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下部第二十一章 一场灾难把岳正扬、冯宝贵这两家人系在了一条藤蔓上，牢牢拴在一起。三个大人围绕着两个孩子，一个病人转悠，忙得不可开交。为了让欧倩更好地照顾冯宝贵，晓菲搬到龚燕家里，成为他们家的一分子。欧倩时常去探望她，晓菲还是不喊她，但是不再象以往那样表现出排斥情绪，她会腼腆地冲着欧倩笑一笑，然后躲到房间里做自己的事。 爸爸昏迷不醒，对于晓菲来说，无疑是重大的打击，从小到大不曾离开过父亲的关爱，突然间，她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再也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面对像死人一般失去知觉的爸爸，晓菲惊愕、迷茫，心灵深处自责不已：都怪我不听话，如果我没有赌气跑出去……爸爸，他也不会被岳伯伯的车撞倒，也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会连家都不能回。欧老师是个好人，可是，我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她做我的mama呢？晓菲时常会这样问自己，可是永远没有答案，总之，就是不乐意。 晓菲和小明马上就要进入升学考试，大人们百般照顾他们的生活。龚燕叮咛他们不要分心，好好用功，一定要考上重点中学。晓菲懂事地点头，经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她已经脱离了孩子的天真，变得沉默寡言，大多数时候，她都一个人呆着，不搭理任何人，包括小明，也再难让她打开话匣子。小明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旁保护她，这让多事的小胖没了欺负晓菲的机会，他恨得咬牙切齿，心想：哼哼，看你能守着她一辈子？ 这天放学后，晓菲和小明一起去了医院。欧倩见了他们喜出望外，她成日忙于照顾冯宝贵，有些日子没见到孩子了，她赶紧找来椅子让他们坐。晓菲坐下，低头不说话。面对欧倩的嘘寒问暖，她只是点头，欧倩心中阵阵酸楚，不过也算是安慰，至少孩子还能够耐着性子听她说话。 一阵关心之后，欧倩说：“晓菲，你爸爸我会照顾好的，你不要太分心，考个重点中学给爸爸瞧瞧！”晓菲依然只是点点头。小明在一旁对晓菲说：“冯叔叔一定会醒来的，我们一定要考出好成绩，我们一起努力！” “恩……”晓菲点头，眼里含着泪花。 夜里，晓菲抱着被子坐在黑暗中，耳边回荡着爸爸爽朗的笑声、浑厚的声音：“晓菲……慢点儿。当心摔交！” “爸爸……爸爸……你快来追我呀……咯咯、咯咯……”她仿佛看到爸爸正微笑着像她跑来。顿时，泪水哗啦啦流下来，她赶紧用被子捂住嘴巴，不让声音传出去，她不能让伯伯、阿姨，还有小明听到她的哭声。直到呼吸困难，她才急忙松开被子，大口喘气，慌忙中呛到气管里，引起剧烈的咳嗽。 “晓菲，睡了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岳正扬在门外温和地问道。 “伯伯，我睡了……不小心呛到了……”晓菲忍着泪水回答，慌忙钻进被卧。昏昏沉沉进入睡眠状态，做了好多梦，一会儿梦到mama，一会儿梦到爸爸，一会儿又梦到自己在哭。不觉中闹钟响了，天也蒙蒙亮。晓菲揉揉蓬松睡眼，懒洋洋地坐起来，伸伸懒腰，趿拉着拖鞋到隔壁叩门，嘴里喊道：“小明，起床了！” 没等小明应声，她转身走进穿过客厅，朝洗手间走去。小明从前面窜出来，吓了她一跳。“小明，你讨厌！”晓菲两眼瞪他。 “嘿嘿……我今儿比你早吧？你是懒虫哦！”小明乐呵呵地拍手。 “走开！”晓菲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小明，气呼呼地去梳洗。小明在她背后扮鬼脸，嘴里叨叨：“哼，这么凶！ 