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翟伟康在许宛然的特别护理之下，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都在不断提高。他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这个“刺猬女人”。他们之间依然时常冷漠地对持着，有时，翟伟康对她会产生莫名的惧怕。尤其是在训练走路的时候，她近乎残酷。翟伟康一直对她保持强烈的征服欲望，所以心甘情愿地被她“折磨”，哪怕再艰难，他也会咬牙坚持。 云飞回来之后，翟伟康不再冲着他大呼小叫，但对他依然冷漠如霜，他无法用一个父亲慈爱的目光去注视他。云飞懂事地离他远远的，那一场险些丧命的灾难令他刻骨铭心。他很安静，从不跟翟伟康一桌吃饭，也不招惹他。他喜欢躲在自己的卧室里，做自己的事情。他对画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拿着蜡笔在纸上不停地画呀画。在幼儿园，他也保持独有的安静，从来不跟任何人说话，包括老师。小伙伴们找他玩，他总是用冷漠得泛着寒光的目光盯着对方，直到老师在听到哭声后，跑过来带走那些被他吓哭了孩子。后来，再没人主动来搭理他，老师也开始冷落他，他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最后一排。他从不专心听老师讲课，只顾埋头画画。他的画很抽象，很难有人真正明白他在画些什么，想要表达些什么。 老师怕他这种病态的状况影响其他孩子的健康成长，多次找黄妈谈话，要求云飞退学。黄妈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只好领他回家。翟伟康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心急如焚的黄妈只好向王斌求助。王斌特意找了一位知名的画家给云飞做老师，这位画家性格怪异，沉默寡言，与云飞的脾性有些相似。他在听王斌介绍了云飞的状况之后，立即同意做他的老师。云飞第一次在画廊看到他的时候，从他眼中看到了类似自己的那种眼神，一种心灵感应使得他冲着他微笑。一面之缘，他们就彼此之间接受了对方，并成为朋友。王斌见此情形，心中宽慰，看来云飞有救了。 翟伟康第一次尝试着丢掉拐杖行走，这一天，王斌特意赶来陪伴着他，他得亲眼看到武俊站起来，这是他多年来一直期盼的。王斌推着轮椅，翟伟康坐在上面心潮起伏。许宛然一脸平静地跟在身后，但她的内心深处是波涛汹涌的，她也特别关注翟伟康的康复状况，他是她的病人，翟伟康若是能够彻底站立起来行走，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草坪上，轮椅放在中央，轮椅扶手上靠着一副拐杖，翟伟康坐在上面闭着眼睛，胸口起伏明显，看得出他格外紧张。王斌和许宛然站在距离他五米远的位置，凭住呼吸盯着他。许宛然大声喊：“深呼吸……放松心情！” 翟伟康听话地深深吸气、呼气。他是信任这个“刺猬女人”的，很长时间来，他把自己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使用拐杖站立起来，朝前走。”许宛然继续喊着。 翟伟康两只手抓住拐杖，用力地支撑身体，站起来，借助拐杖的支撑朝前走。许宛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紧张得直冒汗，仿佛即将扔掉拐杖的人是她。她继续道：“抬起头来，平视前方，分散注意力………松开拐杖……朝前走……” 翟伟康抬头望着远处，他看到了多年前那个魁梧的武俊翘着嘴角冲着他讥笑；一会儿又看到了“刺猬女人”居高临下地用藐视的目光注视着他……心中愤怒之火在燃烧，咬牙切齿地说：别得意，我翟伟康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拄着拐杖加快了步伐。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松开拐杖……朝前走……”许宛然的声音变得嘶哑。翟伟康松开双手，拐杖朝两边倒去，他稳稳当当地朝前走，一直走到了许宛然和王斌的身边。王斌紧紧拥抱他，激动地说：“武俊，我早就说过你可以……我真是太开心了！” 翟伟康泪流满面，他转头盯着许宛然，许宛然喜及而泣，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夸赞：“翟先生，您真了不起！” 翟伟康第一次发现这个“刺猬女人”是那样的美丽、可爱。 酒店的生意越发红火，冯宝贵成天忙得晕头转向，他照顾晓菲的时间不得已减少，大多数时候，晓菲都寄宿在龚燕家里。两个小家伙更加亲密，谁也离不开谁。每当冯宝贵领晓菲回家的时候，小明也非得跟了去。 欧倩时常去帮助他们收拾屋子，晓菲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漠，甚至都不喊她。对于这些，欧倩从不介意，她相信孩子终究会有接受她的那一天。 有一次打扫房间的时候，欧倩意外地发现她曾经送给晓菲的布娃娃被扔在床底下，全身被墨汁画满了圈圈。她的心里难过极了，晓菲当初抱住娃娃自言自语的情景出现在她面前：“娃娃乖……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mama！” 晓菲遗弃了这个布娃娃，是否也就预示着她永远不会接受我？欧倩心中悲伤，但她决心无论如何都不气馁。为了冯宝贵，她也得坚持下去。 日子飞快地过去了，一晃晓菲已经上了小学。而冯宝贵和欧倩的事情就一直这样拖着。欧倩没有丝毫埋怨，把所有的爱心和业余时间都倾注在了这爷儿俩身上。晓菲对她的态度还是没有一丁点儿转机，而且随着她年龄的增长，态度变得坚决而明确。欧倩默不作声地把这些委屈都咽进了肚子里，冯宝贵对她是百般呵护的，他对她和晓菲是一视同仁的，不像前些年还有些偏袒。这对于欧倩来说是一种安慰，让她在心理上得到了平衡。 这些年来，冯宝贵周旋在生意场上，为人处世之道迅速成熟、完善起来。他一直对欧倩心生愧疚，他仔细地寻思着应该给欧倩一个归宿了，都成了二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再拖下去，他这一辈子良心都不安。 