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不醒

    花小四提着食盒，穿过抄手游廊，只见婉姨娘穿着一身绸面的藕荷色衣服，面上带着笑容，看起似是心情十分好的模样，见了花小四手中的食盒，便问道：“可是给阿薰送饭去的吗？阿薰又惹得老爷不高兴了吗？”

    花小四和黄薰不一样，知晓黄紫合对黄薰的敌意，便对于婉姨娘也十分不喜，便只淡淡道：“是给少爷的饭。”

    婉姨娘似是不在意花小四的不冷不热，又问道：“阿薰人在哪里呢？”

    花小四心中不乐意和婉姨娘说太多话，可是婉姨娘到底是个主子，她做奴婢的不能甩脸色给婉姨娘看，那不是给黄薰招事吗？

    “少爷在道场。”

    婉姨娘却并没有就此放过花小四的心思，又道：“天色都这么晚了，还在道场，老爷刚才还出去了呢，如今这天气夜里头是很冷的，道场里头也又大又冷的，阿薰肯定熬不住。都这个时间了你给她去送饭，莫不是她晚上都要留在道场？”婉姨娘有些吃惊，黄薰被罚关在道场的事情，黄公睿直告诉了东苑里头的几个人，好叫花小四给送饭去。

    婉姨娘过来要拿适合，花小四往后腾挪了一下，道：“这点东西奴婢自己提就好了，姨娘是要做什么？”

    婉姨娘笑笑道：“我左右无事，都到了这里头了，过去就是我的院落，便过去我那边拿一条薄毯子给阿薰一道送过去。”

    花小四心道要是懂毯子，她自己就可以直接去东苑拿，何必承了婉姨娘这份情。便谢绝道：“老爷是不准少爷用那些东西的，不然就说不上是责罚了。”

    婉姨娘怎么听不出花小四话中的意思，倒是也没有生气，道：“你说得对。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担心着阿薰，却没有顾及老爷。不过阿薰到底是一个孩子家家的。老爷对于阿薰还真实严厉。”

    花小四心道不过就是一条毯子的事情就是严厉了，她那是没有见过黄薰被毒打得知剩下一口气的伤痕，那可真真让人心疼死的。花小四不想要和婉姨娘继续说下去，便福神告辞，说是黄薰还等着她吃饭呢。话说到这个份上，婉姨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心中计较着自己是不是也做一些什么好吃的给她送过去才好。

    这时候宅院里头都已经掌灯了。夏天的时候日头还长一些，现在天是越来越早黑了，花小四对于道场有些畏惧敬重，平日里这里头是禁止一般人进入的，她也没有来过几次。花小四来了门口。敲门朗声道：“少爷，奴婢给你送晚饭来了。”

    然而室内并未传来黄薰的声音，花小四暗想黄薰铁定是睡着了，便又提高声量呼唤了一声，哪里知道这样子也还是没有将黄薰唤醒。这夜里凉，道场里头也没有毯子，要是睡了过去容易生病，在道场里头睡觉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花小四有些无奈，黄薰似是一旦睡过去。想要将她叫醒就要花上一些功夫。

    “少爷，奴婢给你送来了你爱吃的糖醋小排，还有红烧鱼，青菜豆腐汤，你快醒醒过来吃饭了。”她连着叫了好几遍，企图用美食来打动她。但是黄薰显然不是黄雀，对于美食的诱惑还有一些抵抗力，就这么叫了一阵子，黄薰也没有睡醒的迹象。花小四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推门，可惜门纹丝不动，花小四心想不会是从里面给锁上了吧？但是黄薰似是不可能将自己乖乖给关起来。

    花小四四下里看了看，便见一个小小的窗户，便走了过去，踮脚张望着，看见黄薰正躺着一动不动，应该是睡着了。

    花小四对着窗户喊道：“少爷，地上凉，快醒一醒，吃晚饭了。”

    然而就是如此叫唤，还是没有引得黄薰有什么反应，花小四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她不是处了什么事情吧？要是不是睡觉，而是昏迷了过去，就任由她如此，万一事态变得更糟糕怎么办？

    花小四扔下食盒，当即决定去找黄公睿，可是黄公睿这个时间却不在家里，花小四想了想，不得不往南苑司马氏的房间而去。

    司马氏平日里一般不会出门，就在自己的房间周围，看一看经书什么的，生活几乎可以算的上寡淡。到了司马氏院子里，景芝看见花小四面色焦虑，便问道：“平常和见不到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家少爷出了什么事情了？”她半是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平日里花小四惯是会和她斗嘴的，可如今花小四却没有与她斗嘴的心情。

