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漂洋过海来找你
火车上的第二个早晨，沐香草早早就在晨曦中醒来了。迅速爬起来洗漱完毕，一个人坐在车窗前发起呆来。离杭州站越来越近了，她平静的外表下早就波澜起伏，不能自制。马上就要见到苏晨了，而且她决定留在他身边和他朝夕相对，一想到这里她就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和兴奋。 更有意思的是，广播室在那个时候有意无意的放起一些伤感的情歌。比如娃娃的那首《漂洋过海来看你》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的来看你，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音乐从来没有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因为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无法睡去。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底无法抹去，因为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住不哭泣。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己。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在这样的歌词，这样的旋律中，沐香草顿感心头一热，陷入百感交集，柔肠百结的情绪之中，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此时此刻，这首歌就像为她唱的一样。她的漂洋过海，只为来找那个曾经千般思念，万般牵挂的人。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虽不知道结局，却盼着一生和你相依。 自叶桐结婚后，就和苏晨失去了联系，他换了号码，也许是为了斩断这段情缘。他并不知道这样也等同斩碎了一个人的心，这个人曾对他日思夜念，曾为他失魂落魄，曾想到可能一辈子再也联系不上他，而痛不欲生。 她思念，她牵挂，她失落，她伤感。她也幻想有一天，他会主动联系自己。她反反复复，肝肠寸断却又束手无策。直到某一天她忽然想到，她其实可以用其他的联系方式试着联系他。 于是她在他的QQ里留言。问他为什么要断了联系。难道不想和她做朋友？ 不久后收到回复：“你要是能来我身边就好啦。” 沐香草简直不敢相信，苏晨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她内心的一池春水开始不断的泛起涟漪，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是你真心话吗？” “当然！”对方简短的答道。 沐香草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因为这种念头，她不知萌生了多少回，却是内心一直有所顾忌：“可是，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对方答：“什么女朋友？哦，你是说那个叶桐吗？我们早分了。” 沐香草笑着，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苏晨一定是为了成全叶桐不想让她跟着他受累，才会那么说的。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决定要到他身边去陪伴他，照顾他的家人。而且她想她会给苏晨信心，让他相信自己是可以陪他吃苦的。 沐香草告诉爷爷，她要去找一个人，并和他一起照顾他的家人。如果不去她可能会后悔。 爷爷虽然不舍孙女离自己很远，可他知道女大留不住的道理，所以就欣然答应了，他给她的忠告是：“凡事尽心尽力就好，不可太过强求。” 香草决定出发时，却没跟苏晨联系，下了火车依然没跟他联系，她是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于是一个人凭着记忆，拖着行李箱朝苏晨家走去。虽然一路上细雨霏霏，她身上也早已湿了大半，可她心里却是热乎乎的。穿过大街小巷，走过青石板，走过石拱桥，走进桂花巷，走进老房子。那一间间，砖木结构的粉墙黛瓦的四合院，鳞次栉比的沿着街道或河道一字次排开。虽然因岁月的洗礼变得陈旧，斑驳。可是却不失它的大气与古典，它们是江南的特色和标制。沐香草为能保留下这样建筑感到欣慰。也觉得这样的老宅是最有人情味儿的。 沐香草再次凭记忆找到苏晨家门口。