冯宝贵下定决心之后，特意安排了一个时间，把晓菲托付给龚燕，领着欧倩出去郊游。三年了，他们还不曾好好的呆一天，两个人的世界是充满幸福和甜蜜的，一路上欧倩心情舒畅，冯宝贵神清气爽。他早就准备好了结婚戒指，就等着亲手给心爱的人儿戴上。他们之间的情感是久经考验的，是在风风雨雨中锤炼过来的，比钻石还要金贵，比海洋还要深厚。 他们携手登上了山巅，依偎着坐在石台上歇脚。冯宝贵从怀里掏出戒指，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欧倩，由衷地说：“这些年，委屈你了……我心中有愧啊！嫁给我吧？” 欧倩含泪望着他，这一句话她已经期盼了三年了，终于盼来了。可是，这时候，她又不由得担心着晓菲。她说：“再等等吧……晓菲这孩子……” 冯宝贵心中一阵酸楚，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说：“欧倩……你是个善良的女人，我冯宝贵前世修来的福啊！你能不能不总为别人着想？替自己想想吧……我们都老大不小了……我于心不忍啊！” “宝贵，我明白你心疼我……可我们不能太自私了！我们有义务让孩子健康成长……耿嫣能够放心地把孩子托付给你……可见她是多么信任你……我们怎么能让她失望？”欧倩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冯宝贵无言以对，泪水滚落出来。他拉起欧倩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上去。渴求地望着欧倩，说：“嫁给我……嫁给我！” 欧倩心如刀割，我又何尝不渴望早日成为他的新娘啊，可是……唉，叫我怎么忍心再拒绝你！沉默片刻，她说：“宝贵，要么咱先领结婚证，暂时还是分开住，等合适的时候……这样也不至于给晓菲造成伤害！” 冯宝贵将欧倩紧紧拥在怀里，心都快碎裂了，善良的女人啊，你用自身的痛苦，去维护别人的幸福，我究竟怎样来报答你的真情付出？ 第二天，冯宝贵和欧倩就去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他们没有大势cao办，连喜糖也没发，只是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谁也没提结婚的事儿。日子也就像往常一样太太平平地过着。一对新婚夫妇在欧倩的单身宿舍里度过了洞房花烛夜。苍凉中充满幸福和甜蜜。他们，经历了三年的风风雨雨之后，终于以这种方式走在一起，却不能堂堂正正地像一家人那样生活在一起。那种苦涩中的幸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切身体味的。 黄娟几年间放荡不羁的生活，把家里折腾了个底朝天，小胖在无人管教的状态下顺其自然地发展，仅七岁的他好东西没学到，尽学到了一些流氓、混混儿的特征。升上小学之后，三个小冤家又聚头，小明、晓菲和小胖，三个人不仅在同一所学校，而且，还在同一个班。晓菲乖巧、懂事、成绩优异，受到老师的赏识，担任班长；小明虽说好动一些，但脑瓜的确聪明，成绩也一直处于中上水平；小胖则稳据“第一”，不过是倒数的；他和晓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是损落的太阳；一个是耀眼的星星。 这种特殊的情形下，因为收、交作业，以及班级里其他一些活动安排，晓菲和小胖之间发生摩擦是难免的。幸而有小明一直充当她的“护身符”，欺软怕硬的小胖也把她奈何不得。只有瞅着小明不在的当儿，才敢放肆地出一口恶气，把晓菲惹哭了之后撒腿就跑，生怕被小明“活捉”。这样一来，晓菲怕小明对小胖动拳头，招惹来是非，大多数时候，她被小胖欺负之后，不会告诉小明，有好几次她哭着去求老师撤销她的班长职务，老师总是温和而耐心地劝导她，就这样，晓菲一直稳坐班长“宝座”。这可是犯了忌讳，小胖和他们的矛盾日益加深，恨他们咬牙切齿，常在心里策划着报复他们。“有仇必报”，这一点，小胖真是克隆了母亲的特性。 黄娟时不时会去高翔凯的公司大闹一场，每当这时，公司里的员工都像躲避瘟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黄娟对高翔凯和小马之间的“丑事”早有所闻，一直也想要找个机会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看看，可是每次去公司的时候，都没能与那一对“狗男女”照面。她便冲进高翔凯的办公室，把里边的东西砸个稀烂，以解心头之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就躲吧，躲得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迟早会栽在老娘手里！ 这天一早，黄娟就把自己打扮得很风sao，穿上刚托朋友从深圳捎回来的吊带裙，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涂上鲜艳的口红，拎了小包，登上细跟高跟鞋，一摇一扭地出了门。几年来夜出昼伏的生活，让她减去了身上的赘rou，身体不再那么臃肿，皮肤却失去了弹性，像xiele气儿的皮球，松松垮垮、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使她看上去至少苍老了十岁。 高翔凯那公司，她是有些日子没踏进去了。走到门口，她自然地昂起了高傲的头，心想：不管怎样，我才是名正言顺的董事长夫人！ 保安向来不敢招惹黄娟，即便是她被打入“冷宫”的现在。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壮”，谁又会跟她较劲？黄娟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电梯，直奔十二楼，刚出电梯，就看到小马挺着胸脯在走廊里招摇过市，那滑稽的模样就如同穿着‘空气新装’昂首阔步的皇帝。黄娟嘴角上翘，流露出一丝鄙夷的嘲笑，心想：今儿总算能出一口恶气了！ 一帮员工看到黄娟不动声色地朝前走来，渐渐逼近小马，再看看小马毫无觉察，依然在前面卖弄风sao，个个大气儿都不敢出，瞪圆了眼睛等待好戏上演；同时，也留心天是否就快要塌下来？这楼房是否也将随之坍塌？瞅好退路，快些逃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