    景芳看了一眼景芝，道：“你不要和她说这等话了，真出事情了不好。”

    花小四心头对于景芝平日里就有很多不满，觉得还是景芳更好一些，便道：“老爷如今不再家中，我也只好过来找夫人了，少爷被关在道场里头，我叫了好多声，都不见她有什么动静的，心中十分担忧。”

    景芝笑笑，道：“都知道少爷是一个十分嗜睡的人，叫几声就能叫醒了才怪，你有大声叫了没？”

    花小四心头愤愤，道：“我的少爷我了解，也用不着你说，我当然有大声叫了，不然也不会跑来了这里和夫人说事。”

    景芝被花小四这么一说，心头也不痛快，刚要再回嘴一句，景芳却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倒是得告诉夫人才好。”

    景芝却道：“告诉夫人又如何，那道场里头就算是夫人，也不能随便进去的，再说那屋子若是关着的话，指不定是老爷惩罚少爷的，少爷常常被惩罚，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有什么号大惊小怪的。”

    花小四怒气冲冲道：“反正又不是和你说事，不过是来找夫人的，你还能代表了夫人不成？若是夫人与我这么说，我自然也是没有话头的，需要你多嘴？”

    “你？！”景芝仗着自己年纪大，被一个九岁的小丫头教训了，面上很不舒服，便只冷哼一声，景芳见状摇了摇头道：“是你要和花小四斗嘴，你真是太不把少爷放在眼里了。”

    景芝一听景芳也这么说，不禁有些来气，她自知自己与景芳可是不同的，她可是出身东华一族的家生子，是陪着司马氏一同过来的，而景芳乃是黄家的丫鬟，虽然司马氏对二人没有什么不同的模样，但是她却是知道一些景芳并不太清楚的事情的。

    也正是因为景芳不是司马氏带过来的丫鬟，平日里也性子十分沉静，不该多说的时候都不多说，性子比景芝要平和许多，而景芝要显得泼辣一些。景芳让花小四进了里头，景芝去通告司马氏了，很快司马氏便来了花厅，她刚吃了晚饭不久，并没有睡下，还在消食。

    “阿薰在道场里头睡得叫不醒？”司马氏开口问道，但是语气还是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丝毫烟火气，花小四早就见识惯了，但是如今自己心中焦急，对上司马氏的冷淡，还是觉得有些难受，她那是替黄薰难受的。听说自家少爷并非是司马氏的亲生儿子，以前自己还是半信半疑的，现在越想越对，不过一些个闲话她是不敢说的。

    司马氏沉默片刻，让景芝给她倒一杯茶，花小四眼看着景芝慢吞吞地去将一杯茶拿来了奉上，再看司马氏喝下，心中那个急啊，倒是听她说一句什么也好啊。

    “我不能随便过去那里。”司马氏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叫花小四听着惯不舒服的，司马氏继而道，“阿薰既然在道场里头，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那门该是老爷用特殊的手法锁上的，我们都进不去，就算是担心也没用。”

    花小四虽然知道化石如此，但是听到死吗会死这么说过，一颗心不断往下沉，不禁道：“可是少爷这样子叫不醒可怎么办，难道一直就这么放任到老爷来为止？”

    司马氏抬眸看了一眼花小四，景芝厉声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放肆夫人都这么说了，你那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夫人不关心少爷吗？”

    花小四心道她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到底没有将话说到那个份上，只能低声道：“没有，我只是担心少爷。”

    景芳看着有些不忍，景芝瞟了一眼花小四，心中对于刚才花小四教训她的怨恨稍微去了一些。司马氏道：“西苑里头的两个堂少爷呢，他们可以进入道场，你去叫他们两个人把阿薰去叫醒过来吧。”

    花小四还带着最后一丝乞怜道：“那夫人你呢？”

    她这话真实白问，之前司马氏说得那些便是恪守家规，黄公睿不让她去的地方，她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花小四这个时候想起途中遇到的婉姨娘，对方倒是期望着去那边远远看一看也好，才说要顺着花小四一道的借口给送毯子去，司马氏在这等时候却也不去，真实叫人心寒。

    花小四心头再是有怨怼，这时候也之恩那个点头称是，去西苑找黄雀和荀息策二人，可惜这事情的起因就是二人失踪，她就算去西苑在怎么寻也是寻不到的。司马氏这么说倒不是她故意为难花小四，只是还不知道两个人失踪的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