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猜测
发现问题的同时，苏云觉得周围异常安静。 这种安静并不正常，舰装的应急低频通讯系统始终是打开的，因此哪怕身处水下百米，也应当能够接收到小队频道里的声音。而就在鱼雷触爆的前一秒，苏云还能够听到利根在战斗时的大喝，以及枪骑兵长袍低沉的开火声，但现在，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静。 是通讯系统失效了吗？ 苏云看了看自己的状态，显示正常在线，而利根筑摩两人，也是在线。 他第一时间试图与小队通讯频道里的其他两人联络。 “这里是盛田清，收到请回答。” “……” 没有回应。 “我是盛田清，收到请回答！” 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中间夹杂着极细微的爆响。 但这种沉寂很快被打破——就在苏云第二声呼叫后的5秒钟左右，通讯频道的那头忽然响起了沉闷的爆鸣，仿佛有人在用榔头狠狠敲击着铁壳的声音。无独有偶，这声爆鸣仿佛开了个头，紧接着，便是天雷滚滚般延绵不休的闷响，夹杂着舰装系统的警报嗡鸣。 苏云知道，要糟糕了。 这是她们被深海的火炮命中的声音！ 在刚才那阵眩晕感中，自己很可能是位于水下，这才没有受到太大波及，那么水面上进行规避射击的利根与筑摩，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不能再等！ 不过，苏云虽然着急，但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想法，将一切交由本能的感觉去做。他动了起来，向电子地图中两艘浮游炮舰的方向机动，同时穿过因鱼雷爆炸而沸腾的海水，拨开无处不在的碎片与污染物，朝上方百米的海平面钻去。与此同时，通过潜望系统，苏云能够发现，经过刚才那次水下爆炸，剩余的大约90艘深海战舰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仍然保持着原先的目标，对停滞下来不再主动规避的利根与筑摩号进行攻击，虽然后者并非静止，速度仍然不慢，但没有了规避动作后，这些深海杂鱼的炮控系统也是精准的可怕，几乎达到了十发九中的程度；至于另一部分，大约30艘的以驱逐舰为主的舰艇，则开始了对潜警戒，开声呐的开声呐，投暴雷的投暴雷，甚至还有准备变换形态的，看样子是打算亲自潜入水中。 看得出来，这群分工有序的深海杂鱼，显然受到了严明高效的指挥。 不过，只要它们胆敢分散开来，数量上无法形成压制，其实也不难解决。 前方的浮游炮舰的自动逃逸速度在60节上下，追击舰队必须保持40节的全高速追击，才能够保证不会被拉远得太快，而留下来的这批打算反潜的深海战舰，自然不可能跟得上去。果然，苏云的猜想没错，两部分队伍早已经分离，前者扬长而去，后者则围绕着鱼雷爆炸海域盘旋纠结。 苏云现在的位置，这两支深海舰队的中间。 他悄悄在水面冒出了个头，这个位置距离那群反潜舰队只有1海里，已经是近在咫尺，只要稍微弄出点动静，就会立刻引来不遗余力的炮火轰击。 但他必须要开火了。 天城号全武装型有着两门奥古斯通单装速射炮，它们的威力虽然连传统的35.6毫米联装战列舰主炮都略有不如，但只需要看它的名字，就能够知道它强在哪里。和利根筑摩的枪骑兵长炮类似，它们都是高速主炮，前者拥有充能发射和高速射击两种模式，高速射击状态下射速为1.2发每秒；但后者，也就是奥古斯通速射炮，并没有所谓的充能模式，它专精于速射，发射速度为最高8.5发每秒。 因为它的单发威力，已经是接近战列舰级别，没有必要再进行充能。 有着这样的两管主炮，平均每秒钟17发的火力输出，虽然出于过热等考虑，绝对不能连续射击10秒以上，但对付30艘杂鱼，已经绰绰有余。 苏云甚至没开启其他的副武器系统。 