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联合作战理论
威克汉姆没有想到弗雷德里克亲王会亲自在在陆军部门口等他，因为两人的身份实在是太过悬殊了！不过效果确实是轰动性的，很多刚准备回家陆军部职员都在朝这边张望，都拿不准这个年轻的小少校，和亲王殿下是什么关系。 威克汉姆不敢怠慢，连忙走过去向亲王殿下行了一礼，问道：“亲王殿下，你怎么亲自来了？” 弗雷德里克亲王摆了摆手，不在意地笑着说道：“先前是我的疏忽，因为我的车夫可不认识威克汉姆少校你，反正我刚办完事，就顺路过来看看。” 欧洲的王室和中国的皇室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做派，中国的皇族常年生长在深宫大院里，一年也露不了几次面。但此时欧洲的王室成员经常在公众场合露脸，在民众眼里没有那么神秘。 比如英国的王室成员，基本都担任要职，还经常上战场指挥作战，可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废柴。正因为露脸比较多，所以伦敦的上流圈子里对王室成员早就熟悉了，即使碰见了也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个礼罢了。因此弗雷德里克再打算亲自过来接威克汉姆的时候，心里是一点屈尊的压力都没有。 威克汉姆也不做作，在请亲王殿下先上了马车之后，他也登上了这辆四匹安达卢亚白马牵拉的豪华马车。弗雷德里克亲王和他的哥哥威尔士亲王一样，都是喜欢享受的人，所以这马车的内饰简直亮瞎了威克汉姆24K的钛合金狗眼！ 马车的车顶上蒙着好几层里昂丝绸，上面精美的刺绣已经代表了此时欧洲最高的刺绣水平。车厢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靴子简直想要陷在里面一般，也不知道这奢侈的亲王到底铺了多少层。车座上蒙着兰开斯特郡的酒色绒布，里面是厚厚的一层天鹅绒，做起来软软。 最丧心病狂的是，整个车厢壁上蒙着柔软光亮的水獭皮毛！威克汉姆敢断言，这样的马车即使不加上那四匹纯血马的价值的话，不高于七千英镑绝对拿不下来，简直就是豪车中的豪车！ 威克汉姆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车内的装饰，由衷地赞叹道：“亲王殿下，这真是一辆令人惊叹的漂亮马车，和你尊贵的身份实在是太符合了。” 威克汉姆现在用的那辆马车，是从艾诺斯子爵在卖房的时候留下的，虽然那辆马车也不算差，威廉·爱德华在拿到车后还在外面刷上了程亮的黑漆。但和佛雷德里克亲王的着一辆超级豪车一比，简直就是渣渣一般的存在！ 这年头，有钱有权的男人都喜欢在马车、纯血马和情妇这三样东西上和人攀比，弗雷德里克亲王也不例外。听了威克汉姆的赞叹后，亲王高兴地说道：“这辆马车是几年前玩赛狗的时候，法国的普罗旺斯伯爵输给我的。一想到那家伙rou痛的表情，我心里就畅快得不得了。这帮高傲的法国佬，最终还不是在我手中吃了大亏，哈哈……” 奥普罗旺斯伯爵是法王路易十六的弟弟，也是后来法国波旁王室复辟的君主路易十八。法国大革命爆发的时候，这普罗旺斯伯爵这小子溜得够快，保住了一条小命，他那有点傻的国王哥哥就不走运了，不仅自己和老婆的人头不保，连女儿也被巴黎的暴民给轮·jian到不成样子，实在是悲惨之极。 想起了反法联军在比利时的大溃败，弗雷德里克亲王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这次他在欧洲大陆可是被搞得灰头土脸，要不是父亲和哥哥的力挺，估计议会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议员们就要找他的麻烦了。 “唉，赛狗能赛过法国人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保不住尼德兰低地。威克汉姆少校，你是没见过那场面，那些法国佬全都像发了疯一样，直挺挺地就往子弹和刺刀上冲锋，简直就是一群不怕死的木偶！哦，上帝，他们一定是被撒旦给蛊惑了！”弗雷德里克也是个妙人，一点都不避讳自己打败仗的事实。 威克汉姆怕乱说得罪了亲王，便斟酌着语气说道：“亲王殿下，几月前的那场大战的失败和你毫无关联，况且我们不列颠王国的军队也没受到多大的损失，不是吗？” 和他那喜欢风花雪月和艺术的哥哥不一样，弗雷德里克是一个军人，并在数年后一手推动英国陆军的大整顿和编制改革！