暗沉的朱红门半阖着，她在门喊了声：“有人在家吗？” 见没有回应，就自己信步走了进去，里边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院子里面砌着花坛。花坛里种着兰花，山茶。桂花等植物，花草。桂花正开着花，香气四溢。墙壁上爬满了藤类植物，可能是因为雨水太多，也可能是因为疏于打理，只见那些植物不够翠绿，有些焉黄。而天井里的砖石因下雨而湿哒哒的，长满了青苔。 沐香草正四周凝视着，突然屋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瓶子被打碎的声音。她赶紧有意识的朝这个声音的房间走去。只见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坐在地上，使劲儿够着不远处的瓷器碎片，地上还有几只花，应该是从柜子上摔下来的花瓶。只见她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咬着牙吃力的移动着双腿，沐香草赶紧跑过去扶她： “苏mama，我来帮你。” 苏晨mama很吃惊的抬起头，看着沐香草，那张瘦长的脸显得很苍白，还有泪痕挂在脸上。 沐香草对她甜甜一笑：“苏mama，我是苏晨的同学，我见过您的，我扶您到床上去吧。” 然后沐香草使出吃奶的力气，抱住苏晨mama往床上挪，虽然她个高，但是骨瘦如柴并不费力。扶到床上后，香草帮她盖好被子贴心的说道：“外面下雨，您要小心着凉。” “是啊，姑娘，你身上都弄湿啦，快去换身干净衣服，柜子里有衣服，你自己找吧。” “好，”沐香草答应着，从自己行李箱里取出衣服换了一身，又把地上的玻璃片扫干净。然后问：“苏mama，这里有柴和火炉吗？我想生个火。” “外面有碳和火炉。不过，好久都没用了。” 沐香草就走到院子里，用报纸和煤炭生起了火，通过她使劲儿一番扇点，火势还真正旺了起来。等到烟雾几乎没有时，她把火炉提到了苏晨mama的房间的床头边，说：“苏mama，这火已经不呛人了。我扶您扶起来取暖。”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找到我们家里来？”苏母靠着床头，满脸狐疑的打量着面前这个长相很甜美可爱的女孩。 “我叫沐香草，和苏晨，算是同学。”沐香草红着脸，没有说她为什么到她家来。只是笑着解释说：“其实，我有来过这里一次的，当时您身体不太好去了医院。您现在感觉好点没？” “好姑娘，我没事儿，谢谢你还一直这么惦记着我。我记得，苏晨好像提起过你，而我一见到你就很是喜欢。”苏母拉住沐香草的手笑道。 香草听说苏晨还提起过她，心里可开心了，顿时眉开眼笑“我也觉得您很亲切呢。”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左顾右盼：“苏晨，苏瑾，苏绣叁兄妹呢？” 苏晨mama忽然面色凝重起来，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有事儿，出去啦！”然后似乎故意岔开了话题： “丫头，你这手怎么这么冰凉。快烤烤。”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对着炉子。这时候沐香草才注意到到苏母的一双手都严重变形了，她心里一紧，但还是故作平静的吐吐舌头笑道： “我好像从小手脚就冰凉。” 苏母看着她：“那是气血不足，血液循环不好吧？要多运动，多吃补血的食物。” “嗯，苏mama，您懂医吗？”沐香草好奇的问，她的眼睛因为有火光而变得亮晶晶，忽闪忽闪的。 苏母不以为然的说：“嗨，自己瞎琢磨的，自从患病以后，啥事都不能做，就只能翻翻书打发时间。” 虽然沐香草对苏母的病很好奇，但她知道直接问是非常不礼貌的，所以就忍住没问。 “快点进来。“外面忽然传来苏晨的声音。 “好像是苏晨回来啦!”沐香草有些激动的站起身。 “是，他们兄妹叁都回来啦。而且一定在外面大吵了一架。”苏mama摇头苦叹道。 沐香草忽然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她把手放到唇边，笑着对苏母眨眨眼，然后蹑手蹑脚的跑到了破旧的门后边去躲了起来。苏母笑着摇摇头，觉得这个女孩很有趣。 这时候苏晨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来：“妈，我们回来了。你们先去换衣服。” “晨晨，你meimei跑哪去啦？” “妈，没事的，他只是到隔壁老伯家玩了会儿。”苏晨边说着边走了进来，淋得像落汤鸡似的。 苏母摆摆手：“你也快去换衣服吧。” 苏晨答应着转身，忽然见有个人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顿时大吃了一惊：“香，香草。你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