在短暂的瞄准轨后，苏云放松了身心，眯起眼睛，宛如即将施展拔枪术的西部枪手，保持着绝对的沉默和静止，却随时可能爆发。 他动了起来。 炮口闪起了明亮的火焰，在0.1秒内，便有两枚炮弹爆燃中激*射而去，而与此同时，炮管的方向也在进行着细微而快速的调整，以迎接下一发炮弹的出膛。 在通常使用中，类似的速射炮，总是会被限制射速，或者限制最大开炮数，以保证造成不必要的火力浪费，但此时的苏云，却没有进行任何限制。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待到苏云结束了持续2秒的全速发射，同时毫不迟疑地开始了迅速下潜时，第一发炮弹才刚刚来得及命中目标。 他没有贪心，精英级深海战舰的反应速度绝对不能小觑，若是贪图一次击溃，那么势必会无法全身而退，至少也要留下几点在爆炸中损失的护盾能量。 下一刻。 在那片本来就已经充斥着火焰与残骸的海域上，尚未冷却下来的海水再次沸腾，34枚高爆弹的覆盖打击盛开了一朵鲜艳无比的巨大花簇，映红了已经入夜的天空。每艘深海战舰都在发生着爆炸——在刚才的仿佛胡乱射击中，他的本能实际上锁定了每一艘深海战舰，可以说是雨露均沾。 深海雷达显示，这31艘深海战舰，其中的13艘在奥古斯通多头弹的爆炸中遭重被毁。这并不奇怪，即便是最弱的战列舰主炮，也拥有着深海驱逐舰无法抵挡的凶猛威力，虽然很可能会被以其他方式闪避抵挡，但只要击中了要害处，一力降十会，除了瞬间爆炸外，不会有第二种结果发生。 这轮射击中，对方有27艘精英级驱逐舰，苏云将本能发挥到了极限，每一颗炮弹都是冲着最容易击中它们核心位置的方向去的，但这是个概率问题，能够一次击沉其中的一半，创伤剩余的一半，已经超出预计了。 不过…… 既然没能一次解决，那就再来一次。 苏云刚才所待的地方早已经被炮火瞄准，因此他选择在200米外的另一个地方上浮，这次他没有预留瞄准时间，在炮管浮出水面的同时，就开始了第二轮速射炮射击。接下来，又是一阵重叠在一起的轰鸣、又是炮弹突破音障的爆响、又是染红了半边天空的猛烈爆炸…… 上一轮射击中，那些没有被一发击毁的深海驱逐舰，此时多半也已经负伤。而在第二轮时，它们赖以为傲的机动躲避能力，在苏云的炮火下同样仿佛婴儿般软弱，虽然保持着紧急机动与内外切回旋，但还是纷纷被准确补刀，只一个瞬间，14艘驱逐舰就被毁了13艘。至于剩下的几艘大型战舰，因为相对皮糙rou厚，不是两发速射炮能够搞定的，所以只是受了轻伤。 效果拔群，看来即便是更强的深海，也可以用这种办法轻松戏耍。 在反击的炮火到来之前，苏云已经再次下潜。就在他消失3秒钟后，最后那艘幸存深海驱逐，也因为剧烈燃烧而在海面上解体。 这下子，敌人的数量就剩下了4艘，分别是一艘苏云叫不出具体型号的深海重巡，和三艘苏云同样叫不出型号的深海轻巡。 苏云注意到，在他击溃了所有深海驱逐舰的过程中，刚才那道令人晕眩的红光都没有再出现过，这也就说明它们不是危险的来源。但在苏云的本能中，那种最初的危险感只是稍微减轻，却仍然存在。也就是说，它们就藏在眼前的四艘深海战舰中。 这下子，可不能随便开火了。 苏云仔细观察起这四艘深海战舰。 深海战舰中，越是先进的型号，便拥有着越发接近人类的形态，这是常识，因此那些驱逐舰就算了，但这三艘深海轻巡以及一艘深海重巡，此时单独拿出来，远远望去时，就像是一高三矮共四名全副武装的巨人…… 它们的外皮以及双眼处，闪亮着金红色的光芒，在黑暗的天幕下格外耀眼。 红色的…… 光芒。 和刚才那道一闪即逝的红光，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而就在这时，苏云的通讯频道里响起了一声闷哼，而后是急促的声音。 “呜……混蛋，我刚才是怎么了，好像一下子就没了意识！筑摩，筑摩你还好吗？” 