所以威克汉姆打算掏一些干货出来，不然光靠诗人这个名头，是吸引不了亲王多多注意力的。 “哦，那威克汉姆少校你对弗勒吕兹战役的失败有什么看法？”弗雷德里克来了些兴趣，想要看看威克汉姆的观点，和他那群军事幕僚有什么不同。 弗雷德里克亲王的军事生涯一直都顺风顺水，青年时期他在普鲁士的柏林随腓特烈大帝学习军事指挥和战术，接下来十九岁就当上上校团长，二十二岁就晋升少将，简直和后世金三胖的晋升速度有得一拼！ 但弗雷德里克深知这些都是因为他是王室成员的缘故，和他那三脚猫的指挥才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弗雷德里克亲王才不敢大意，经常聆听别人的意见，以弥补自己的不足之处。 威克汉姆见对方来了兴趣，便开始侃侃而谈：“影响战争胜败的因素有很多，如地形、兵力构成、将帅决断、天气状况、后勤补给和士气等，弗勒吕兹战役的失败和这些因素也有很大的关系。” 闻言，弗雷德里克亲王微微有些失望，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没有任何新意，任何一位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军官都再清楚不过了。 就在他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威克汉姆又继续说道：“当然，我今天并不是要和殿下谈论这些，我想和殿下讨论一下关于联合作战的问题。” 见引起了对方的兴趣，威克汉姆便继续说道：“我想没有人比殿下更清楚，参加弗勒吕兹战役的反法联军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那就是由一支荷兰军队、奥地利军队和少量的英军组成的一支杂牌部队！” “各国参战军队各有各的指挥系统，荷兰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和奥地利的最高指挥官从原则上来讲都是平级的。那么问题来了，殿下您觉得荷兰的将军会乖乖地听从奥地利将军的指挥吗？或者说奥地利将军会听从荷兰将军的指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在战争进行的时候，要想实现联军参战部队的协调配合，形成一股整体力量通法军作战，那是不可能的。” 这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反法联军从外表看起来人多势众，军旗遮天蔽日，但实际上却互不统属，内部矛盾重重。后来的滑铁卢战役中，威灵顿公爵率领的英军就被普鲁士军队给坑惨了。英军直接承受了法军主力的全力猛攻，而普鲁士军队却姗姗来迟，比原计划晚了好几个小时。要不是威灵顿公爵率领的英军不够伤亡，死死地守住了阵地，可能滑铁卢战役的结局就要改写了。 弗雷德里克双眼闪过了一缕精芒，当时有些模糊的想法被威克汉姆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明了：“威克汉姆少校，那你说要怎么整合联军分散的力量？”他知道威克汉姆既然说出这一番话，那坑定会有一套解决方案，这才是他所关注的地方。 威克汉姆可不敢在弗雷德里克亲王面前卖关子，便将后世美帝的联合作战理论给抛出来：“这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如果我们不列颠王国能出面牵头，在和俄、普、奥军事联盟的基础上，在欧洲大陆建立一个联合司令部，将盟国所有参战的部队整合进联合司令部的框架中去。联军在作战时，只接受一个单一的指挥体系指挥。” “当然，每个盟国都可以出一名将军组成参谋长联席会议，在执行战役之前制定出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同时可以根据战区组建临时的联合司令部，统一指挥辖区内的所有武装力量，在战事结束后即可立刻解散。不过难的是，牵头建立这样军事组织国家必须拥有强于欧洲大陆诸国的强大军力，以不列颠王国目前的军事实力，显然无法达到这个条件。” 威克汉姆想起了后世山姆大叔牵头建立的北约组织，在冷战后的多次战争中都表现出了其高效的运行效率。要是欧洲反法同盟能做到那一步，那么反法战争绝对不会一拖就是二十年之久，因为法国的综合国力是无法和整个西欧相匹敌的。 