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那个女人
好多粉红,感谢各位的粉红~ 今年黄家庄的年三十晚上,却要比往年都要冷清几分。虽然每年都或多或少会死几个人,但是今次黄伯英的情况却有些特殊,多少都对于庄内各处有所影响。 在这等冰冷的冬天里,黄公睿却是再次将黄薰丢进了洗髓泉。以往这种时候黄薰一定哭闹不休,要与黄公睿力争到底,但是此前听蜃梦楼说洗髓泉能拓展人的神识,增加人的坚韧性,乃是修道之人的最爱。黄薰虽非修道之人,但是法奇之路与修道有殊途同归之妙,总而言之,进洗髓泉乃是一种殊荣和历练,虽然痛苦,却能得一些好处。 黄薰双腿打着颤儿,牙齿咯嘣咯嘣地,被黄公睿丢进去的时候确实没有吭声。黄公睿眉头一挑,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惊异,间或两者都有之,看了黄薰即便是面色冻得青紫了也灭有上来,便没有再强迫她如何如何,心道她末世转性了不成,她倒是又克服了一样。 黄薰浑身**地从水中出来,几乎瘫软在岸边,黄公睿一手抄起她的身子,用一件大衣给盖好了,将她带出了泉洞,道:“明日是年初一,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冻得七荤八素的黄薰猛然间听到这么一句,心道黄公睿莫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不成?可是说起最想要的东西,果然还是银子啊。 越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越是想要抓住能抓住的东西。 不过这问题却不敢真的在黄公睿面前提了,只道:“我想要知道修习的捷径。”黄公睿会比同龄人强大这么多,应该不是没有原因的才对。 黄公睿一怔,这是黄薰第一次表现出这方面的兴趣。黄公睿的嘴边不知怎么的竟然也浮起了一丝轻柔的笑意,道:“好,等回镇上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你等下回去房间换一身衣服,和我去一个地方。” 黄薰身心俱疲,正是想要回去歇息的时候,不想黄公睿竟然还要带着她外出。道:“我冷得慌,不想出门,只想睡觉,明天吧。” “明天不太适合。”就这么一句话,不容黄薰再反对。 黄公睿强势的时候多了去了,但是这句话末尾又说得不太确定似的,他竟是出现了一点矛盾情绪。黄薰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他的表情。不禁心中更为犹疑。 并未惊动任何人,又是父女二人的单独行动。二人出了黄家庄,绕过后山的竹林,竟是穿过一条小溪,视野一下子空旷起来,远处连绵起伏的小山坡,小山坡上已经不再一片枯黄,春意稍露。 就这么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小山包下的一片林子里,黄薰走得腿酸,干脆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坐下来。她这么一运动,倒是也祛除了身上的不少寒意。 她环顾四周,这一处宁和隐蔽,依山傍水,倒是一个好地方。 “到了。”黄公睿说着的看了一眼黄薰,示意她过来,黄薰拖拉着身子,有些不满,她虽然觉得这里是一个好地方,但是跑大老远来看这等风景还是有些不值。 “这里……什么地方啊?”黄薰一边问。却是见前面一处有个小土包隆起,只有一个十分简陋的石碑,在经年风雨的侵蚀下十分斑驳,周围杂草丛生,显然是无人料理。 黄薰疑惑地走上前仔细一看,但见其上一个“闵”字隐约可以看见其形。心中蓦地一震,她所知道的姓闵的人,又与她有关的人,只有一个人。 黄薰回头看黄公睿,装着不经意的模样,问道:“这是谁的坟啊?” “别问这么多,是你的一个长辈,明日里初一你不能来这里,年三十给磕一个头吧。”黄公睿抬了抬下吧,也不带蜡烛香火和点心酒水等,就这么直接来让她扫墓了。 黄薰几乎能够肯定这里就是她亲娘闵姨娘的坟了。她只是一个妾室,不可能进入黄家墓园,能葬在这里或许也是因为生了她的殊荣吧。 风来吹得杂草四处摇摆,斑驳的小石碑上的字迹都快模糊不清了,此情此景,黄薰眼中竟是汹涌起泪意来。她唯一见过那个可怜女人一次,便是在她死的那晚,那晚上她一直都在苦苦等着黄公睿回来,但是却没有等到,最后想要摸一摸黄薰的脸的时候,是那么无力。 她们似是没有什么母女缘分呢。 