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结束的假期
邜雨竹最后是在一阵颠簸中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毫无防备的眼眸就直直地撞上韩叶深不见底的瞳仁。 韩叶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一路前行，之前穿在身上的大衣严严实实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呆滞了两秒后，断片的记忆开始寻回。 刚才在火车上，邜雨竹静静地靠在韩叶的肩上，两个人沉默着，仿佛天地间只剩彼此。 邜雨竹还记得之前李梦蝶和她说过，世界上有一种默契叫做不说话也不会尴尬。那刻，邜雨竹觉得这个形容再恰当不过。 不久，她就这样依偎着韩叶睡了过去。 或许，只因身旁的人是韩叶，她才会毫无戒心，这么安然地睡去.... “你放我下来吧！”从火车站走到繁华的街区大概是三十几分钟的路程，即便是向来无所不能的韩叶，邜雨竹也着实心疼他一路这么抱着自己。 “好。”韩叶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一块平稳的平地上，才小心地放下了邜雨竹，玩味地打量了她一番，“醒了？” “为什么不叫醒我？”邜雨竹递出搭在身上的大衣。 韩叶接过大衣，一边温柔地披在邜雨竹的肩上，一边轻声在她耳畔说：“难得你在我身边这么安静。” 暧昧的姿势和韩叶那蛊惑人心的嗓音让邜雨竹忍不住红了脸。 “那你可以打车的。从火车站走回来太远了......” “舍不得。”韩叶凝视邜雨竹的双眼，弯着嘴角，语气意味深长。 “走吧。”他在邜雨竹面前虚晃了下手指，示意邜雨竹往前走。 长夜漫漫，晚风吹拂。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在巴伐利亚的街头，没有最初的喧闹，没有之后的隔阂，也没有后来的尴尬。 邜雨竹甚至觉得，两个人就像是从最如胶似漆的时候直接过渡到了现在，从来不曾猜疑过，分手过... 有那么一秒，她甚至在想，倘若两个人都能坦陈一些，或许，他们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可如果不是两个人都骄傲着，他们又怎么会相遇，再相互吸引...... 说到底，她现在也有些不清楚，两个人的骄傲到底带来的是相爱还是相杀，一切都像一个死局，谁也找不到正确的出口。 自从那天和韩叶从新天鹅堡回来之后，邜雨竹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每天窝在公寓里，看看电视，同公寓里的其他人打打扑克。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来德国前的那一个礼拜。 Camille曾经不止一次地想约她出去，可自从和韩叶共享过那么一段静谧的时光后，她就再没有兴趣和除了他以外的人做相似的事情。 果然，爱情会让人的交友圈变小... 在圣诞假期结束的最后一个晚上，Eric还是来找Veronika和好了。 望着公寓楼下的一圈心形蜡烛，Veronika抑制不住地冲了出去，和Eric在冰天雪地里深情地拥吻。 邜雨竹她们就躲在窗帘后，怪笑着，冲着他们两个人一个劲地吹口哨。 女生终究是八卦的，Veronika送走了Eric后，刚进宿舍，就被其他人团团围住，拉到沙发上“审问”。 “Veronika，我一直很想问你，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吵架？”Camille不解地看向Veronika。 这几天Camille不止一次地和邜雨竹讨论过这个问题，到底是有多大的矛盾，才能让Veronika气得一声招呼也不打，连夜就从奥利地飞回来。 “嗯——其实也没什么。”Veronika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我们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讨论到了我们将来的小孩。他说他希望我们的孩子能成为一位卓越的工程师。哦！上帝啊！工程师！多么无趣的职业啊！” “那你希望是什么？”邜雨竹好笑地看着她。 “当然是个浪漫的音乐家了！德国可不就盛产音乐家吗？就光我们公寓边上的那条河，就有一首专属世界名曲——《蓝色多瑙河》呢！” “所以...你们就为了这件事情大吵了一架？”Laura着实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不是嘛！”Veronika的语气略有骄傲。 Camille实在忍不住了，附着邜雨竹的耳边用英语悄悄地说：“原来不是所有的德国人都严谨、聪明的。” 邜雨竹瞬间被逗乐了，浅笑地低声附和道：“看来是这样的...” “哦！上帝啊！”Ada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你是有多无聊才会因为这种事情吵架？Veronika，万一今天Eric没有来找你，你就找上帝去哭诉吧！” “才不会呢！”Veronika因为今天晚上的表白心情颇好，一扫前几日的阴霾，话也多了不少， “他肯定会来找我的，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因为我们深爱彼此，所以不论我们怎样争吵，都不会离开对方。就像鱼跳出水面，最后还是会落回水中一样。我们也许会暂时分开，但是总会有一个人来主动找回对方。” “哇哦！”Camille挑眉发出一声感叹，“只可惜我没有一个英俊的日耳曼男人相伴！” “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有。我们学校可有不少英俊的小伙儿爱慕你呢！”说着，Laura掰着手指煞有介事地数着Camille的追求者。 “哦！快别数了！”Camille到底是脸皮薄，Laura稍稍一调侃就受不住了。 “哈哈哈——！”不大的公寓发出阵阵少女开怀的笑声。 邜雨竹再一次掏出手机看了看。一个礼拜了...他们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联系过了... 划开手机，点进了发件箱，第一个联系人就是韩叶。邜雨竹的手指在他的名字上徘徊又徘徊。 也许会暂时分开，但总会有一个人来主动找回对方... 可是，又有谁能永远做找回的那一方呢？ 最终，她果断地退出发件箱，按灭了手机的光亮。 韩叶，如果我不再主动和你道歉，我们会就这样离开彼此吗？