龚燕已经在厨房里忙乎了好一阵子，这会已经将丰盛的早餐摆在餐桌上，一边摆筷子，一边喊道：“晓菲、小明，吃饭了。” 小明一溜烟跑到餐桌旁，抓起一个煎鸡蛋就往嘴里送，烫得他直翻白眼，晓菲远远看到他那副狼狈相，捂住嘴嗤嗤笑。龚燕瞧着他那模样，板着脸瞪他：“没个吃相，马上都要升初中了，还是这副德性！” 晓菲端起晚，低头吃饭，却没胃口，吃什么都觉着没味儿，好不容易瑟下了一个煎鸡蛋、一杯牛奶，她放下筷子，转身回屋。龚燕跟在身后追了过去，关切地问：“晓菲，今儿咋吃得这样少？不舒服？”说着话，手已经摸在晓菲的额头上。“妈呀，咋这么烫手？等着，阿姨给你量量体温。”龚燕惊慌地跑出去，晓菲这才发觉头昏沉沉，全身没劲儿。糟糕，今儿是今天是参加升学考试的第一天，若是真的发烧了，可咋办呀？晓菲急得直流眼泪。龚燕拿来温度计放在晓菲的腋窝下，十分钟后取出来一看，顿时慌了手脚。“天，39度。这还咋去考试呢！” 晓菲一听，急得哭出声来。她眼巴巴地望着龚燕，楚楚可怜地说：“咋办呀？阿姨……我还得去考试呢……”说完话，更加上心地哭。龚焉把她抱在怀里，抚摩着她的头，柔声道：“别急，阿姨带你上医院打退烧针，再让伯伯开车送你去考场，保准不误事儿！” “真的吗？”晓菲破涕为笑。小明拿着文具盒在门口大嚷：“晓菲，走啦！不然迟到了！” “小明，你进来，mama有话对你说。”龚燕探着头喊。 “啥事儿呀？”话没说完，小明笑嘻嘻的脸已经伸进房子里来，身子还在外面。见晓菲哭兮兮的表情，他疑惑地望着她，皱紧眉头问：“咋啦？大清早就哭鼻子？” “去去去……没你什么事儿！你先上学校，给晓菲请个假，我带她打完退烧针就送她去考场。”龚燕吩咐道。 “发烧啦？晓菲，真的呀？”小明同情地望着晓菲。晓菲点头，眼里泪光晶莹，小脸通红。小明一下子窜进屋里，拉住晓菲的手说：“晓菲，我陪着你，等你打完针我们一起去考场！” 晓菲转头望着龚燕，等待她的应许。看到两个孩子这样友爱，龚燕感动不已。她点头应许，说：“好吧，咱赶紧叫你爸爸开车上医院。” 小明扭头跑出去，嘴里嚷嚷：“爸爸……爸爸……快开车上医院……” “大清早，瞎吵吵什么？”岳正扬闻声从卧室里出来，他刚刚梳洗完毕，正在对着镜子打领带。一路跑，手里还在忙。 “晓菲发高烧啦……还不快点儿，来不及了！”小明急得跺脚。 “哟……咋就赶上这时候呢？还真得抓紧时间！”岳正扬抬手看时间，径直进了晓菲的房间。抱着她急匆匆出门，转头对龚燕说：“把孩子考试的工具带上，我先去开车。”小明跟在身后，一溜烟下了楼，钻进车里。 遇上医院就诊高峰期，挂号、取药排了长长的队伍，这可急坏了这一家子。岳正扬跑前跑后，终于找到一个熟人，才算开后门给孩子提前打了针，风风火火地赶到考场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四十分钟。好说歹说才让两个孩子进了考场。岳正扬和龚燕忧心忡忡，唉……这俩孩子怕是与重点中学无缘了！能否顺利答完试卷，恐怕都成问题。 龚燕一直在学校门口守侯，岳正扬掉转车头直奔公司，今儿他还有一个重要谈判，整整迟到了一小时，恐怕这单生意也得黄。这人那，一处不顺，处处别扭！龚燕看着其他孩子陆续交卷出来，信心十足、谈笑风生朝家走，她不由得为两个孩子捏一把汗。直到敲了交卷铃声，晓菲和小明才一前一后走出考场。晓菲耷拉着脑袋，满脸绯红，像熟透了的柿子，稍微碰一下，就会戳破。小明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也不知他是否有底儿。龚燕迎上去，安慰他们，道：“没关系、没关系……不就这一科吗？回头咱好好考，全考一百分。” “嘿嘿……说得到轻巧！还全考一百分呢！”小明咧嘴，跟mama唱对台戏。龚燕气得眼里直冒火花，白他两眼，转头拉着晓菲朝前走，不再理会他。小明怏怏地跟在身后，自知讨了没趣，不再做声。晓菲一边走，一边转头看着他，眼里充满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