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借故发难

    保护她？沙无痕眉头一跳，他知道他想做什么吗？沙无痕忽然很想问一问黄青碧关于荀息策的事情，他这个堂弟可真是不一般，不过在此之前似是没有人注意。

    荀息策道：“再下一盘吧。”

    这正合了沙无痕的心意，刚才他并没有尽全力，若是自己一直输给了一个八岁的孩子，那实在是面上无光，可更重要的是，他或许发现了别人不曾注意的东西，不虚此行啊。

    黄薰往枕头上蹭了蹭，可感觉这枕头似是没有以往来得柔软，耳边铿然的落子声音，使得睡饱了的黄薰醒转过来，荀息策瞥了她一眼，黄薰着才发现自己居然就枕着荀息策的腿睡着了，且他腿上还有一块湿了的痕迹，似乎是她睡得太过香甜留了一点点口水。黄薰面色微囧，这下子真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看荀息策还是心思放在棋盘上的时候，黄薰不好意思地翻了一个身，迅速用袖子将口水的痕迹擦掉，然后悠悠醒转过来，问道：“过了多久了？”

    沙无痕见黄薰醒转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松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荀息策可能是因为怕打扰黄薰醒过来，所以才故意拉着他不停下棋的，因为他们已经下了五盘了，并且每一盘都是他输。这一定不是什么巧合，而是眼前的孩子的实力超过了他一大截。然而除了第一局使得沙无痕输得措手不及之外。另外几盘他似是都让他输得恰到好处。所谓的恰到好处，便是不至于让你输得想要抓狂，但是会觉得很不甘。

    要说要赢一个人，或许并不十分困难；要连续赢一个人好几次，很多人也能办到；可要能连续赢一个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这便是很讲究技术含量的事情了。

    沙无痕吐出一口浊气，是来到黄家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苦笑。

    他从来不知道输了之后能够露出这样的表情，道：“我心服口服了，七弟已经醒过来了，我们不用继续下去了，说起来我都有些腿麻了。”

    关她什么事情？黄薰迷迷糊糊的乍听见沙无痕这么说，便看向荀息策，荀息策道：“看来也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随即他又拱了拱手，低首道：“多谢二姐夫赐教。”

    沙无痕但觉这一句“赐教”可真是耐人寻味，不过他这副样子倒是得他欣赏的，并不是年少就气焰嚣张。有才学却谦卑，是成大器者必备的要素。

    沙无痕点了点头。便从座上起来，末了又回头看了一眼黄薰，黄薰心头疑惑，只听沙无痕道：“七弟。明日里可否带我到各处走走？”

    “啊，没问题。”黄薰应声道，但是没有搞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她睡觉的时候错过了什么好戏不成？

    “你输了？”在沙无痕走后，黄薰便问荀息策。

    荀息策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就好像在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他把玩着黑子白子，道：“有空你也多在这个上面琢磨琢磨吧。”

    黄薰皱着脸道：“喂喂。你不要说出和黄公睿一样的话来好不好，我应该拿一面镜子给你。”

    “做什么？”

    黄薰嘿嘿一笑道：“让你看看你现在一副小老头的模样。”

    荀息策面色一黑，难道他在她眼中就是一个小老头？亏得他让她枕着他的腿睡了这么久，还在他腿上流口水都没有计较！

    黄薰见荀息策面上开始氤氲着怒意，便道：“天都黑了好一会儿了，怎么着就不见人来找我吃饭呢？”

    正说着，果然一小丫鬟进了偏厅，叫黄薰和荀息策过去用饭了，今日里并不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吃饭，是回东一院去。

    原本司马氏应该也在这个时候回来的，然而因为被黄公睿禁足，因而今年的冬季她的位子空下来了。许是碍于黄青碧的关系，黄公睿也并没有带着婉姨娘一道过来，为了平衡，倒是让黄紫合一块回来了。

    黄紫合还是第一次来到黄家庄，东一院的条件并没有在镇上的黄宅好，然而能来这里却让黄紫合一阵兴奋。不过这兴奋并不持续太久，当黄薰和荀息策出现在东一院的时候，黄紫合的高兴劲儿就过去了。

    之前荀息策跟着师海生回来的时候，便被黄公睿找去单独谈话过一阵，关于这一点黄薰就算多次打探，也无法从他们两人中任何一人挖出内容来，让黄薰的好奇心痒痒的十分不舒服。黄公睿会这么歉疚一个人，倒是让黄薰十分费解，怎么说先前黄公睿不追究荀息策的身份也就罢了，这之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晚饭后，黄薰被黄公睿拎到了书房，她忽然反应过来有好长一段时间黄公睿没有管她了。黄薰心头一紧，暗想不要再来背祝词这样的事情才好，眼看着黄公睿正盯着满架子的书，便一阵忐忑。