听出是利根醒了过来，苏云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是盛田提督啊，你没事吧？” “我还好，现在正在和一部分敌舰周旋，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的舰装已经提示中破，可恶，好几年没试过这么狼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种情况你们也是第一次见啊。” “当然是第一次见，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盛田提督你好像没事的样子？”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不太清楚啊，可能是因为刚好在水下吧，所以只是感觉稍微有点晕，几秒就恢复了。总之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还是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筑摩的位置在你右后方3.1海里，地图上有标示，话说你们都快跑到第五目标点去了啊……” “那你好自为之，我先去找筑摩了！” 利根说完，便开始向地图上筑摩的方位驶去，同时响起的还有枪骑兵长炮的开火声，以及一些苏云听不懂的土话咒骂声。 苏云则是陷入了思索。 这种情况，哪怕对于一线镇守府舰娘而已，也是第一次出现么。 他总觉得刚才那抹红光过后，自己的脑壳直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根据不算丰富的知识，他猜测这有可能是次声波之类的攻击，但这就无法解释那道仿佛穿透一切出现在眼前的的红光又是什么，而且如果只是次声波的话，这种攻击应该很容易被识别出来才对。 又或者…… 苏云想起了深海母体那穿过十几公里海域和自己取得联系的事情。 可以说，直到如今，苏云与深海母体之间的联系，都是建立在一种难以解释的精神连接上。据此，苏云也曾怀疑过，这种方式会不会是深海生物之间的交流方式，以及它们擅长于这方面的能力。 那么…… 精神攻击？ 苏云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个词。 总觉得像是魔法小说里面的名词啊……确实有点荒唐，若不是家里有着深海母体，苏云恐怕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 不过，不排除为一种可能性。 这么想着的同时，苏云没有静止不动，而是从水底向四艘警戒中的深海巡洋摸。混乱的局势不可能给他太多时间去思考，周围的海域还有着更多敌人要解决，如果这道红光只是偶然，那么现在根本不值得惦记，而如果是普遍现象，那么自己在这之后也一定会再次遇到。 那么，眼前的这几艘巡洋舰，不妨就用来排除确定危险的源头吧。 这片海域有着数十艘深海战舰的残骸，因此早已经变成了一锅大杂烩，海水被染成了黑色，即便是在水深百米处，也依旧能够随处看到四面八方缓缓下沉着的碎片。混乱的海水正好形成了绝佳的掩护，现在任何主动声呐都失去了意义，苏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深海巡洋舰的正下方。 不过这次，海域内的水况太过复杂，他没打算使用鱼雷直接攻击，而是选择了甲标。 所谓甲标，在旧海军时代，是一种搭载着战术鱼雷的微型潜艇，执行不方便大型军舰和潜艇出现的任务，而到了新海军时代，这种工作就被微型的遥控潜艇取代。每具甲标上，装载着6枚常规鱼雷，而由于体积原因，苏云的天城号舰装上，只有两具甲标。 苏云看着梭型的甲标远去，根据他的设定，这枚甲标将在东南方向1.8海里外上浮发射。其作用并非使用鱼雷击沉目标，更重要的是为自己提供掩护。 但就在这时，苏云的通讯请求响了起来。 是星美云轻的声音。 “盛田君，不想大破的话就快速潜入到300米以下，z1海域的导弹支援将在60秒后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