黄薰对于前世的记忆十分模糊,只会在做一些特别事情的时候偶尔想起一些,所以对于母亲的归属感,也全部来自于这个女人执着却绝望的眼神和最后那无力的手而已。 黄薰站在那里,道:“她是谁?我为什么要磕头?” 这座小坟包孤零零的在这里,年复一年。闵姨娘死的时候,她还太小了,小得连自己走路都做不到,所以那时候对闵姨娘的后事也一无所知。而后来大一些了,也不敢打探她的任何事情,因为在所有人的认知中,她不可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是你的一个长辈。”他依旧是这样的解释而已。 “我不要。”黄薰就像是平常拒绝黄公睿的一些命令一样,她拒绝这样子的扫墓。 她并不是不想磕头,她可以对很多长辈磕头,对于高祖黄培清和两位曾叔公的时候,便磕头得十分干脆。她不想以这种模糊的身份给这个明明是她的亲生娘亲的人磕头扫墓,那对于闵姨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也许当初四曾叔公黄元夕所说的黄薰是一个执着的人,便是体现在这等事情上吧。 这一次,黄公睿并未对黄薰的拒绝而恼怒,只是皱了皱眉,点头道:“好吧。” 黄薰上前拔了一株杂草,将石碑上的尘土稍微清理了一下,认真辨认那上面的字体,道:“是个女人?” “嗯。”黄公睿的目光悠远,看着黄薰的小身体蹲在那小土包边,有一些早已淡薄如风的记忆竟是也悄悄翻涌进他的脑海中。 “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稚嫩的童音如此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很普通。”黄公睿如此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特意将她葬在这里,又让我来给她磕头呢?”黄薰问道,心中那一股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看着面前面上清清淡淡的他,黄薰的脑海中就一遍一遍浮现出那个女人盯着门口的那双眼睛,绝望、哀伤到死不悟。
“……她,小时候很疼爱你。” 黄薰心中满是嘲讽,可面上依旧是一副“是这样吗”的疑惑神情,装着在努力回忆什么的模样。那个女人在出生的时候便死了,小时候很疼爱她?别开玩笑了。 黄薰侧过脸去,在黄公睿看不见的地方,稍稍缓解了情绪,一手丢了杂草道:“爹,我累死了,我们快回去吧。” 她跑开,离那个小土包远远的,如果再在那里待下去,那个晚上的记忆就会全部涌上来,让她无法再安心地待在黄公睿身边。 年初一,天空阴测测的,却也没有即刻下雨,天气看起来十分糟糕。黄薰今儿个倒是爬起来很早,因为在这种时候都可以去各房要压岁钱,她不要错过能收钱的好机会。 在月份钱上司马氏也好、婉姨娘也好,是不会给已经八岁的黄薰多一个子的,不过压岁钱她们也不能过问。 这种时候最是能发挥黄薰那甜蜜笑脸的时候,尤其是还带着黄雀这只小萌货,两个人一圈转下来,钱包已经鼓了。趁着这个时候,黄薰也正好履行每七日上蜃山的要求。因为对于自己的记忆力没有什么自信,便跟着每日里上山的几个人一块儿上去。 黄雀还是第一次上蜃山,路上黄薰都牵着他的手,在雾中要是走散了,寻人麻烦得很,也怕他出事。小黄雀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堆三十晚上的事情,黄薰耐心听着,道:“那你的压岁钱不会是都给了三婶吧?” “我听你的,给私下留了一半。”黄雀骄傲地说道,仿佛克扣下了本该上交的东西是多么自豪似的。 黄薰却是满意一下,搭着黄雀的肩膀说说笑笑,很快迷雾散去,见到那处木屋。黄雀一蹦一跳上前,道:“阿薰你看那只鹅,好大好白,不知道能不能吃。” 黄薰噗嗤一笑,据说这只鹅是九曾叔公养了好久的,当做宠物一般,可不许别人对它不利,要是知道小黄雀一见面就要吃掉那只鹅,会不会气得吐血。 绣朱正在后头的菜园子里割菜,透过从篱笆墙见到黄薰一行人,不禁很快擦了擦手迎出来。 黄薰带着黄雀上前,道:“绣朱jiejie,我又来吃饭了。” 绣朱一笑,道:“什么吃饭了,九爷爷听到这个估计又要数落你了。” 黄薰忙张望了两下,黄雀不知所以,茫然问道:“阿薰,难道我们不是来山上吃好吃的吗?九爷爷是谁?” 绣朱一听和黄薰长得差不多大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句来,便笑得更欢,黄薰无奈道:“别让他听到就好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