    黄公睿抬手在众多书册中抽取了一本，黄薰瞄了一眼，但见黄公睿又有些犹豫的模样。最终，黄公睿将书本取下来，坐在了一边。黄薰挪了挪小碎步，挨过去想要一探究竟，却是件黄公睿抬头，道：“你白日里跑去了哪里？”

    黄薰但想他不是对于她的行踪了若指掌吗，何必再多此一举地询问，便撇了撇嘴道：“就去看了一下五婶。”

    黄公睿“哦”地应了一声，道：“你五叔小时候倒是也是一个聪颖的。”

    好端端地提五叔做什么？

    且听着黄公睿接着说道：“这本书，是我在后山崖拿到的第一本书册。”他将书递过来，黄薰疑惑着接过，但看书卷已然泛黄，乃是手抄本，抄写这本书的人字迹有些潦草，并不十分认真。

    “这是什么？”

    “我没有带你去过后山的书崖吧？”

    “你不是不让我去后山吗？”黄家庄之后的蜃山，常年雾气缭绕，据说几位师叔公倒是住在那里，但是黄薰从来没有看见过。

    黄薰这么想着，便道：“难道你今次要带我去后山？那里有什么秘密吗？”

    “没什么。”黄公睿淡淡应道，指着黄薰手中的书道，“你把这书交给棋儿。”

    是给荀息策的？黄公睿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黄薰摸了摸贴身带着的，道：“爹，我以为你不想收他做弟子的。”

    黄公睿看了他一眼，黄薰忙避开视线望天，其实她内心深处也不太希望黄公睿太信任荀息策，毕竟这人来历不明，她虽然不在黄公睿面前揭发他，但是也不希望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变成黄公睿的入室弟子。

    “既然冠思和冠云都能，为何棋儿不能？”黄公睿反问一句，那目光中多了几丝探究。

    黄公睿的心思十分谨慎，黄薰可不敢奢望自己的小心思能够骗过黄公睿，因而少说少错，只道：“我随便说说，也就是说随便拿出一个人都比我天资聪颖呗。”黄薰翻了一个白眼，自嘲道。

    黄公睿倒是没有反驳，黄薰心头泄气啊，好吧好吧，她就不是那块料，反正她也不指望着能接触理奇了，就在法奇的道路上越跑越远好了。

    黄公睿顿了顿，又道：“他是一个有趣的孩子。”

    黄薰差点被自己的唾沫星子噎着，有趣？形容荀息策？要命啊。荀息策这种小老头子哪里和有趣沾边了？而且黄公睿居然会评价人有趣？

    黄薰收起了那本书，打算就此走人，黄公睿却是叫住她道：“你二姐夫是不是要你带着他四处走走？”

    “行了，我知道应该带他去哪里，不应该带他去哪里，不会乱跑的。”黄薰说道，心道黄公睿居然还要和自己的女婿斗智斗勇，这日子过得还真有够累的。

    东一院与东二院之间隔了一个巨大的水潭，那水潭下面是与洗髓泉连通的，因而一年四季的潭水，比之外头的水也都要冷一些，根本就无法种植莲花，也根本不养鱼，黄雀小时候还差点在那里溺水过，黄薰曾十分好奇那里是做什么的，黄公睿却没有解释给她听。

    黄薰从黄公睿的书房里头出来，便见黄紫合正与族内的一个小女孩儿在说话，那小女孩一见黄薰，便过来见礼，似是有些怕黄薰见了他们进入东一院有些不太高兴。而黄紫合因为那日晚上直接给黄薰摆脸色了，这会儿见黄薰便也觉得有些尴尬。

    冬日的夜晚，靠近水潭风大，特别冷，黄薰可不想加入两个小女孩子的话题，便也让二人不要在此处闲聊。

    回房歇下，花小四敲门进来，道：“少爷，刚才听大厨房的下人说，四房尹姨娘的小少爷似乎病了。”

    “哦？”黄薰换了衣服，给火盆子添了一点燃料，道，“我白日里见着还好好的啊。”

    房内没有其他人，便凑过来低声道：“我也是听下人们随便说说的，据说是四夫人听说那小少爷得罪了少爷你，四夫人正好借着机会给发难了那小少爷。”

    “为了我？”黄薰再问，她当时是不想与蒋氏作对，因而没有理会那事情，所以在尹姨娘来找她的时候，便也直接说明白了，不想事后蒋氏却发难了，貌似还是借着她的名义？黄薰有点不悦了，这不是平白无故让她做了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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