弗雷德里克眼前一亮，接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他很快就意识的到了威克汉姆建议的价值，可以说相当地超前，如果威克汉姆描述的指挥体制能够建立起来的话，那么结合众多欧陆强国军力的反法同盟，将在短时间内扑灭法国狂热的革命，恢复欧洲大陆原有的秩序和稳定。 弗雷德里克拍了拍威克汉姆的肩膀，满意地说道：“乔治，你的想法实在是太精辟了，我想你在陆军部军需处当个小小的审计官，实在是太屈才了。” 听到弗雷德里克亲王这些直接称呼他的教名乔治，威克汉姆心里一阵激动，这种亲密的称呼说明弗雷德里克已经初步接纳并认可了他，而不只是出于对诗人才华的好奇心。 不过威克汉姆不会忘乎所以，他需要在亲王面前塑造一个沉稳的形象：“亲王殿下，这只是我初步的一个想法而已，真正难的地方是如何去说服反法同盟里的国家整合联军，并认可我们不列颠王国的领导地位。要知道，普鲁士和奥地利对自己的实力都很自负，要让他们无条件地接受别国将军的指挥，这恐怕很难。” 在反法战争的初期，英国甚至就只是一个配角，欧陆各大国都不把英国当一回事，毕竟英国皇家海军再强大，也不能上岸不是？这一尴尬的局面要等到拿破仑横扫欧陆后，才会得到改变，因为欧洲各大国的军费都是英国人买的单，那个时候其它列强才会承认英国的领导地位。 弗雷德里克亲王赞同地点了点头：“乔治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不过这是外交大臣应该担忧的事情。我们只需将这个设想上报给王国陛下和内阁的诸位先生们知道，等着王国政府出面斡旋就行了，毕竟我们只是军人而已。” 就在两人越聊越投机的时候，豪华大马车缓缓停在了路边，后面押车的男仆麻利地打开了车门，恭敬地说道：“亲王殿下，阿贝尔夫人的公寓已经到了。” 弗雷德里克拿起三角军帽戴上，跳下马车后对威克汉姆说道：“乔治，阿贝尔夫人是一位法国来的迷人女士，相信善解人意阿贝尔夫人，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法国大餐。”说完，还挤了挤眼睛。 威克汉姆心里明白，这位法国来的阿贝尔夫人，恐怕是弗雷德里克的情妇。虽然英国上流社会没有欧洲大陆的贵族那般玩得豪放，但包养情妇在贵族中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威克汉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条街区虽然位于伦敦西区，但并不是富人和贵族区的那种奢靡风格。想来这个街区，大概是律师和医生等新兴阶层的聚居区。 弗雷德里克选择将他的情妇安置在这里，可能是不想太过显眼，毕竟他的妻子是正经的普鲁士公主，他也不能做得太过。 两人刚走到雕花的铁栅栏门口，一位穿着火红色束身蓬蓬裙、带着宽边蕾丝花边帽的女人便带着一干仆人迎了上来。火红色对于女人来说是非常难以驾驭的颜色，但一袭火红的衣裙却将这位女子衬得妖艳无比，如同一朵盛开在秘密花园里的玫瑰般，让人眼前一亮。 猜都不用猜，威克汉姆心想这位美丽的少妇，绝对就是弗雷德里克口中阿贝尔夫人。 阿贝尔夫人热情和弗雷德里克行了个贴面礼，用糯糯的声音说道：“哦，宝贝，我一听到马车的声音就知道是你来了，今天过得开心吗，我的宝贝？” 虽然阿贝尔夫人的行为看起来有些不符合礼仪，但正是因为这样，弗雷德里克亲王才喜欢和她厮混在一起。因为在阿贝尔夫人叫他宝贝的时候，他能在那么一刻忘掉他王室的身份，卸下身上的重担。 可能是威克汉姆在场的缘故，弗雷德里克亲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当然，今天是美妙的一天，尤其是见到小宝贝你。来，宝贝，让我向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乔治·威克汉姆，名声响彻伦敦的天才诗人。” 对于眼前这对腻歪的男女，威克汉姆直觉天雷滚滚，人前尊贵无比的弗雷德里克亲王、未来的约克公爵，竟然被人叫做小宝贝，实在是太有违和感了。 威克汉姆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笑意，向阿贝尔夫人扶了扶帽檐：“很高兴见到你，阿贝尔夫人。” 阿贝尔夫人捂着樱桃小嘴娇笑几声：“天哪，威克汉姆先生，你现在在伦敦可是出了大名了，伦敦很多未婚的小姐都在打听先生你是否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