吴嘉莲跪在地上,双腿麻木得已失去知觉。她想站起,可浑身已没有了力气。连哭泣时声音也嘶哑得已没有了响声。是啊,这是对父亲的缅怀,也是对一个老人离去,而产生的悲痛之情。只要旁人言语一声,她便会多流一次泪水。这种痛楚,谁也无法理解……为了维权,此处有省略——江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